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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善长啊,写吧。”
朱元璋说完这话,闭上了眼。
李善长听到这话,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说道:“上位当真?”
主攻的策略是他给出的。
刘伯温则主诈降。
如今,朱元璋决定采用刘伯温的策略,也就意味着他李善长的策略败了。
面对李善长的询问,朱元璋一个字都不想说,闭眼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书桌,又挥了挥手。
见此,李善长明白,朱元璋心思已定。
便起身来到了书桌前,开始提笔书写。
此刻的大帅府外,玉儿的姐姐也到了离开的日子。
倩儿身上披着一件披风,看着面前的马车与玉儿紧紧相拥。
回想到当初自己劝说玉儿不要嫁给一个将军以免当寡妇的话,如今虽然应验了,可自己又落了什么好呢?
自己虽然嫁的不是一个将军,可却最终还是得到一个被驱赶走的结局。
回到淮西老家之地,说是养着,跟关了冷宫又有什么区别。
大帅府外的一个角落中,马秀英站在这里,偷偷的看着登上马车的倩儿。
此时虽然花荣刚死,如果倩儿能留在这里,玉儿或许会好受一些。
可她也没有办法。
如今大敌当前,义军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这样的局面下,如何还能在大帅府中给朱元璋留这么一个美人分他的心。
无奈的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大帅府的书房中。
朱元璋一边在地上来回的转着,一边听着李善长给他读写好的乞降书。
“臣叩请朝廷降恩赦罪,臣下各部将士均愿意归顺朝廷,并听从调遣。”
“臣则自缚于金陵城下,北向长叩。”
“静候朝廷旨意。”
“如能上沐天恩,恕臣解甲返乡,臣万幸以。”
“如今臣建功赎罪,报效沙场,臣甘效犬马,万死不辞。”
读到这里,朱元璋实在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道:“恶心,恶心,实在太恶心了。”
“先生,你怎们能写出这等恶心的词汇来呢?那,那咱不成龟孙子了?”
李善长无奈。
面对朱元璋的话,也只能是缓缓说道:“上位呀,这是在乞降,乞降就要有个乞降的样子,就好比当年韩信受胯下之大辱,上位,这后面还有.....”
不等李善长说完,朱元璋便说道:“行行行,好了好了,....别念了,别念了,千万别念了,先生你写的好,是咱不好,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李善长问道:“那怎么办?”
朱元璋道:“就,就这样吧,拜发。”
“是!”
屋内看着离开的李善长,朱元璋满脸的无奈。
感觉羞愧难当。
想当初他们起义的时候,那一个个可是忠肝义胆,万事以忠义为先。
如今好了,别说忠义了,自己竟然要向元廷乞降。
还用这么恶心的词语,简直都想挖地三尺了。
此时走在院子里的李善长,刚刚将书信填装好,准备命人去送时。
一名士兵突然跑了过来喊道:“李先生,李先生,大帅请您回去。”
李善长一听,立马问道:“怎么,大帅改主意了?”
士兵道:“属下不知。”
见此,李善长急忙朝着朱元璋的书房当中走去。
刚一进屋,看着书桌前的朱元璋,便笑着说道:“上位,说实话,在下也并不赞成乞降。哪怕它是诈降,在下也不喜欢。”
朱元璋无奈的说道:“明白,咱心里明白。”
李善长道:“我这就将它付之一炬。”
可朱元璋却说道:“不!咱请先生回来,是想请先生再写一封。”
李善长一愣:“再写一封?给谁啊?”
朱元璋说道:“张士诚!”
