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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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上出租车要回家了，方菱和图鲁鲁使劲儿在窗外冲我挥手。放下半截车窗，我直立起上身，也充满热情地喊着，“你们也早点回家呀，下次见！”窗户再关上的时候，我摔回后座，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真正的恋爱还存在吗？有的不过是恰如其分的渴望吧。”不必说出来，现在十几岁的人和三十几岁的同样能看清这其中的本质，最妙的是能游戏其中，假戏真情，若游丝飞絮。想我初到W学院，女孩子从校服里释放的身体混杂着年轻特有的好闻的气味，和男孩子掩藏不住的关注，马上就能嗅到骚动、混乱和危险。年轻人总是太容易被看起来美好的事物所吸引。

    在大学里，我根本不需要刻意引起关注，因为我确信自己的确与众不同。在别人为了十分钟的睡眠与宿舍的床板挣扎时，我早已经穿戴整齐，开始仔细地画眉毛和眼线。画不好也没关系，坚持画就会产生不同。

    妈妈给我打电话，我总是没时间，没错，发消息就好，其他的时间我要赶着去上课。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课？因为要帮学生会秘书长签到和抄笔记，还得帮她的男朋友签到和抄笔记。一下课我就飞奔出去到下一节课的教室，以免通识课抢不到位子只能坐在楼梯上记笔记。若有事情没有赶到呢？别担心，给学长发个消息，下次答应和他吃个饭，他会把整本笔记都借给我。

    我自己的课可能考试成绩不算名列前茅，但是这个W学院多的是和我水平差不多的人。而且，平时作业占了40%的权重，我每天上晚自习到9点，作业不会做的话抄总能抄完吧。四级考试只要题目做得多，也不是什么难事。一个学期下来，学生会、团支部、专业绩点，还有围在身边的朋友，只要我想要的，都有了。尤其是学生会和团支部的人，学长见了我总要笑眯眯地停下来聊天，学姐也喜欢拉上乖巧听话的学妹，什么事都好帮衬着。他们如果去校外拉赞助、搞团建还有吃喝玩乐，总会带上我。

    真好笑。当我需要人的时候，哪怕有一个能够伸出手，我会献出所有，然而那时几乎一个都没有，等到我全然不相信她们的时候，她们倒嗅着舔着，就过来了。

    我熟练地爬上5层楼，打开家门。妈妈正在看电视剧，问我和方菱、图鲁鲁相聚，玩得开心吗。“很好呀。”我一边脱下外套挂上——裹了一天紧绷绷的，终于放松了，——一边开始脱笨重的长靴。他俩恋爱了的事儿差一点儿就从嘴边滑溜出来了。

    别着急，这种事情还是藏住比较好，不然会招惹来不必要的担心。真的不必要吗？洗澡的时候，我摸着自己的胸、手臂、臀、大腿、小腿，顺着滑滑的水流轻抚着，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图鲁鲁看向方菱的眼神。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些画面也就都散了。

    吹干头发已经是十点半了，妈妈已睡下，我关上客厅的灯，锁好门，从包里拿出手机再挪到床上。好多条未读消息。方菱和图鲁鲁在问，你到家了吗？班级群、学生会群等各种群里有新的聊天，约打游戏、约逛街、淘宝链接，什么都有。当代大学生的无聊。

    我把台灯开得亮了一些，披上一件毛衣开衫，继续读《海边的卡夫卡》。纸质书真好，喜欢的地方折个角，这个习惯自小保留到现在。只是书稍微厚一点的话，翻页就有些累，我读了两页有些乏了。这时，手机屏幕亮了。

    是贾洋发过来的消息。“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