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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声音。我用最轻的动作拉开地下室的门,悄悄站在楼梯上。那个男人背对着我,正在跟你说话。我听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他要行凶,就开枪射杀了他。”
“谢谢您再一次救了我。”女人说,心情十分矛盾。“这么说,你……听到我们的对话了,知道我是什么人。”
“孩子,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但我认为你现在是个好人。”老人和蔼地说,“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
女人捂住脸,抽泣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说道:“老人家,你带我离开这里吧……我要去自首——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负责。”
“起来吧,孩子。”老人把女人扶起来,凝望着她的脸。“希望你的灵魂得到救赎。”他顿了一下,神情变得肃然。“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女人愕然地看着他:“我不明白。”
“你忘了之前你们到我的木屋来,我对你们撒谎的事吗?”老人说,“你知道我没有说实话,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对吗?”
“是的。”女人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人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危险并没有解除……我们不要在这个地方耽搁,赶快离开。你去报警,而我要去处理另外一些事情……”
“不必了。”一个冷静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看见楼梯上——刚才老人站着的位置,此刻站着他那个“哑巴”孙女。
她举着一把手枪,对准老人,眼神像湖水一样冰冷。“别动,把你手里的猎枪丢开。”
老人只有照做了,把猎枪甩到一旁。
“啊……”女人大吃一惊。“你……会说话?”
“孙女”举着枪从楼梯上走下来。“是的,但我现在没法详细解释。”她望着老人。“你没想到我能出来,对吧?”
老人怒视着她。
女孩问道:“你刚才说要去处理的事情是什么?”
“可能和你现在做的事情一样。”老人瞪视着她。
“你没想到我能到这里来,对吧?”女孩说。
“你哪来的枪?”老人问道。
“在警察的尸体上找到的,”女孩又走近了一步,“我是来结束这一切的。”
“斩草除根。”老人忿恨地说道,“他已经死了,现在只要再把我杀死,就谁都不知道你的秘密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胡言乱语。”女孩把食指放到扳机上。“给我闭嘴,老不死的……”
老人突然俯下身去,猛地扑向女孩,将她推到在地。两个人摔在一起,女孩尖叫着拼命用枪对准老人,老人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一只手夺着枪。接着两人又翻滚了一圈,混乱无比。
女人完全懵了,惊慌失措地站在一旁,完全弄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突然,手枪甩了出来——看不清是怎么飞出来的——落到了女人脚下。
女人下意识地捡起枪。这时,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互相掐住了脖子,面红耳赤,呼吸急促。他们瞟了一眼拿着枪的女人,几乎是同时喊道:“开枪,打死他(她)!”
女人惊惶地举起枪,浑身发抖,她不知道该听谁的。枪口在两个人之间游移。
老人和女孩这种互相牵制的局面显然不可能太久,他们两个人中,总有一个会先被掐死。老人涨红着脸说:“孩子……开枪!相信我,我一会儿能向你解释一切!”
“别信他!”女孩嘶喊道,“我会告诉你……所有事情的真相!”
女人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迄今为止最严重的选择,枪膛里必须射出一发子弹,这颗子弹将决定一切。在这危急、紧张的关头,她到底该相信谁?
(剧情分支:)
A路线:相信老人;
B路线:相信女孩。
“这是最后一次选择了,也是最艰难的一次选择。”克里斯严肃地提示道,“这次的选择,将会形成两种不同的结局——当然,一种的好的,一种是坏的。请大家仔细思考,慎重选择吧。”
(第七次选择):
A路线:暗火、夏侯申、龙马、纱嘉、北斗、白鲸
B路线:荒木舟、莱克、千秋、南天、歌特
(第七次选择)A路线(相信老人)
“砰”一声枪响。
子弹穿透了女孩的身体,她扭过头,瞪大眼睛望了女人一眼,倒地死去了。
老人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揉着脖子,好一阵才缓过劲来,对女人说:“你做了正确的选择,孩子。现在,危险彻底解除了,让我把一切告诉你吧。”
他走到一把木椅旁,坐下来,指着地上的女孩说:“你不认识她了,是吗?”
“我只知道,她是你的孙女。”女人说,“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老人憎恶地说,“哪个孙女会想杀死爷爷?”他叹息一声,“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有很多危险人物,通过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你看她只有十多岁模样,认为是个单纯少女?大错特错了!这个女孩,是杀人魔的帮凶!”
女人神情惘然地望着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我从头讲起吧。”老人缓缓道来,“我是一个守林人,独自住在木屋里。两年前,一个女孩——就是她,来到我的木屋,说自己是一个孤儿,希望我收留她。当时我认为,这是上帝可怜我,送了一个‘孙女’来陪伴我这个孤老头,便欣然同意了。那段时间,我们确实像祖孙那样生活,非常愉快。
“但是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这个女孩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她总是不愿让人发现自己住在这里;而且经常背着我,偷偷到森林深处去,似乎在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一开始只是有些怀疑,后来实在好奇,就悄悄跟踪了她,结果看到了让我惊骇万分的事——这女孩和两个戴着狼面具的人,共同将一个年轻女孩杀死!”
女人脸上毛孔收缩。“你看到的……是我们,而这女孩是帮凶?”
老人难过地说:“恐怕就是如此。但当时我没有看到你们的脸,并不知道杀人魔的真面目。”
“你的意思是,这个女孩……”女人望着地上的尸体,“我是认识她的?”
“是的。但你失忆了……”
“请接着说下去。”
“当时我看到这一幕,吓得忍不住叫了出来,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把我抓住,威胁我不准说出去,否则就杀了我。‘孙女’这时用不着再隐瞒了,把她的秘密告诉了我。
“原来,她是一个心理极度不正常的中学生,杀死了自己班上的一个同学,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遇到了一对夫妇。这对夫妇帮她处理了尸体,并找到了彼此间的共同点——他们……全都不正常,想要报复这个社会。
“于是,这三个人决定潜藏在原始森林里,继续作案。女孩假装孤儿住在我的屋子里,但一直和这对夫妻保持着联络。当有年轻男女到森林来玩的时候,他们便伺机下手,将这些‘猎物’打昏或杀死,带回木屋……”
女人双手捂住脸。“天哪……”
房间里静默了一阵。老人吁了口气,说:“我知道这片森林里住着杀人魔,却没有办法,因为那女孩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去报警的话,她会烧掉我的房子,并想尽一切办法将我抓住、杀死。我见识过他们的手段,知道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连警察都没放在眼里。所以,我一直不敢逃走,只能活在惊惧之中,充当她的‘爷爷’——掩人耳目。”
“这么说,那天晚上我逃到你的木屋来,你并不知道我其实是……杀人魔中的一员?”女人艰难地说道。
“是的,我以为你是一个受害者。”老人说,“而且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发生过。我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希望能让你逃脱,出去报警!”