说完,朱元璋又皱了皱眉头:“咱琢磨着,陈友谅既然视咱如心腹大患,非去之不可,他肯定会拉拢浙江的张士诚,约他一起对咱施行东西夹攻,平分天下。那陈友谅在谋害了倪文俊后,兵力已然有了三十多万。”
“后又派遣部将假装到徐寿辉面前陈述事情,趁机安排壮士用铁器击碎徐寿辉的脑袋。彻底掌控了天完红巾军的全部兵力,兵力总数已达六七十万。这两个人的兵马加起来,有一百二十余万。如果真让陈友谅得逞了,那咱们就完了,所以,为了对付陈友谅,咱不得不向张士诚示弱,给他卖个笑脸吧。”
听到朱元璋的话,李善长只好遵命,来到了书桌前,再次书写起来。
而躲在一旁的朱元璋,则在内心当中挣扎着:“真是丑死了,瞧咱干得这事,丑得不堪入目。咱一直想做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明白了,顶天立地,是要用胯下之辱来换的。”
如今在没有齐衡和刘伯温等人的帮助下,朱元璋在面临这样的重压之下,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成长着。
................
随着乞降的书信送往了各处,朱元璋也不知道是知耻而后勇,还是脸上难看不愿出门。
好几日的时间都躲在了院子里,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锻炼着身体以及努力看书。
彻底将以往偷偷想要享乐的心思全部抛到了脑后。
对于朱元璋这几日的变化,还有他劳累发愁的模样,马秀英作为他的夫人,全部都看在眼里。
就当朱元璋正在院子里提着石块锻炼时,马秀英缓缓走了过去。
坐在了他身边的石凳上。
示意下人丫鬟退下后,马秀英说道:“这几天看你的状态挺好啊。”
朱元璋大口的喘着粗气,道:“咱这状态一直都好,如今这大敌当前的,咱敢不好吗。”
马秀英笑着说道:“跟你商量件事。听说青田山水不错,我在家闷着也是闷着,想到处走走,顺便去青田看看山水。”
正在喝水的朱元璋,听到这话顿时说道:“妹子,你知道这是啥时候,事儿多的跟麻团似的,内府离不开你,不成。”
似乎对于马秀英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有些烦躁。
语气也有些不太好。
马秀英却冷哼一声道:“内府离开谁都行,特别是我。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陪我出去玩过吗?你没空,我还不能自个儿出去逛逛了?”
“我看你最近真的病糊涂了,你没听见我要去哪嘛?青田!”
原本是想要主动帮着朱元璋分分忧的马秀英,见朱元璋竟然还对自己冷着脸,顿时骂道。
而听到马秀英重点提到了青田这两个字时,朱元璋瞬间明白过来。
那刘伯温,不正是住在青田吗?
那马秀英去那里的意图,不言而喻!
一瞬间,刚刚还黑着的一张脸,瞬间一变。
立马便捧着一个大笑脸来到了马秀英的身边,试探的问道:“妹子,你不会是去把刘伯温给请回来吧?”
马秀英白了他一眼,见他终于反应过来,说道:“试试看吧,闷着也是闷着。”
听到马秀英的话,朱元璋终于笃定了马秀英的意思,顿时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实在是太好了,妹子,有你真是咱天大的福分啊。如果你把这事给办成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又难为情的说道:“你也知道,咱一直后悔当初不应该把他给放走。”
见着朱元璋脸上委屈的神情,马秀英也不再故意给他添堵,说道:“我跟你说白了吧,我给你撵走了一个心上人,就再给你请一个心上人回来,还你这份情,值吗?”
