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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嚣叹口气,拿起地上的茶壶,倒了杯水。
“我就说你没饿过肚子,”他将水杯递过去,“真正挨过饿的人才知道,吃东西要比别人快,但不能太大口,不然饭还没吃饱,人就噎死了。”
雁安宁接过水小口小口喝下,喝完将空杯递给百里嚣。
百里嚣怔住:“我可不是你的小丫鬟。”
说着,又给她倒了一杯。
雁安宁这回没急着喝完,捧着杯子浅浅抿了一口:“多谢。”
百里嚣放下茶壶:“知道谢我,看来心情好些了?”
雁安宁垂眼盯着手里的杯子。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失去至亲的痛就像伤口里的脓,哪怕表皮结了一层厚厚的痂,底下的腐烂仍在不断蔓延。
可这样的痛没有任何人能替她排解,她只能靠自己挖肉削骨,将底下的脓一点点挤出。
这个过程会很长,也会很痛,也许过了很多年,她在午夜梦回之时,仍会因此而心悸,但她不能沉缅于此,尤其在宫里,悲伤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百里嚣看着她沉静的侧颜,有那么一刻,雁安宁的脸色仿佛凝固了一般,像一堵高墙,将她真实的情绪阻隔在墙后。
他知道,这个姑娘将她的悲伤收了起来,他欣赏她的坚韧,却又有些遗憾。
很显然,在雁安宁心里,他不是一个能够倾诉痛苦的对象,也许,只有在她的兄长面前,她才能卸下防备,露出一个小姑娘应有的样子。
“你多大了?”他脱口问。
雁安宁一怔:“十八。”
百里嚣轻啧一声:“不像。”
雁安宁出于猪跑的前车之鉴,没有贸然接话。
果然,就听百里嚣又道:“有时候看你,像朝中的大臣一样老谋深算。”
雁安宁不知该把这当作夸奖还是调侃,或许百里嚣还是嘴下留情了,没说她像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你多大?”她反问。
“二十六。”百里嚣道。
雁安宁微微诧异,他竟然比她兄长还大三岁。
“你也不像,”雁安宁道,“我以为你才十六。”
百里嚣摸摸下巴:“你在骂我不稳重?”
“不敢,”雁安宁道,“你是名振天下的西南军统帅,谁敢说你不稳重。”
“有啊,”百里嚣歪了歪头,“你回去照照镜子,她就敢。”
雁安宁扯了下嘴角,当没听见,移开视线。
“你说找我有正事,什么事?”
百里嚣朝一旁的地洞指了指:“想不想知道这个洞是哪儿来的?”
雁安宁放下茶杯,提着裙角站起来:“你挖的?”
百里嚣摇摇头。
雁安宁举起蜡烛,走到地洞旁,探头望里瞧了瞧。
洞口边沿散落着一些泥土,下方是个看似倾斜的坡道,再往里就黑黢黢的,什么也瞧不见。
百里嚣拽着她的袖子把人拉到身后:“离这边远点儿,里面有鬼。”
雁安宁看他一眼:“鬼?”
若真有鬼就好了,她巴不得世上有鬼。
百里嚣见她一脸不信邪的样子,知道这样吓不住她,干脆接过她手中的蜡烛:“这是盗墓贼留下的地道,里面藏了一些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