“可是……这个女孩,怎么可能会让我逃出去报警呢?”女人疑惑地说道。
“我猜,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复杂,以至于她当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老人试着分析,“想想看,她是认识你的,但她却发现你并不认识她——可能由此猜到你失忆了。那么她该如果是好呢?将你杀死吗?你曾经是她的‘合作伙伴’呀,而且她显然不敢在没征求你丈夫意见的情况下把你杀死……”
女人突然明白了。“我懂了……所以那天晚上,她才会来找我,用那张纸条来告诉我,要我离开,也许,她是想让我出去后,碰到我的丈夫,然后由他来处理这种棘手的状况。”
“她夜里来找过你,要你离开?”老人说,“我不知道有这事。结果你没听她的?”
“是的,如果我出去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
老人点着头说:“显然是这样。还好你没听她的。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了。”
女人思索着说:“但她应该能想到,我如果逃脱,就会引来警察呀。”
“可不是吗?”老人说,“她想到了这一点,但她心狠手辣,极度疯狂。她也许和你丈夫约好,打算将找上门来的警察也一并收拾——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那么,当我带着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说谎呢?”女人问道。
“我是被威胁的。”老人无奈地说,“你根本不知道,当我编着那些谎话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矛盾和痛苦。我非常想把一切真相告诉警察,寻求庇护,但如果我这样做了,就会立刻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谁?”
“黎安——那个脚受伤了的女孩。”老人说,“当时,我那个‘孙女’其实和黎安就躲在隐蔽的地下室内。她用一把刀架在黎安的脖子上,威胁她不准发出一丝声音,也威胁我——如果我没按照她说的那样去做的话,就会立刻杀死黎安。所以,为了那个女孩的性命,我只能被迫向你们撒谎……”
“原来是这样。”女人全都明白了。
“可惜的是,在你们走后,黎安还是被她残忍地杀死了。”老人愤慨地说,“而且,她还要拿着猎刀出去,和你丈夫一起袭击进入森林的警察。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了,不能眼睁睁看着警察也被他们杀死。
“于是,我在她进入地下室拿猎刀的时候,将她锁在了下面,并拿着猎枪出来找你们。结果,我在途中看到警察都死了,而你不知所踪。我猜想你可能被带到这间木屋来了,就赶了过来……”
“结果,她从地下室逃了出来,也来到这里。”女人说。
“对,”老人后悔地说,“其实我应该想到,那一块木板,是不能阻止她逃出来的。不过还好,一切都结束了……”
女人悲恻地说道:“不,还没有结束。我必须为我犯下的罪孽付出最严重的代价……”她望着老人,“我们走吧。”
女人自首后,承认了自己可能犯下的所有罪行。警方根据调查,证实她确实是几起杀人碎尸案的凶手之一。虽有自首情节,但实在罪孽深重,无法原谅。一个月之后,女人获得立即执行死刑的判决。
枪决那一天,只有一个人来看女人,见她最后一面——那个老人。
老人对女人只说了一句话:“你的灵魂,已经得到救赎了。”
女人安然地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溢出眼眶。
枪声在荒原上响起。
老人浑身战栗了一下。
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回,才是真正的结束了。
再也不会有人想到,两年前的第一桩杀人分尸案,是他所为。(Bad ending)
故事讲到这里,北斗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个老人……竟然才是最早的杀人魔?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克里斯,你没有讲清楚呀!”
“别着急,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别的分支路线,会解释一些疑问。”克里斯说,“听完B路线的剧情,你就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第七次选择)B路线(相信女孩)
“砰”一声枪响。
子弹穿透了老人的身体,他的动作停止下来,双手失去了力气。女孩大叫一声,将他推开。他倒在地上,死去了。
女孩揉着被掐出指印的脖子,一阵干咳。片刻后,她缓过劲来,望着女人问道:“为什么……你选择相信我?”
女人丢下手枪,说:“因为你刚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立刻开枪。我想,如果你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坏人,不会给他任何说话和反击的机会。”
“而他就是这样做的,是吗?”女孩眼里涌出泪水,她蹲到死去的男人——那个杀人魔面前,抚摸着他的脸,低声抽泣着。
女人呆住了,不明白女孩为什么对杀人魔感情深厚。她迟疑地问道:“你这是……?”
女孩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望着女人:“你认不得我是谁了吗?”
女人茫然地望着她。
女孩站起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她猛地扑到女人怀里,大声喊道:“妈妈……我是丁玲呀!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女儿呀!”
这几句话犹如闪电划破夜空,令女人身遭雷殛般浑身猛抖起来。她嘴唇掀动:“你说什么?你是我的女儿……你没有骗我?!”
“妈妈……妈妈!”丁玲痛哭流涕,“你真的失忆了,你认不得我和爸爸了吗?”
女人望着地上男人的尸体,流着泪说:“这个人……真的是你爸爸?”
丁玲点着头说:“是的,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们,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女人抚摸着这丁玲的头发和脸庞,头脑里的某些记忆片段被重拾起来,她终于想起了——没错,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她以为已经死去的女儿,现在却站在自己面前!
“玲玲……真的是你,玲玲!”这个时候,女人的情感才像火山般喷涌出来。她紧拥女儿,两人抱头痛哭。
“警察不是说你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成了这个老人的孙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丁玲抱着母亲哭了一阵,平伏了一下情绪,说道:“妈妈,我也是在那天晚上看到你之后,才知道原来我们都被骗了!”她忿恨地看着地上老人的尸体,“所有一切,都是这个禽兽不如的老家伙做的!”
