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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律司气氛凝重,静得出奇。所有命官垂头立在旁,大气都不敢出声。崔煜至始至终坐在堂上,也没有出声。
阎王怒骂许久,仿佛拳打在棉花上般无力,崔煜根本就不理会他。
良久后,阎王深吸口气,强行压心中的嫉恨,说:“你将死簿交出来,我就不找你的麻烦。”
“死簿是我法宝,轻易不能交给人。”崔煜还是这么句话。
——人。
命官与鬼差们虽面上都没有什么反应,但心里都在暗暗摇头唏嘘。
曾几何时,阎罗与崔煜像是天庭中的对璀璨宝,月结合所孕育出的双子,感情深重到羡煞旁人。如今那些岁月像是蒙上了层灰烬,大家都有点不敢相信,那段兄友弟恭的岁月竟然真实存在过。
现在这两人从至亲兄弟变得如陌人般——不,他们甚至可以说是仇人。
阎王的面『色』也十分不好看,似乎被‘人’两个字梗了,才愤怒开口说:“你当初杀衍香,现在难不成是心虚了?”
崔煜漠然道:“衍香是父亲所杀。”
阎王立即冷声,“谁杀的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拿到死簿,你要是执意扣押衍香的余魂,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殿内气氛顿时更加沉重。
崔煜与阎罗都是地府里头号大人物,现在这两个大人物争执冲突,不少人都忍不住想起来千年天罚降的惨状。
当年的那场浩劫牵连了无数地府官员,要是这两个人再引天罚……
命官们打了颤,眼纷纷黑。
好在阎王虽怒气冲冲,崔煜却理智尚在,平静又有条理地说:“我已经与你说过很多次。被贬谪入地府时,我就翻阅过死簿,死簿上无衍香讳。”
顿了顿,崔煜俯视着阎王,道:“衍香已经死魂消,给你死簿也无。”
阎王根本就不相信他,脸上的神情几端变换,正要出声嘲讽。崔煜就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般,抬手唤来死簿,挥手间——道刺目光晕又上向极速掠去,刮起阵狂风,所有人衣摆骤然升起。
眼见着那光晕冲自己砸来,阎王心头震,意识退后几步,抬手挡在脸。然而几秒后,殿内无事发。
阎王缓慢放手臂,脸上青白交加。
“…………”
死簿就停在他脸几寸处,散发着耀眼的荧光,将整个阴律司大殿照得分毫毕现。它没有砸上来,却比直接砸上来更让阎王感到震怒,像是被狠狠羞辱了般。
放在往常,他估计已经开口骂崔煜了,但现在衍香的才是重中之重。
阎王伸手探向死簿,从索引处直接翻到天庭小仙的行列。他的手指发颤,几乎是浑颤抖看着死簿上的字迹。
哗啦——
哗啦——
殿内时间只剩翻书声。
瑶池仙众,无衍香。
南天门仙众,无衍香。
晨月峦仙众,无衍香。
这个时候阎王脸上已经没有丝毫血『色』了,他像是不敢相信,甚至翻到了妖仙边界仙众,最后翻到了散仙仙众。
都没有衍香的讳。
怎么会这样?!
阎王看向四周的命官们,这些人的视线像是在看个无理取闹的人般。阎王知道自己现在定很可,可他依旧不放弃,这次直接翻到了人世间,寻找衍香的踪迹。
许久后,他愣愣抬起头来。
崔煜浅『色』的瞳孔中不含丝感情,端坐在堂上,眸中既无悲又无喜。像是个真正的神只俯瞰众。对比之,阎王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心中更加愤恨。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啊!拿衍香撒气做什么,衍香她只是想活去而已!”
“你将衍香的余魂弄到哪里去了?崔煜,父亲和母亲逝去,你可以怪我,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能去怪衍香啊!”
质问声,声接声。
三言两语间仿佛直接给崔煜定了罪,命官们面面相觑,都对这份陈年过往有丝好奇,议论声不止:
“当年那位香灰小仙,难不成真是崔判官所杀吗?”
“有可能。崔判官不是直对月神的死耿耿怀嘛,听说月神惨剧发的那天,晨君还准备娶衍香妾呢,崔判官怒急之杀人,倒也不奇怪。”
“杀了后还将人余魂扣住,崔判官这事情做的有些不地道啊……”
“……”崔煜面无表情扫视过去,堂命官们顿时止住议论,躬低头。
——这个眼神好吓人啊!
果然地府里传言的不错,崔煜不喜有人议论晨君与月神的后事。
正当大殿内气氛凝滞到冰点时,面有传来平稳的脚步声。胖子压低声音焦急说:“诶!你这个进去干嘛啊!”
众人纷纷回头看。
人还未进来,声先到。
清亮的男声噙着股嘲讽意味,他的每步落在地板上,都咚、咚、咚重响,仿佛给他的每句话都落了个句号:
“晨君和月神的死确实要怪你,我都有点意,你居然自己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不然怎么有脸在这泼『妇』骂街?”
