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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武彰谢了坐,端端稳稳坐于其上。
老太师不开口,岳武彰也不急躁,屋中顿时沉寂了起来。
那个服侍的中年人此刻转过身来:“岳举子,许久未见了。”
岳武彰这才发现,眼前之人正是李十朋。
岳武彰暗想此人投机专营,已经换了几家贵族投靠,没想到明里给摄政王出谋划策,暗地里原来竟然在裴太师府上如此亲近。
岳武彰本不善言谈,此刻也不欲与他多说,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信函,交于李十朋。
李十朋却没有转交裴槐老太师,而是自己展开了信瓤。
里面却没有字,而是一幅画。
只见一头斑斓猛虎正和一头猎犬在搏斗,那猎犬虽然英勇,但是身上已经血迹斑斑,那老虎狰狞可怖,眼见要吃掉猎犬。
猎犬身后有一棵大树,树上一只黄鹂鸟,正自叽叽喳喳歌唱,那猛虎咆哮震天,几次欲奔上枝头,捕猎黄鹂鸟,却遭到猎犬的死命阻击,拖住后腿,故而又只得回头和猎犬搏斗。
李十朋看罢多时,心思电转,此刻捻髯微笑:
“不想太岁早年之时魏碑已然临摹的惟妙惟肖,这在太白宗修道,画技又精进至厮,难不成竟是修的吴道子的法门。”
他这一说,却是给屋中紧张的气氛带来了活跃,众人刚才还眉头紧皱,眼下却是有些笑意。
岳武彰不由得在一旁暗叹:
“此人不过看了画的内容,便知是薛太岁所为,这心细如发,着实是超越常人。”
裴槐老太师半仰在卧榻之上,李十朋端着画给他看。
老太师初时看到猛虎和猎犬,不动声色,回首望见了那枝头的黄鹂鸟,嘿嘿冷笑起来:
“是呀,是呀,我裴家从禹烈皇帝起就跟随皇室安邦定国,如今已经连绵五代,不是那个喳喳叫着歌功颂德的黄鹂鸟又是什么?太岁知我,太岁知我!”
“嚯”的一声,挺直了身子,坐了起来。
哪里有半点老迈之相,分明是一头下山的猛虎。
裴邵在一旁吓得哆嗦了一下:“爷爷,您的身体......”
裴槐狞笑道:
“家族都快跟人家铲除了,留着一把老骨头还有何用,今日老虎能杀猎犬,明日就会爬到树上把我这黄鹂鸟直接一口吞了。
猎犬有爪牙尚可相斗,黄鹂鸟靠什么自护羽翼?哼哼,想他屠彬以为我是瘦小黄鹂,今儿就给他瞧瞧什么是困兽犹斗。”
屋中之人正自攀谈,一旁小斯疯了一样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大街上举子们正在游行,圣上那边招您进宫议事呢!”
众人听得眉头一紧,裴槐问道:
“举子们吃喝不愁,有朝廷下拨的南北客栈安歇,没事来还闹腾什么?嫌国家还不够乱套吗?”
那下人急忙回禀:
“禀老爷,据说是举子们听说青阳教占了越州,燕须陀大将军兵败钱塘江,白朴将军见死不救,消极避战,反而绕道去修黄河堤坝去了,故而学子们群情激愤.......”
裴槐老太师摇了摇头:
“如此军报乃是朝廷机密,一般的官府邸报上不会写,举子们如何知晓的,真真是奇怪!”
李十朋略一思索,微笑言道:
“此年的大主考是姜东美,也是以前中州学馆出身,跟岳状元在太白宗时号称文武两君子呢。”
老太师这次回过神来,盯着岳武彰,捻着须髯:
“嗯,不错,不错,第一期的中州学馆,可真是培养了不少好苗子,只可叹陈太后被迫守了黄陵,这人亡政息的事儿呀,哪一朝,哪一代都是免不了的呀。”
说罢,老太师裴槐一回身从病榻旁边抄起一根龙头拐杖,一把递给李十朋:
“拿着此物,去太白宗屠杰的军营,告诉他,老夫已经金殿保本,且放太白宗一干修真人等活路,如果不听,直接杖毙了他了事!”
李十朋握住龙头拐杖,不由得眼前一亮,他深知此物乃是开国皇帝禹烈赠与裴槐老太师的权杖,扶国安民全靠此龙头拐杖。
老太师当年持此铁杖,平南陈,灭北齐,立下赫赫战功。
故而禹烈皇帝钦封此龙头拐杖为大禹天朝权杖,上打昏君不正,下打文武不忠,凡是皇帝以下可以先斩后奏。
李十朋手持龙头铁杖朗声道:
“李某自认为可以充当半个信陵君,这成与不成还需一位将军护送,孤身犯险,只是不知道何人敢为力士朱亥?”
说罢拿着眼睛瞧着岳武彰。
岳武彰此刻早已起身,抱拳施礼:
“小侄本就打算此间事了,与太白宗同生共死,既然机缘巧合,待岳某与李大人同去。”
李十朋正有此意,回首拉住岳武彰,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太师府。
裴槐老太师面色微红,仿佛刚喝了醇酒,兴奋无比。
点手唤裴邵:“邵儿,陪老夫前去面圣。”
一干下人急忙准备官袍戴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