女人拭去自己和女儿脸上的泪水。“慢慢说,把所有过程和原委都告诉我。”
“两年前,我被这个老家伙绑架,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孤儿院的女孩。他把我们带到外地,躲在这片原始森林里,威胁我们不准逃跑,否则就杀了我们。
“但那个女孩没有屈服,还是寻找机会逃走了,结果被他抓到。为了起到警示的作用,他当着我的面杀了那女孩。本来他打算处理掉尸体,却想到一个主意——这个主意会让我的亲人,包括警察停止对我的寻找。
“这个恶魔让我脱下衣服,换到这个死去的女孩身上,然后将她碎尸,并焚烧了部分尸体——主要目的是为了不让尸体的脸被认出来。他把这些尸体抛到我们所在的城市,故意让警方发现。而大意的警察竟然没有做DNA鉴定,就认定尸体一定是我的,然后通知了你们……这些事情,都是通过那老家伙得知的。”
“原来是这样。”女人悲喜交加。“你其实一直被这个老恶棍隐藏在森林的木屋里——两年来,他对你做了些什么?”
丁玲流下屈辱的泪水。“妈妈,我不想说……这个老禽兽,他不是人……”
女人明白了,她望着地上那具尸体,怒火填膺。如果不是女儿在旁边,她会立刻扑过去用牙齿将这具尸体撕碎。
片刻后,女人问道:“玲玲,两年的时间这么长,难道你没有一次逃走的机会吗?”
“不,机会是有的。”丁玲说,“但我一直忍耐,不敢逃出来。原因是,这个老家伙利用我是个小姑娘,用谎言欺骗我,说他的同伙绑架了我们全家,互相牵制。如果我逃走报警的话,他会立刻让同伙杀死你和爸爸……”
女人泪如泉涌:“所以你为了我们……才在这里忍受了这么久的痛苦折磨。”
“是的,本来我认为已经没有希望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但是,那天晚上,你竟然奇迹般地出现在了那老家伙家中——却是来求救的!当时虽然光线昏暗,但我还是认出了你。我非常激动,却不敢表现出来——我不敢让那老家伙知道,你是我妈妈!同时我发现,你竟然完全认不得我了!
“后来通过你的叙述,我知道你失忆了。而那老家伙竟然发起善心,收留你在这里过夜。但我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怕他对你做出不利的事,所以半夜悄悄下来,在储藏室叫醒你,用纸条叫你赶快离开!我不敢说话,怕惊醒那老家伙,也没时间告诉你一切,只希望你能赶快离开,找到警察求救!”
“是这样……”女人明白了,但有一点想不通。“但是第二天早上,这老家伙竟然真的让我离开,并跟我指出正确的路线——他为什么会愿意让我离开,去把警察引来呢?”
“妈妈,你还没想明白吗?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呀!”丁玲说道,“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在你来之前,并不知道这片森林里,竟然隐藏着杀人魔。当他得知这一点后,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把当年他做的事情嫁祸到‘新杀人魔’身上的绝好机会。
“所以,他扮演好人的角色,让你去报警,并把警察带来。目的是抓住森林里的杀人魔——这样一来,警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两年前发生的杀人碎尸案,也是这次的凶手做的——他就彻底摆脱嫌疑了!
“但是有一点,他考虑到了,就是不能让警察看到我。他害怕警察认出我是两年前的失踪者。所以,在警察来之前,他杀死了那个叫黎安的女孩,然后把我绑在地下室,堵住嘴,并对你们撒谎。”
“天哪……”女人被真相震惊了。“我想他后来拿着猎枪出来,是想确认警察有没有抓住杀人魔,却发现警察竟然被杀了。于是,他才到这里的地下室来,开枪打死了杀人魔……就是你爸爸,并装出一副好人的面孔,实际上是期待我去认罪,达到他的目的!”
“是的,还好我想尽办法解开绳子,跑了出来,追到这里……”女孩突然停下来,骇然地望着母亲。“妈妈,但是我不懂,你和爸爸,怎么成了杀人魔?!这是真的吗?”
面对女儿的质问,女人心如刀绞,但她不愿掩盖事实,将实情告诉了女儿:“……是的,玲玲。得知你被‘碎尸’的消息后,我和你爸爸悲痛欲绝,变得心理扭曲。我们无法为你报仇,就想让更多的人尝到这种丧女之痛。所以躲在这森林里,当起了杀人魔……”
丁玲难以置信捂住嘴,涕泪俱下。“天啊,你们怎么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
“别说了,玲玲。”女人的心都要碎了。“我们疯了、错了、完全心理变态了……但所幸的是,我失去记忆后,又变回正常人了。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你!你还活着,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母女俩又抱在一起痛哭起来。她们没有注意到,一个人悄悄来到了这间地下室。
女人睁开模糊的泪眼,看到了面前站着的人——肖玮——他头部和腹部都受了伤,显然是受到了自己丈夫的袭击。但幸运的是,他也没有死。女人看到他,无比欣喜:“肖警官,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你居然为我活着而高兴,你知道我会逮捕你吗?”肖玮说。
“我知道。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去自首的。”女人从容地说,“我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我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丁玲紧紧抱着母亲,悲痛欲绝。“妈妈……为什么?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却……”
“没关系,孩子。”女人此刻脸上全是欣慰和快乐,就像迎着清晨的阳光。“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高兴,只要知道你还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你还活着——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Good ending)
(《逃出魔窟》 完)
克里斯的故事讲完后,众人皆为之惊叹。北斗感慨道:“天才就是天才,同一个故事,讲出两种不同的结局,中间的分支选项也让人感觉既纠结又刺激。”他对克里斯竖起大拇指。“能讲出这种故事的,也只有你了,克里斯!”
克里斯长吁一口气:“可是真的累死我了,讲这种故事的难度比一般故事高得多——我差点儿自己都混乱了——还好顺利讲完了。”
荒木舟说:“小天才,你之前不是说能通过这个故事试探出谁是主办者吗?怎么样,有结论了吗?”
“别忙,还是按程序来吧。”克里斯说,“先请大家给我的故事打分。”
“好的,我去拿纸和笔。”歌特说。
南天立刻站起来,走到歌特面前,冷冷地说:“不必了,我去拿吧。”
歌特张着嘴,愣愣地望着南天,倏然脸红耳燥,似乎意识到南天察觉到了自己的秘密,尴尬不已。南天懒得理他,径直朝柜子走去,从里面拿出纸笔,分发给众人。
经过一番统计,克里斯的分数出来了——9.2分。没能超过排在第一位的歌特。
但克里斯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笑嘻嘻地说:“9.2分,蛮不错的。第一次尝试新类型的故事就能得到这个分数,我很满意了!”
莱克说:“克里斯,现在分也打了。你能说我们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了吗——你到底试探出主办者是谁没有?”
克里斯对龙马说:“请把你记录的内容给我看看好吗?”龙马把小本子递给了他。
龙马专门用一页来记录每次选择的情况,克里斯问道:“你记录的肯定没错吧?”