话音落,少年缓缓提步走入殿内,衣袖随动翻然扬起,像是早春最靓丽的蝴蝶,翻飞之间格引人瞩目。
“…………”
众人面面相觑,有命官低声问旁人,“这人是谁?”
“崔判官的命定之人。”
众人立即了然。
这是要给崔判官找场子来了。
直到此刻,崔煜才有了反应,抬眸时瞳孔微闪。自简云台步入殿内以后,他的视线就直牢牢黏在简云台的上。
众人瞩目之,简云台看向面『色』青白的阎王,微微挑唇十分和善,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淬了毒般:“你不就是不愿意相信衍香死魂消么,非得找个理由来给自己编制谎言。为难无关人,有意思吗?”
阎王眉头紧锁,说:“崔煜怎么能算无关人,他是……”
话都还没有说完,简云台针见血道:“衍香已经死了,你要是真心爱她,就不该在这里『乱』寻仇来感动自己。你去求神啊,你去拜佛啊,这点都做不到么?”
“…………”阎罗僵硬许久,气得胸膛中气血翻涌,嘶声说:“神佛贬谪我地府。他们怎么可能帮我,他们巴不得看我的话!”
“所以当年天罚降,你为始俑者之,以及地府的阎王。你什么也没有做,将这个烂摊子直接扔给了崔判官。要不是崔判官去南天门向佛求魂契录——”简云台看他的视线已经有些嫌恶了,寒声说:“没担当就直接说没担当。拉不面子来,那你就直接说拉不面子。不要有事没事儿都找崔煜,也就崔煜脾气好,换了我……”
后来的话简云台没有说出口,只是从喉咙里哼声,十分轻蔑的模样。
哐当——
有人失手打翻了案几上的茶杯,杯盖掉落到地上,原地倒旋着,发出连串的框框声音。除了这声响,整个大殿像是死了般,所有人紧紧闭嘴专心致志看地面。
“我靠,这小嘴叭叭的。”贺庆州整个人都贴在大殿门上,竖着耳朵吃瓜,“我以怎么没发现简云台这么会骂人。阎王都被他骂得声不吭,这也太牛『逼』了。”
他侧,鬼差们十分为难,几乎是心肌梗塞地看着面这十几二十人,纷纷紧贴宫殿大门,像是壁画般姿势各异。
胖子也在其中,‘嘿嘿’了声说:“简大胆骂过你,你都不记得啦?”
“啊,啥时候?”
“冰山地狱里。他问你是不是靠着签到打卡,才混进直播组的。”
“……”
贺庆州讶异几秒钟,这才了然,“我就说他这阴阳怪气的口气,我怎么这么熟悉。”
原来以自己也被阴阳怪气过。
回想当时的心情,贺庆州脸抽搐,心里突然有些同情阎王。
——没事惹简云台干嘛,吵架又吵不过,最后还不是自己闷气呀。
众人还扒在殿门上偷听时,门突然‘吱呀’声朝里开去。玩家们就像叠罗汉般,蹭蹭蹭直往里窜。
阎王像看死人样看着他们。
“…………”殿气氛时十分尴尬。
就在玩家们不知所措时,阎王怒哼声甩袖离去。走出段距离后,他才停脚步,问旁的十殿小鬼:“你觉得崔煜会扣衍香余魂吗?”
“……”十殿小鬼面『露』惊恐。
这种死亡问题干什么问他啊啊啊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僵硬了会儿,见阎王还在看着自己,十殿小鬼只得硬着头皮说:“回大人,属认为……崔判官『性』情高洁,不是那样的人。”
阎王眉头皱,“……是吗?”
如果不是崔煜扣押了衍香的余魂,那衍香……该不会真的已经死魂消了吧?
想到这里,阎王面『色』白。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
顿足良久,他又问:“早上你说崔煜叫人备车,准备明去箜洞,此话当真?”
十殿小鬼答:“当真。”
阎罗眼底闪过丝阴郁,回头看了眼阴律司的方向,眼神像毒蛇般。
崔煜定是想将软肋展现给命定之人看,这两人已经互相信任到这种地步了吗?
凭什么?
凭什么崔煜可以获得幸福?他却只能在未来的岁月里,思念衍香。
“派人盯着崔煜。再叫底人提备好鬼车,明他出发,速速来告知我。”
十殿小鬼惊,谨慎开口问:“大人,您是想……?”
不等他话说完,阎王已经大跨步离去,眉眼中聚集越来越多的阴郁与偏执。如月神当年,崔煜的『性』格像极了晨君,貌却三分像月神。而他,他是反过来的。
他只会比月神更加偏执。
※※※
吃完午饭以后,直播间的观众们还是止不住躁动,纷纷兴奋不已:
“哈哈哈哈爽死我了!你们有没有看见阎罗离开时的表情,不活了哈哈哈哈,简大胆这张嘴句句往人心窝上戳。”
“我估计当时阎罗杀了简云台的心都有了,但是崔煜在场,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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