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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娇被严远山的这道目光看得有些心悸，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不过陪着他一起喝了两杯。
她算是意思意思，不过严远山却举着酒樽，一饮而尽，之后又问沐娇再要了一杯。
沐娇只能尽量满足，严远山滴酒不沾，不过一会便是醉了。
他趴在椅子上，不过冲沐娇笑笑，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地说。“我已经递了辞呈，不管枯叶郡的鼠疫最后怎么收场，我都难辞其咎。我没有当好这枯叶郡的父母官，没有照顾好一方百姓。”
严远山涩涩笑着，不过竟觉悲从中来。
沐娇下意识地咬紧唇瓣，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抚，只能侯在一旁，再听严远山继续往下说。
“我也知道恪儿对你情有独钟，不过看你的模样，似乎对他没有儿女私情。”严远山虽然鲜少提到这事，不过倒是看得通透，“若是你对他也有意思，等到鼠疫尘埃落地，我便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去到外地做些小本买卖。你能做出竹纸，也知道如何可以卖出好价钱，我很看好你们。”
沐娇听着这话不是滋味，刚想解释自己和严恪的关系，严远山又再接着往下说。“当然如果你对严恪没有意思的话，我当然也不会勉强，到时你离开枯叶郡，离着恪儿远远的，他自会把你忘了。”
沐娇这算是听懂了，严远山哪是在和自己闲聊，语气分明是在交代后事。
她哪受得起严远山这样的语气，连忙摆手喝止。
“严大人，您别说了。我和严恪之间的事情，我们自是会处理。”
严远山却看了眼沐娇，再支撑不了沉重的身子，竟然一下栽倒在桌子上。沐娇试着摇晃了下严远山的身子，不过他已经彻底醉了过去，竟然打起了呼噜。
想到他不会再胡说八道，沐娇倒稍稍松了口气，将大夫人叫了过来，让她和下人们一起帮忙，将严远山带了回去。
他年纪大了，眼下又更深露重，倘若真宿醉在自己的院子待一宿，一定会害场重病。
“阿娇，谢谢你。”
大夫人让下人们带着严远山回去，郑重向沐娇道谢。不过沐娇一头雾水，只得连连摆手。
“他这几日不眠不休，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缄默不语。我要谢谢阿娇你的酒，他喝醉了，便可以睡睡，也能暂时放下枯叶郡的杂事。你说我们严家从来与人为善，可是又是造了什么孽，竟然惹上了疫病？”
沐娇眉头紧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如何安抚大夫人。
大夫人见沐娇皱眉，倒是浅浅一笑。“阿娇，你也不要过于忧心。说到底你到底是外人，委实不该搅和进这样的纷争当中。”
听她这么说，沐娇心里更是难受。
送大夫人离开后，沐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会儿梦到叫自己娘亲的豆子，一会儿梦到大街上全是被疫病荼毒的尸体，一会儿又梦到严远山绝望的眼睛，一桩桩历数他的无能……
她挣扎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那样的噩梦中挣扎着醒来。
末了，额上尽是冷汗。
…………
又这么过了几日，枯叶郡的疫病一如之前，没有变得更好，倒也没有更糟。
这日沐娇正在和王朗讨论最新研制控制疫病的新药，却见一小厮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那小厮沐娇也认得，他是严远山的一个小跟班，之前全凭他来传递情报，性情爽朗值得信赖。
不过奇怪他今日到底为什么而来。
沐娇一头雾水地被衙役带走，将她带到之前初见方士的那块空地上，一同过来的还有严恪和骆珠，三人六目相对，都不知道在闹什么名堂。
不过这里却聚集着里里外外人山人海的人，似乎枯叶郡所有的民众都聚集在这里，都是垫着脚扯长脖子看着里面。
他们议论纷纷，沐娇隐约听到他们在讨论那云游方士穆怀山。
想起昨晚方士的不轨，沐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压低声音向严恪吐槽。“该不会他把人治死了吧？”
“我倒是听人说过，这位方士不用药材用香灰，囫囵着泥巴和水让人喝下。就算没有疫病也经不起他那样的折腾。”
骆珠冷冷望了里面一眼，虽然没有刻意调查，不过偶尔听百姓们讨论。用香灰水治病，荒唐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