“绝对没错。”龙马笃定地说。
“那就好。”克里斯仔细察看那一页,陷入沉默。
龙马的小本子上是这样记录的——
(第一次选择):
A路线:白鲸、荒木舟、龙马、暗火、千秋、歌特
B路线:夏侯申、莱克、纱嘉、北斗、南天
(第二次选择):
A路线:北斗、纱嘉、莱克、夏侯申、千秋
B路线:荒木舟、白鲸、龙马、暗火、歌特、南天
(第三次选择):
A路线:荒木舟、莱克、龙马、北斗、南天、夏侯申、白鲸
B路线:暗火、纱嘉、歌特、千秋
(第四次选择):
A路线:荒木舟、暗火、莱克、千秋、白鲸
B路线:夏侯申、纱嘉、歌特、龙马、北斗、南天
(第五次选择):
A路线:荒木舟、暗火、歌特、莱克、纱嘉、千秋、白鲸
B路线:夏侯申、龙马、北斗、南天
(第六次选择):
A路线:、暗火、歌特、龙马、莱克、南天、纱嘉、千秋
B路线:荒木舟、夏侯申、北斗、白鲸
(第七次选择):
A路线:暗火、夏侯申、龙马、纱嘉、北斗、白鲸
B路线:荒木舟、莱克、千秋、南天、歌特
克里斯默不作声地盯着这一页看了好几分钟,大厅里安静地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终于,克里斯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喃喃道:“我大概明白了。”
“你知道谁是主办者了?”莱克急促地问,其余的人也紧张起来。
克里斯绷着嘴唇,过了半晌,说道:“我心里大概知道了,但是现在还不能说。”
荒木舟控制不住情绪,吼了出来:“克里斯,你适可而止吧!这种话你说过好几次了!每次都说大概知道了,又不把话说明!你到底是在故弄玄虚,还是在耍弄我们?”
“恐怕我没有耍弄你们的心思了。”克里斯望着荒木舟,正色道,“只剩明天一天了,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开玩笑吗?”
“你也知道只剩一天了?”荒木舟瞪圆了眼睛,“那还跟我们打什么哑谜?如果你真的知道主办者是谁,就立刻说出来,并拿出证据!别再吊我们的胃口了!”
克里斯歪着头望着情绪失控的大作家:“荒木舟先生,原来您也知道指控一个人是需要证据的?”他严肃地说,“我之所以不愿现在说出来,就是觉得证据还不够明显!假如贸然指控,反而会打草惊蛇。但是我相信,等到明天南天的故事讲完,这个证据自然会跳出来!我会在主办者赢得这场比赛之前,把他(她)揪出来!”
南天心中一惊。什么,等到我讲完故事后,能证明主办者身份的证据就会出来?难道主办者的身份,跟我的故事有关系?或者只是跟明天是最后一天有关系?
南天暗忖的时候,克里斯已经站了起来,他一边朝楼上走去,一边回过头说道:“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主办者的身份,也许只有到最后一刻才会彻底显现!”
说完这句话,克里斯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进入自己的房间,将门紧闭。楼下的人抬头望着上方,无法参透他话中的深意,却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南天躺在自己的床上,双手反枕脑后,两腿交叉。作为最后一天晚上讲故事的人,他注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
克里斯的故事如此新颖、精彩,也只得了9.2分,到底怎样的故事,才能超过歌特的9.5,成为最高分呢?
克里斯最后说的那些话,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听起来,他似乎有把握找出主办者……但是,万一主办者正是他呢?他说这些话,也许正是想迷惑和麻痹我们?
只剩最后一天了。这该死的主办者到底是谁?!
一系列问题困扰着南天,令他心烦意乱、如芒在背。而且最糟糕的是,他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目前的困境和找出主办者等现实问题上,没办法静下心来构想一个故事了!
照此下去,他岂不是只有被迫放弃这场比赛?
就在南天心乱如麻之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翻身下床,走到门口,低声问道:“是谁?”
“我。”纱嘉的声音。
其实南天也预料到了纱嘉会在最后一夜到来之前,来找自己商量对策,他赶紧打开了门。
纱嘉走进房间,把房门关拢了。
他们坐了下来,纱嘉问:“还没睡吗?”
“睡不着。”
“在构思故事,还是想别的事?”
“我静不下心来了,”南天烦躁地说,“我想不出明天的故事。”
纱嘉叹了口气,说:“我能理解,作为最后一个讲故事的人,你的压力肯定是最大的。但你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调整好状态才行呀。”
南天双手撑住额头,从未如此沮丧过:“老实说,我现在真的没有信心了。之前我一直认为,只要我能构思出一个绝妙的故事,获得最高分,就能控制局面,但我没想到歌特会用作弊……现在看来,要想超过他的9.5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克里斯也算是豁尽全力了,但仍然……”
“南天。”纱嘉突然打断他的话,直视着他。
南天停止说话,望着纱嘉。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纱嘉面色绯红,一只手捂在嘴上。她顿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凝视南天,“我爱你。”
南天张着嘴,愣愣地望着纱嘉,脸红心跳。
“我知道,这太突兀了……”纱嘉又把头埋下了,羞涩地说,“现在这种状况下,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抱歉……但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因为明天,我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我害怕错过今晚,就再也没机会说这句话了……”
南天的心变得柔软起来。他坐到纱嘉身边,默默地抱住她。“别说了,我明白。”
纱嘉紧紧抱着南天,在他怀里低声啜泣。
“不管怎样,我明天都会保护你的。”南天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纱嘉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南天。“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能活下来。”
暖流在南天的心坎流淌,此刻,他感觉自己不再烦躁和迷茫了。爱的神奇力量,令他重拾起了信心和希望。
他们相拥在一起许久才分开。纱嘉擦干泪痕,重新露出微笑:“在这里度过的十几天,虽然紧张、恐惧,但是能认识你,就一切都值得。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我都会感谢我的生命里有这样一次经历。”
南天抚摸着纱嘉的头说:“我也要感谢你,纱嘉,真的。你给了我信心和力量,让我知道明天该怎么做了。”
纱嘉愕然地望着他:“你打算做什么?”
“一个绝对能让大家获救的方法。”南天说,“我刚才突然想到的,是你给了我启发。”
“什么方法?”
“明天就知道了。”南天微笑着说。“今晚,让我们暂时忘记这一切,安心地度过这个夜晚吧。”
纱嘉脸一下红了。“你的意思是,让我不回自己房间了吗?”
