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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你的情面，白玺，还有你们，女神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我会好好活着，会长长久久的活着，看你们是何下场！”无力扭转局面，姜蕴只得这般放狠话道。
事到如今，她唯一能寄托的，只有希望那位老祖宗显灵，惩治眼前这些无耻之徒。
白玺对姜灵祈没有一丝一毫敬畏之心，傲然地道：“我很期待，你的先辈会如何惩罚我们。”
彻底撕破脸皮，枕边人变成眼前最无情狠毒之人。他神情微讽，似在嘲笑姜蕴在痴心妄想。将两千年前的传说奉为圭臬，将虚无的神明视为先祖，何其可怜，何其癫狂。
若这世上当真有神，为何会弃自己子孙后代而去？眼睁睁的看着姜国落到这般境地？
姜蕴写下一封休书，弃家而去。白家无人阻拦，任由她孤身离开。
待她抵达半山行宫，跪在宗庙里忏悔时，四大家族已领人浩浩荡荡挺近王陵所在山谷。
最先开动的，是姜姒之墓。
姜国立国之前，族中盛行薄葬之风，她死后没带走什么，只盛装殓入棺椁中简单下葬，唯一珍贵之物，只有她手中记述她生平功过的玉简。
后世子孙修缮坟茔时，只加高了封土堆。加上她走了两千年之久，许多东西已化归尘土，玉简上的字迹也已消失，坟墓挖开之后一无所获。
之后连挖三座陵墓，依旧如此。
现场监工的几位王公大臣见此神色难看，望向身后的九十二座陵墓，狠声下令道：“继续挖，无论挖到什么东西都要记录在册，若让我知道有人私吞，决不轻饶！”
山谷里燃起火把，挖墓的兵丁昼夜不息的挥动铁锹铁铲，挖了一座又一座坟冢。
原本掘人先祖坟墓，尤其掘这女神后裔的陵墓，是让人心惊胆战之事。但深夜的山谷无风亦无雨，一丝恐怖之气也无。兵丁匠人休憩之时，不免闲话几句。
“快别说了，万一招来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虽说此地不阴邪不恐怖，但我总觉得心里发毛。现在没有报应，你们说以后报应会不会不声不响的来吧？”
“求各位祖宗见谅，墓是四大家族的人下令挖的，我们这些小喽啰身不由己，如果要有报应，你们千万要去找他们。”
众人双手合十的恳求拜到，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在下铲子时放轻动作，尽量不破坏棺椁和陪葬之物。
灵致站在半山观景台，向西遥望灯火通明的王陵谷地。“明天陪我去那边走走。”
“公主，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今日之事，山中已人尽皆知，玉絮身为局外人亦觉得愤怒，那些人怎能无耻到如此地步！
“祖母和母亲阻拦不了，我也不能，天王老子也不能。我只是想去看看，那片地到底变成什么模样。”灵致眼睛不眨一下，望着那个方向木然说道。
玉絮不知如何劝说灵致，只能请她节哀。
“玉絮，姜国完了。从没有一国像姜国这般，没有外敌入侵，自己乱成一锅粥，自己挖了祖先的陵寝。你看他们疯狂的样子，像不像自掘坟墓？”灵致指着夜风中若隐若现的人影，问玉絮说道。
父母生她未养她，她对这个国家的一切情谊淡薄如水，她以为她是局外人，今时今日，却也心痛难忍。她恨，也怨自己太过无用，无力阻止今天的一切。
“到底会如何，再等几年便知。”姜臻不知何时站在灵致身后，遥望着远处的山谷说。
灵致将眼泪忍了回去，行礼问候道：“老祖母。”
“伤心无用，我们得好好活着，守好老祖宗最后的地方。”姜臻的话不喜不悲，见惯诸多风浪的她，世间能让她眷恋的已经不多。叮嘱完灵致，她提着风灯往宗庙方向去。
灵致揉了揉眼睛，跟上姜臻的步子去宗庙。
姜蕴仍跪在这里，脊背挺直的面对列位先人的画像和牌位，她脸色灰败，如将死之人。
姜臻步履矫健的从她身侧走过，往炉鼎里添了一炷香，双手合拜了拜。
“梦醒了？”姜臻对姜蕴说。
“早该醒了，不过是我有太多不该有的奢望罢了。”姜蕴木然回道。
“既然阻止不了，不如顺其自然。只要琅嬛还在，就没什么可伤心的。你既来了这里，安心住下就是。从今以后，跟着我。”姜臻与她唯一的女儿并不亲近，言辞之间极其陌生。
姜蕴朝她拜道：“谢母亲收留。”
“山中露重，夜里自己仔细些。”姜臻往长明灯的灯盏里加满油脂，拢了拢衣袖离开此地。
灵致进来时，姜蕴仍未起身，她拜完先祖后对她道：“祖母，事已发生，保重自己要紧。”
姜蕴低着头，兀自笑了笑，“是啊。”
灵致朝她行了一礼后离开，姜蕴叫住她，“你说，老祖宗在地下，会不会怪罪我们？”
“冤有头债有主，老祖宗若是有灵，自会去找那些坏事做尽之人，而非祖母您和母亲。您们今日所为，已不辱姜氏门风。”灵致回头说，她看向墙壁正中间的画像，幽幽地道：“谶语说，姜国会亡在我手里，等我死后再去向她们忏悔。”
姜蕴一愣，回神时灵致已经离开。她目光暗了暗，很快又坚定下来，朝先人牌位拜了三拜，起身离开此地。
回房后，灵致久久不能入睡，索性起身去翻那些新出土不久的书简，依旧毫无所获。已过子时，玉絮进屋来催她快些歇下。
灵致拉过软被盖身上，不由得想起昔日梦里那尊石像，她傲然挺立在天地之间，睥睨着芸芸众生。
石像的模样和神庙女神闺寝处的壁画重叠在一起，壁画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她长剑一挥，似砍断了什么东西。
灵致看得入神，又突然回神，人清醒过来，才知只是她的臆想。
侧过身，闭眼睡觉。
又是无梦的一夜，灵致晨起时拍了拍脑袋，她从未这般渴望再梦到那尊石像，哪怕一丁点提示也好。
今日又是大晴天，带着一丝微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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