朱元璋毫不犹豫的说道:“值,值!太值了!哈哈哈哈。”
说着,忙给身边的马秀英倒水。
“来来来,妹子妹子,来,喝水。”
马秀英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说道:“不过我先跟你说好了,这事能成便成,若不成,你也不能怪我。”
朱元璋马上点头道:“咱肯定不怪!”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马秀英也就没有什么不能说了。
马秀英为人很聪明,对于最近朱元璋身上发生的变化她是心知肚明的。
也能差不多的明白自己这位枕边人的心思。
她缓缓说道:“我知道,自从那日你在听到刘伯温的十骂后,就感觉自己很多地方都不如别人。也发现以往很多事情都是有军涛给你操办的,才有了今天。”
“你这个人性子强,面子也要强,所以不想让人家这么说你,所以这一次不管你遇到什么情况,你都坚持自己处理解决。”
“可是,军涛毕竟是我亲弟弟,是你朱重八的亲小舅子,说什么我们也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本就应该互相照顾。你想要自己坚持,自己解决,自己学习,我不反对,毕竟当大帅虽然不要求你一定比别人强,最起码也要懂得一些东西。”
“可是,在我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如果真有了过不去的坎儿,你千万不要逞强,该将军涛叫回来商议就将他给叫回来,他如今在外奉你的帅令整顿吏治,就算心急,在事情没有办妥前,没有你的帅令召见也不能擅自回来。”
“所以,真当了危难之际,你一定不能犯犟劲。你要明白,如今的你,可不再是从前的朱重八了,你一倒下,你下面有几十万的将士,几百万的百姓会受难。”
听着马秀英的好言相劝,朱元璋也明白马秀英的好意,点了点头,说道:“妹子放心,咱一定不会的,咱知道,真到了危难的时候,咱一定将军涛给召回来。”
听着朱元璋的承诺,马秀英终于笑着松了口气。
这下,她也能放心的前往青田了。
第二天,马秀英便带着一名丫鬟和几名护卫,驾车朝着青田而去。
而另外一边。
元廷脱脱大军的军营外,恨老山上。
齐衡坐在一处凉亭当中,喝着手下奉上的热茶。
在他的对面,则正是脱脱帖木耳本人。
一身蒙古人装饰的脱脱帖木耳,与一旁一身汉人服饰的齐衡,显得格格不入。
脱脱铁木耳看了眼齐衡身后乖乖站着的俊雅,说道:“萨仁,还不过来?”
萨仁是君雅的蒙古名字,听到父亲的话,却缓缓说道:“父亲,你曾经告诉过我,蒙古人的女儿,一旦认定了自己的男人,就要与他生死相伴。”
“齐衡,就是我认定的男人。”
听着萨仁的话,脱脱帖木耳虽然有些生气,却丝毫真的迁怒于萨仁。
这就是蒙古人与汉人不同的区别。
无奈的叹了口气后,脱脱帖木儿便将目光看向了面前的齐衡,说道:“本相身为大元宰相,几经沉浮,杀敌无数,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落败在了你这个小子的手中。说实话,你若要是我大元之臣,本相定全力相助于你。可惜,你是汉人。”
脱脱帖木儿在濠州、黄岗城外,两次败在了齐衡的手中,如今以这样的方式坐在一起,心中也是感叹不已。
尤其是这一次近距离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更是惊叹于他的年轻。
“萨仁能看上你,我倒不是很意外,有你照顾她,我也很放心。”
听着脱脱帖木儿的话,齐衡拱手说道:“多谢相国的夸赞。”
“这一次齐衡前来见相国,除了想要相国见一见自己女儿外,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想跟相国做一个买卖。”
可脱脱帖木儿在听到这话时,却只是微微一笑。
显然,对于齐衡今日与自己见面的原因,早已心知肚明。
说道:“虽然本相两次败于你手,但你莫不是以为本相老眼昏花,看不清局势?”
“如今你所归属的朱元璋贼兵,东西有张士诚和陈友谅两个大敌,再加上本相的五十多万大军,你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现在你要跟本相来做买卖,可是欺我无知?”
闻言,齐衡却轻笑一声。
“如今局面看似我主朱元璋四面楚歌,可也未必就没有破局之道。真想要解决目前的困局,翻掌可破。”
“相反,这一次我前来见相国,也不是为了我主朱元璋,而是为了给大元朝廷一条生路,让大元朝廷多苟延残喘些时日罢了。”
脱脱帖木儿见齐衡口出狂言,顿时冷笑道:“本相不得不承认,如今朝廷被你们这些贼兵袭扰不堪,可我大元根基犹在,就凭你主朱元璋麾下的区区二十多万兵马,想要覆灭大元朝廷,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吧。”
“况且,如今局势你主朱元璋已经落入了绝境,再过些时日,只怕你跟本相坐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了。”
听着脱脱帖木儿的话,齐衡却丝毫不为所动,说道:“看来今日齐衡是难以劝说相国了,相国自然也无法劝说于我。”
“这样,齐衡跟相国打一个赌,只需数日,朝廷便会颁布旨意,命相国主动攻打陈友谅或者张士诚部。”
“到时,两方势力一除,单独面对一方势力,我等安徽义军自然高枕无忧。”
“如若事情如齐衡所料一般,相国便率兵退回长江以北,全力去攻取小明王。”
“若事情不是如此,相国大可麾下而来,将我等义军的脑袋砍下,如何?”