南天将纱嘉温柔地按在床上:“就像你说的——万一错过今晚,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呢?”
最后一夜。
12个悬疑小说作家正襟危坐,气氛凝重而紧张,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南天的故事讲完后,这场为时14天的惊魂游戏即将迎来大结局。
没有任何人能预测到结局会怎样。
南天此刻坐在一圈人的中间。七点钟到了,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各位,今天晚上是最后一夜。而我,是最后一个讲故事的人。我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可能没有心情去倾听一个普通的悬疑恐怖故事了。我们目前的局面,比任何虚构的故事都要更惊悚,更具悬念——到底谁是把我们‘邀请’到这里的神秘主办者?他(她)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这是我们最关心的问题。而我相信,答案将在今晚揭晓。”
南天的话毫无疑问地增添了紧张的气氛,大家连呼吸都有些发紧了。莱克不安地问道:“你说我们没心情听一个普通的故事——确实是这样。那么,你打算讲一个怎样‘不普通’的故事呢?”
南天说:“克里斯曾说,他的故事也许能试探出主办者是谁。但他却直到现在也没有明确指出这一点。”他望了一眼克里斯,克里斯也定睛看着他。“我不知道克里斯是不能确定,还是知道了不说出来——总之他有他的理由。我不想去揣度。我只想从我的角度去解决这件事情。”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南天,不知道他说的“解决”是什么意思。南天继续道:“我的故事不具备试探出主办者的功能,却能起到另外一些作用。”他的神情有些哀伤。“听完这个故事,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这个故事可能会让你们震惊,但是请不要打断我,听我把它讲完。”
南天顿了一下,长吁一口气,说道:“我开始讲了,故事的名字叫做‘惊魂14日’。”
以下是南天的讲述——
4月22日上午九点钟,我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我看到自己身处狭小而陌生的房间。我回忆昨晚的一切,无法想象自己遇到了什么状况——直到走出房间,看到了这里的另外13个人——都是悬疑小说作家。
我们被一个神秘的“主办者”邀请到了这里,参与一场考验智慧和勇气的游戏,获胜者将赢得巨大的利益和生存的权利,而违犯游戏规则的人,将接受以死亡为代价的惩罚。主办者就在我们之中,能否在14天之内找出他(她),是逃出生天的关键。
游戏一天一天地进行。每天晚上,由一个人讲述一个悬疑惊悚故事,其余的人为这个故事打分。14个悬疑小说作家使尽浑身解数,讲述出来的故事个个精彩。直到最后一天晚上,轮到我讲故事。而我所讲的故事,就是我们经历的这件事情。我为它取名为“惊魂14日”。
南天讲到这里,停了下来,凝视着众人。
围在他两边的11个人,像看外星人一样惊异地盯着他。纱嘉更是瞪圆了眼睛,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南天……你疯了?”夏侯申说道,“你把我们经历的这件事作为自己的故事讲出来,不是彻底犯规了吗?”
“是的,我犯规了。”南天平静地承认道。
“你为什么要故意犯规,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白鲸费解地问。
南天说:“光是听前面这个部分,看不出来有什么意义;但是听我接着往下讲,你们就知道意义何在了。”
他接着讲下去——
我讲完故事后,这场游戏就进行完了。遗憾的是,我们没能找出主办者是谁,而主办者果然如预料那样赢得了胜利。按照他(她)之前说的——出现这样的结果,我们其余的人就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于是,主办者将现在剩下的人全部杀死,无一幸免。这场游戏就这样残酷地终结了。
南天停了片刻,说道:“就是这样,我的故事讲完了。”
“你的故事预言我们全都被主办者杀死了!南天,你是何居心?”歌特厉声质问。
“我是何居心,你还没弄懂吗?好好想想吧。”南天冷冷地说。
龙马思忖了一刻,说:“南天,你为了救我们剩下的人,选择牺牲自己吗?”
“什么?救我们?”歌特惊愕地望着龙马,好像脑子转不过来了。“什么意思?”
龙马叹息道:“歌特,你还没想明白吗?按照主办者定下的规矩——后面的故事不能和前面的故事剧情出现雷同,而他(她)自己也承认,我们目前经历的事,本身就是一个‘主线故事’。现在南天在最后一天晚上,将我们经历的这件事可能出现的最坏的结局讲了出来(大家都死了)——他自己虽然犯了规,但是也导致主办者不能在现实中做出同样的事情。否则的话,主办者自己也就犯规了!”
龙马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天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敬意。
“没错,就是龙马说的这样。”南天说,“我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伟大,只是我承认自己没有足够的自信成为最高分的获得者,所以放弃了这场比赛。但我不能白白放弃,我要用这种方式来保护我爱的人——当然,还有大家。”
说到这里,南天望向纱嘉。纱嘉早已泪水满襟,痛苦地摇着头。南天闭上眼睛,顷刻,他睁开眼望着众人,严厉地说道:
“主办者,我虽然没法分辨你是谁,但我相信,能策划出这样一场游戏,并把我们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你,是一个真正的天才。我更相信,你既然亲自参与到了这场游戏中来,你也就会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否则的话,你精心策划的这场游戏,就会变得毫无价值和意义。现在,我已经犯规了,你可以让我‘出局’,但是你不能伤害任何人。不管最后赢得游戏的人是谁,你都应该让活着的人离开这里!”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过了一会儿,荒木舟说道:“南天,我从来没有敬佩过谁,但你——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人。”
大家都向南天投去感激的一瞥。夏侯申说:“那么,现在14个故事都讲完了,这场游戏也就结束了。目前最高分是歌特,他赢得了……”
“等等,”南天打断夏侯申的话,“还没结束呢。”
“还有什么事没做吗?”夏侯申问。
“当然,你们还没跟我的故事打分呀。”南天说。
夏侯申不解地说:“还有这个必要吗,南天?你已经犯规了呀,得多少分也没有意义了。”
“不,有意义!”南天目光炯炯地说,“我们之前一直误解了一件事——主办者的确说过,犯规的人会‘出局’——但是并不代表他获得的分数无效!也就是说,只要主办者没能杀死这个人,那他获得的分数就仍然是有效的!”
“啊,是的!”暗火大叫道,“确实是这样!当时我的故事犯规了,心情沮丧,就自己说不用打分了。大概就是从这里起,我们大家都受到了一种误导,认为犯规的人的分数自然无效了,其实不然!”
