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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员外说了,将你嫁给他作正房夫人,赵员外也答应了,他府上家财万贯,金银成山,我儿嫁过去,穿金带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花怜儿睁大了双眼,万没想到父亲竟说出这番话来,忿道:“父亲既知女儿夫君遭受苦难,如何不为女儿出谋划策,搭救自家女婿,反来诬陷女婿,作贱女儿?如今休说女儿夫君还未死,便是死了,怜儿也随他同到阴曹地府相聚,要教女儿嫁给那赵家畜牲,万死也不能。”
花正书道:“我儿不要固执,那孟长青哪里比得上赵员外?他孟家在这运泽县行了几世的医,只知救济贫民,空得些仁义的名头在外,不得半分余财在家。我儿也跟着孟长青受了这些年的苦,算对得起他孟家了。如今改嫁给赵员外过过好日子岂不是好?”
花怜儿道:“父亲休拿我夫君和那畜生相比,凭败玷污我夫君清白!怜儿跟着夫君,虽无大富大贵日子。但得夫君百般呵护,美满胜似天上神仙,岂是些黄白之物能比的,此事父亲休也再提!”
花正书见花怜儿不听劝,气道:“自古皆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既已答应了将你改嫁给赵员外,你今日不答应也得答应!为父这便去赵府请赵员外来接你过门。日后,你自知为父对你的好处。”花正书说罢,愤愤离去。
花怜儿两眼无泪,她本已为自家夫君入狱之事焦烂了心肠,以泪洗面。如今花正书到家说出这番话,只教她心悲欲裂,心神恍惚。
却是馨儿有主见,提醒她道:“夫人,此刻不是打恍的时候,咱们现在便去寻慕公子,否则等得待会儿花老太爷请赵员外来,只怕便走不了。”
花怜儿醒悟道:“正是。”便把包裹背上,将家门用锁锁了,与馨儿出了运泽县。只是这人海茫茫,她二人又不知慕封在何处,却去哪里找?只得顺着大道摸黑慢行。
两人走了一个来时辰,只听得背后一声呐喊,回头一望,见身后一二里处亮着十一二个火把,赵员外赫然在其中。
却是花正书回到赵府后,与赵员外带着三十来个小厮来孟家接人。他一伙人来到孟家,见大门紧锁,花正书想到女儿花怜儿之前在打包包裹,料是出远门去了,运泽县却只有两个出入口,想着天黑路滑,花怜儿必走不远,以此花正书带着十来个小厮去另一个出口追,赵员外带其余的小厮往这个出口来。
且说花怜儿见得来人是赵员外与赵府小厮,惊慌失措,与馨儿望前深一脚浅一脚的奔逃。二女慌不择路,跑了一时,却来到一处断崖上,欲待回头,只见赵员外等人已拦住后路,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花怜儿心道:“夫君生死难料,父亲倒要将我改嫁给那赵家畜生!我怎能把这清白之躯白白玷污!倒不如死了干净!日后与夫君在泉下相见,也不愧于他。”便就纵身跃下悬崖去了。可怜贤惠佳人,肝肠寸断付香魂。正是:
梅花节高不向春,独伴寒风思旧人。
怎堪恶犬不休绝,化作泥尘再逢君。
丫鬟馨儿见得自家夫人竟跳崖自尽了,站在崖边嚎啕大哭起来。
赵员外与小厮赶上来,将一火把丢下悬崖。许久,火把才落到崖底。赵员外顿知花怜儿万无性命得活,却是白忙一场,只得带着小厮恨恨离去。
赵员外等人离去后,馨儿又是大哭一场,在悬崖挨到天明,便起身回运泽县,请左邻右舍将花怜儿尸体抬回孟家,买具棺材乘了,停放在家,而后来到狱中,将些银子打点了狱卒,来见孟长青。
孟长青见只有丫鬟一人,不见自家夫人,心下便已不安,道:“馨儿,怎么只有你一人,夫人呢?”
馨儿哭道:“昨日花老太爷来到家中,只说公子是将死之人,强要夫人改嫁给那赵员外,夫人不从,带着奴婢去寻慕公子。奴婢与夫人刚出运泽县没多久,赵员外却带着小厮追来,我们慌不择路,逃到了一处悬崖上,夫人见前面没了路,兀然跳崖自杀了!”
孟长青一听,‘啊呀’大叫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馨儿急忙呼狱卒来救。狱卒打开牢门将孟长青救醒。
孟长青仰天悲叫一声:“怜儿!”便伏在地上痛哭。狱卒与馨儿来劝,孟长青却趁狱卒不注意,抢过狱卒的腰刀,抹脖子自尽了。
狱卒见死了孟长青,忙带着馨儿来衙门禀告。知县孙安寻问了孟长青死因,派仵作去监牢验明了尸身,教馨儿就领了孟长青尸身回去。
馨儿雇了一辆马车,将孟长青尸身拉回家,便请左邻右舍相帮料理了孟长青夫妇后事,将二人合葬在运泽县后山,大哭了一场,自回老家去了。正是:
夫妻恩情似天高,生死相随在今朝。
在地化作连理枝,来生再为比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