听着齐衡的话,脱脱帖木儿暗暗的思考着齐衡说这话所图谋的事情。
但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脱脱帖木儿便明白了齐衡所图谋的东西,笑着说道:“此次前来此地,你所图谋不小啊。”
面对脱脱帖木儿,齐衡也没有想过真的能骗过他。
说道:“齐衡所谋自然不小,不过,对于相国而言,也不是一件坏事。”
“如今长江以南的局势,元廷早已没有任何可趁之机了,相国这五十多万的兵力,如果依旧留在长江以南,无论是对于相国还是元廷而言,都是自取死路,相反,若相国能带兵退回长江以北,保留兵力,或许还能给大元朝廷留下一线生机。”
听着齐衡的话,看着他自信的神态,不知道为什么,脱脱还真有些相信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话。
想想当初与他对战之时,就是这个人几次的手段逆转了乾坤。
致使他大元丧失了整个东南的控制权和优势。
如今他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些话,还真让他脱脱不免有些相信了。
就在这时,山下一名元军将士匆匆而来。
在看到脱脱帖木儿面前的齐衡时,突然沉默了。
而脱脱帖木儿却直接说道:“说吧。”
显然,脱脱帖木儿很清楚,自己能够得到的消息,眼前这位齐衡自然也能得知。
听到脱脱帖木儿的话,士兵点点头,当即说道:“禀相国,金陵城内命人送来乞降文书。”
脱脱帖木儿一愣,接过文书一看。
脸色有些难看的对面前的齐衡说道:“没想到,没想到啊,朱元璋竟然也学会了乞降,还真是让我没有想到啊。他不是自诩忠义嘛,如今怎么也跟你们贼兵眼中无恶不作的元军乞降了?”
齐衡听到脱脱略带嘲讽的话,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缓缓说道:“没办法,局势如此,对待什么样的人,就得用什么样的手段。”
“不过,说实话,在下也没有想到,我家主上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看来我俩之间的赌约不需再等待几日了。”
脱脱明白齐衡的意思。
这封乞降文书既然已经送来,他们这五十多万的大军就断没有再朝安徽进攻的可能。
不是他脱脱不想,而是因为朝廷。
这封文书他收到了,就不敢不上奏。
而一旦上奏,朝廷的旨意便定然是要求转变进攻方向。
这些事情他知道,齐衡也知道。
齐衡就是利用这一点,来对付他们元军。
虽然这样的手段有些可耻,有些胜之不武。
但架不住好用。
战场上,尤其是两军阵前,有什么手段是不能用的。
齐衡没有拿着他女儿的命来要挟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脱脱帖木儿的脸色有些难看。
在他看来,如今元朝东南部的贼兵之首患,必数两次战败他的朱元璋。
如果这一次能够借着贼兵内部争斗的局面,彻底将朱元璋给覆灭,对于大元朝廷来说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无奈,对方已然抓住了他们大元朝廷的命脉。
如今他手下的这五十多万的大军,留在这长江以南,唯一的作用就是帮助安徽的义军解决一方敌人。
既然如此,还不如听从齐衡的话,前往长江以北,专心的对付小明王,以及抵挡张士诚朝北的攻势。
只不过让脱脱贴木耳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安徽义军的兵力总数只有区区二十多万。
齐衡这么做,他有什么本钱能够对付陈友谅六七十万的大军。
甚至还可能张士诚从另外一面包夹?这两方加起来,可是一百二三十万的兵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