“对!只要这个人还没有出局,那他(她)的分数就应该被承认。”南天说,“除非你现在站出来说不是这样?主办者?”
这显然是种挑衅和引诱,主办者不会如此轻易上当。大厅内静默了一阵,南天说:“看来我没有理解错,那么,请大家给我的故事打分吧。”
莱克有些为难地说:“南天,你的故事如此简单,而且就是我们经历的事,你叫我们怎么打(高)分呢?”
南天定睛望着大家:“这个问题,正是我讲这个故事的另外一个用意。”他带着一丝智慧的微笑说,“我已经犯规了——这种行为当然就证明了一点——我绝对不可能是主办者。因为假设我是主办者的话,就算我获得了最高分,按规矩也该‘出局’。那么在赢得这场比赛的同时,我也应该接受死亡的惩罚才对——这样的话,即使赢了也没有意义,对吧?”
“嗯,没错。”荒木舟说。
“所以大家明白了吧,我‘故意犯规’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救其余的人;二是为了赢得大家的信任。之前,我们不能判断谁是主办者,但现在,你们起码可以相信我肯定不是了。所以——”南天提高音量,“我希望大家能抛开个人利益,团结起来,一致给我的故事打最高分!这样的话,我就赢得了这场比赛——这意味着,主办者输了!他(她)必须交出钥匙,让我们离开!”
“这……你……”歌特有些急了。“南天,你这样做,分明就是针对我!你明知道我是现在排名第一,却鼓动大家给你打最高分,目的不就是想超过我吗?”
“没错,我是想超过你。”南天正视着歌特。“因为我不能排除你不是主办者,大家更不能。所以我们不能冒险让你胜出,除非你现在能拿出自己绝对不是主办者的证据,但是你拿得出来吗?”
歌特哑口无言了。南天继续说道:“况且,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最高分的。歌特,我要我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吗?”
千秋敏感地问道:“什么秘密?”
南天没有解释,只是盯着歌特的眼睛。歌特做贼心虚,只有无奈地说道:“好吧……我放弃第一名,赞同你的做法。”
南天望向众人:“其实大家可以这样想,我讲的这个故事,实际上就是我们目前经历的这件事本身——等于包含了前面13个人讲的故事。难道还有哪个故事,会比这个故事更精彩和丰富吗?所以,虽然这个故事犯了规,却毫无疑问应该获得最高分!”
南天的话终于说服了所有人,莱克、千秋、龙马、白鲸……一一表示愿意让南天成为最后胜出的人。南天向他们点着头,内心感慨万分——在最后一刻,他终于让大家团结了起来,共同对抗主办者!
南天从柜子里拿出纸和笔,分发给众人——这是最后一次打分了。所有人都十分慎重,用笔清晰地写下一个数字。南天说:“还是跟以往一样吧,大家写好分数后,把纸对折一下,不要让别人看到自己打的分数——北斗,你帮忙把纸收起来好吗?”
北斗点了下头,站起来挨着把纸收集起来,交给龙马统计。他和南天站在龙马身后,监督着龙马计算分数。
龙马一张一张地加着分数,前面的数字都相差无几。突然,他看到一个令人惊讶的分数,“啊”地低呼一声。南天在他身后说:“没关系,加起来统计平均分吧。”
龙马计算完分数后,咽了口唾沫,看了南天一眼,神情复杂。
南天将龙马计算出的结果告知大家:“很遗憾,我最后还是没能胜出——我的分数是9.1分。”
众人一片愕然。莱克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打的是9.9分!按道理,我们多数人都应该打了非常高的分数呀。龙马,你确定没加错吗?”
“龙马没有加错。”南天说,“我和北斗一直在他身后看着他计算的。”
“那是怎么回事?”夏侯申不解地问。
“原因很简单。”南天缓缓地说,同时在一叠纸中抽出一张,展示在大家眼前。“因为有人打了这样一个分数,把平均分一下就扯低了。”
所有人都凑上前来,惊愕地看着这张纸上写着的数字——“1”。
“是谁打的1分?”夏侯申愤怒地说,“这个打1分的人……”
“对!”南天厉声说道,紧握着这张纸。“这个打1分的人,显然因为某种原由,不想让我成为胜利者。而这个理由是什么呢?”他顿了一下,大声地说,“此时此刻,恐怕没有别的理解了——这个人就是主办者!”
“没错……一定是这样!”暗火大声说。
“可我们怎么知道是谁打的这个分数呢?这个人显然不会承认的。”白鲸为难地说。
这时,南天露出了微笑。这是一种胜利者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说:“我猜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在此之前,在打分的纸上做了一些小手脚。”
南天将刚才打分的一叠纸拿起来,说道:“主办者不可能想到,这次打分的纸,是我事先做过标记的,而且按照顺序发给了每个人。”他把纸翻过来。“每张纸背面的右下角,我都用一张废纸垫在上面,然后用签字笔重重地刻下了一个印记——分别是我们每个人抽到的顺序。”
“就是说,每个人拿到的,都是对应自己顺序的纸?”暗火睁大眼睛问。
“是的,因为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印记,所以大家都不会注意到。但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纸后面的数字是几了。”南天解释道。
“这么说,只要现在看一下那张写着‘1’的纸后面的数字是几,就能知道谁是主办者了?”白鲸颤抖着说。
“正是如此。”
“原来这一切,是一个将主办者引诱出来的圈套?”夏侯申明白过来了,哈哈大笑道,“这招真是高明呀,我服了你了,南天!”
南天浅笑一下,将手中拿着的那张纸慢慢转了过来,看了一眼右下角。
所有的人的都屏住呼吸盯着他,时间仿佛暂停了。
南天的眼睛接触到那个数字时,全身的血液随之凝固了。
上帝,怎么会是……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却偏偏如此。
纸的右下角,是一个清楚的印记——11。
南天缓缓抬起头,迷茫地看着纱嘉,试图在她的脸上读出些什么,寻找到某种解释。但他看到的,只是一张充满惊惧和绝望,泪眼婆娑的脸。
怎么会是她?他真的不懂,只觉得心在急速下坠。
众人通过南天的眼神望过去,已经猜到几分了。龙马把那张纸从南天的手中拿过来,确认之后,向众人宣布:“主办者就是11号——纱嘉!”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剑一样射向纱嘉,这小女人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抱住身体,颤抖起来。
“原来是你……这个绑架我们到这里,并隐藏在我们身边14天的主办者,就是你!”荒木舟站起来,恶狠狠地说,“纱嘉,你怎么都没想到,会在最后一天晚上暴露身份吧?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把这件事的所有隐情全都老实交代出来,然后放我们出去!”
“等等,”白鲸疑惑地说,“有一点……不对呀。纱嘉不想让南天成为第一,才故意给他打1分?可就算如此,作为主办者的她也无法胜出啊!目前排名第一的,仍然是歌特,不是她呀!”
“可是,如果歌特的分数作废的话,最高分就会成为目前排名第二的纱嘉了。”南天埋着头说。
“歌特的分数作废?什么意思?”白鲸吃惊地问。
“歌特在他讲故事的那天晚上,利用打分的环节作了弊,对吧?”克里斯说,似乎已经猜到了。
“我……我没有……”歌特面红耳赤地想要申辩,被南天打断了。“歌特,其实你不用为自己辩解了。我想你当初用作弊的方式来获得第一,也是不希望让主办者胜出吧?现在,主办者已经被找出来了——我们只要能离开这里,活着出去,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你又何必非得要当这个‘第一’呢?”
歌特尴尬地垂下头,无言以对了。
“这么说,歌特真的作了弊?”夏侯申说,“南天,你之前就知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南天说:“我是之后才发现的,没有证据。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纱嘉——当然那时我不知道她是主办者。而当时我们考虑到歌特可能不会承认,所以放弃追究此事。
“但是现在看来——如果我们没能找出主办者,纱嘉应该会在最后关头,利用‘主办者’的声音,揭发歌特作弊的事,令他的分数作废——这样一来,最高分的获得者就变成她了!”
“你果真是这样计划的吗,纱嘉?”千秋尖锐地问道。
纱嘉打了个冷噤。她垂着头,紧咬嘴唇,过了许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来说道:“是的,我就是这样计划的!这样一来,我就能以主办者的身份赢得这场比赛!”
“然后呢?你赢了之后会怎样?真的会像最开始说的那样,把我们剩下的人杀死吗?”荒木舟双目圆睁,站起来朝纱嘉逼近。“你休想得逞……”
“荒木舟先生,我劝你最好是坐下。”纱嘉此刻的表情已和平时大不相同。她冷冷地注视着荒木舟,阴冷的神情令人心中发寒。“别以为我的身份暴露了,就丧失了主动权。你们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要想将你们杀死,任何时候都不晚。”
“你想吓唬我?”荒木舟哼了一声,“就凭你这个小女人,能把我怎么样?”
“那我这个小女人是怎么杀死尉迟成和徐文的呢?”纱嘉冷笑道。“如果你非要试试,那就怪不得我了。”
荒木舟不敢轻举妄动了,纱嘉镇定自若的神态和气势令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荒木舟先生……您还是坐回来吧。”莱克劝说道,“大家都别冲动,好好跟‘主办者’谈判一下吧。”
荒木舟想了想,只有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纱嘉说:“这才是正确的态度。别忘了,大门的钥匙在我这里。要想安全离开,就必须听我的。”
“是,是……”莱克打算稳中求进。“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办,只要能让我们离开。”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龙马问纱嘉。
“很简单,按之前说好的规则办。”纱嘉平静地说,“这场游戏,我承认在最后一刻失算了——栽在了南天设计的计谋中,让你们把我找了出来。这一点我无话可说。那么按照最初说好的,获胜的人将获得大门钥匙。可是说到这个问题——获胜的人到底是谁呢?”
这话令众人为之一震。半晌过后,白鲸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如果歌特真的作了弊,那么他的分数自然就无效了,这样一来,最高分就是……”
纱嘉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们终于意识到了吧。歌特已经承认作弊,他的分数作废了。那么我自然成了最高分的获得者,而且我的分数,可是绝对真实有效的。所以这场游戏,始终还是让我这个主办者胜出了。这一点,你们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众人无话可说。片刻后,龙马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按道理,我应该把你们全部杀死!但是由于你们在游戏的最后一刻,把我给‘套’了出来,所以作为奖赏,我可以让你们离开。但是,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龙马问。
“第一,你们活着离开之后,任何人不能将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包括每天晚上听到的故事写出来——因为我是最后的赢家,写作权和发表权是属于我的。”
“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不会反对。”龙马代表众人说,“不管怎么样,你的故事获得了最高分,这是让人佩服的事实。”
众人纷纷颔首表态。纱嘉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二个条件是——你们离开后,各人回归自己的城市和生活,彼此之间不能有任何形式的联系,绝不能再追究此事!”
荒木舟眯着眼睛说:“听你的意思,你好像不打算把你‘邀请’我们到这里来的动机,以及你是怎么杀死尉迟成和徐文,包括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的谜底告诉我们?”
“这是理所当然的。”纱嘉说,“这件事情之后,一个叫‘纱嘉’的女人将在这个世界消失。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会成为永远的秘密。相信只要我不说,不管是警察或任何人,都不会得知我的手法。如果我愿意,也许会把这个故事写出来秘密发表;如果不愿意,就让它成为永久的谜吧——总之随我高兴,由我决定。”
荒木舟似乎很不甘心:“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们,我们也可以保守这个秘密……”
“我不会相信你们的。”纱嘉冷漠地说。“别再说了,如果让我不开心,也许我会改变主意。”
“好的,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们答应你的这两个条件。”莱克赶紧说道,竭力稳住纱嘉的情绪。
“你们是否都能做到这两点?”纱嘉睥睨众人,缓缓问道。大厅里的人只有点头。
“好,记住你们的承诺。如果以后,我发现你们当中有谁没有做到的话——”她冷笑一声。“相信你们不会怀疑,以我的能力,能轻易取走你的性命。”
众人不敢说话,感到不寒而栗。
“现在,我去取大门的钥匙,你们就坐在原位,不要轻举妄动。”纱嘉站了起来,朝楼上走去。她进入自己的房间,将门关拢。
大厅里的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南天看了一眼电子表,现在是晚上八点二十。
大概十分钟之后,纱嘉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管状钥匙,没人知道钥匙藏在她的房间还是密室,也没人敢问。
纱嘉拿着钥匙走到大门旁,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啪”的一声——
铁门没有打开,锁孔的下方,却弹开了一扇巴掌大的小盖子。
类似保险柜电子密码锁那样的数字键盘出现在纱嘉眼前。
她看见这个数字键盘,愣住了。
这时,大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看到了铁门上的数字键盘。白鲸说:“这道门原来有双重锁,既需要钥匙,也需要密码。”
纱嘉站在电子锁面前,神情愕然,一动不动。过了半分钟,千秋说道:“纱嘉,我们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门打开后,你也可以先行离开,我们绝不会为难你。你还犹豫什么?”
“是啊,输入密码把门打开吧。”暗火说,“我们不会失信的。”
纱嘉缓缓转过头,神思惘然地瞥了众人一眼,紧绷着嘴唇,一言不发。
大家看出纱嘉神色不对,隔了一会儿,白鲸疑惑地说:“你不会是……忘记密码了吧?”
“什么?”荒木舟忍不住吼叫出来。“别开玩笑了!忘记密码?这怎么可能?!”
纱嘉的神情此刻十分复杂,显得既焦虑又无助,看上去不像是在演戏,似乎真的对这个密码锁一筹莫展,而且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苦衷。
“纱嘉,难道你……根本不知道密码是多少?”北斗骇然道。
纱嘉身体一抖,似乎被说中了心思,却又不愿承认,只有紧咬着嘴唇,无比窘迫。
“她是主办者,怎么可能不知道密码?”龙马惊愕地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除非……”
“你想说,除非主办者另有其人?”
说话的人,是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克里斯。他说出的这句话,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主办者另有其人?克里斯,你什么意思?难道纱嘉不是真正的主办者?”千秋瞪大眼睛问。
克里斯没有回答,他望向纱嘉:“我说得没错,对吧,纱嘉?你本来想代替某人承担责任,把主办者的帽子揽到自己头上,结果你没想到会出现‘密码锁’这个环节,导致演不下去了。”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侯申惊诧地说,“纱嘉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主办者?”
“理由非常简单——为了保护某人。而这个人是谁,我想大家都不用猜了吧。在这14天里,纱嘉和谁走得最近,对谁有好感——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克里斯说。
什么?
南天的呼吸暂停了,血液也似乎暂时停止了流动。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大家现在都望着我?
“南天……你……”歌特惊骇地朝后退了两步。
“不……你们一定搞错了。”南天急促地摆着头。“我不可能是主办者。”
“我相信,”克里斯微微点着头说,“我相信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主办者。”
“你说……什么?”南天呆若木鸡。“我不知道……”
“记得我曾说过好几次,我大概知道谁是主办者了,但是一直没有明确指出。原因就是,我始终觉得还差那么一点儿什么。但是,直到刚才,我终于想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真正主办者的身份,以及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不……”纱嘉突然猛烈地摇着头,祈求道,“不要说出来,我求你了!”
克里斯叹了一口气:“纱嘉,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你刚才能直接打开这扇铁门,让我们离开,恐怕我们大家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你确实不知道密码。因为控制这最后一个环节的,只有真正的主办者一个人。如果你坚持要守住这个秘密,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我们所有人都饿死在这里——这显然也不是你希望的吧?”
纱嘉紧紧咬着嘴唇,显得极度矛盾。克里斯进一步劝说道:“我已经想过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柜子里的食物只能支撑到明天早上了,如果你不希望大家都在一个星期内慢慢饿死的话,你还是——”他顿了一下。“解开对南天的催眠吧。”
“催眠!”所有人都大叫出来。
只有南天无法发出声音。克里斯的话仿佛冰块倒进了他的血液,令他的肢体变得僵硬起来。他的大脑也被冰冻了,无法进行任何思考。此刻他的世界一片空白,只充斥着一些令他惊骇万分的说话声。
“不!不要说出来……”纱嘉苦苦哀求,却已经晚了。当她听到克里斯的嘴里发出“催眠”两个字的时候,全身筛糠般地猛抖了一下,然后捂住脸,痛哭起来。
“纱嘉,你们的计划失败了,这是事实。”克里斯说,“现在,如果你真的想拯救南天和自己,就只能把一切都说出来。只要打开了门,你们还是有机会全身而退的。”
“不……只要让南天知道了实情,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纱嘉悲哀地说。
南天目瞪口呆地望着纱嘉,过了许久,他问道:“纱嘉,克里斯说的……是真的?”
纱嘉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默默地看着南天。南天和她对视了一分钟,在她的眼神里读到了自己不愿相信的事实。他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说道:“天哪……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把一切都说出来吧!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纱嘉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一切都完了,她只能说出所有实情。
“一年前,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颇有天赋的年轻作家,他虽然并不出名,但立志要当全中国最杰出的悬疑小说作家。我被他的作品所征服,来到他所在的S市,想要拜访他。可是,当我找到他的家,见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在崩溃的边缘,卧病在床……”
纱嘉神情悲伤地徐徐道来:“我非常震惊,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他一开始不愿告诉我,只叫我离开。但我非常担心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坚持留下来照顾他,最后终于把他感动了。他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我。
“原来,他之前一直怀才不遇,写出来的作品一直没能得到太多关注,出书的梦想也一直没能实现。但他并不气馁,用一年的时间,精心构思出一部他认为足以震撼整个出版界的惊世之作。他将这个故事的内容简介和样稿发给一家图书代理商,然后满怀希望地等待回音。
“这是一个任何出版商都不会拒绝的好题材——他信心十足。可是,三个月后,代理商告诉他,这个题材未能通过审核,无法出版。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认为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写完,导致无法打动编辑。于是,他废寝忘食,打算将整部书写完。但没想到的是,两个多月后,他还没把书写完,一件令他震惊万分的事情发生了——另外一个畅销书作家,出版了一部和他的小说非常类似的书。这本书一炮而红,迅速成为畅销书排行榜的前五名。
“他疯狂地赶到书店,将这本书买回家中,一口气读完,不禁浑身冰凉——因为这个故事和他的那部作品,题材情节几乎如出一辙!他不相信这是巧合,立刻在QQ上质问当初看过他稿子的图书代理商。
“那个编辑声称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说只是巧合,而且不愿再理睬他。他从这个编辑闪烁其词的态度中,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于是,他通过各种途径探寻、调查,终于发现了隐藏在这件事背后的可耻勾当。
“原来,这家图书代理商的编辑当初一眼就看中了这部稿子。但是,这个编辑是一个精明、狡猾而富有心机的人。他认为,这部稿子的构思和质量固然不错,但作者本身并不出名——有可能导致书的关注量不够。而如果这个题材让一个如日中天的当红作家来写的话,打造成超级畅销书将毫无悬念!
“于是,他想到一个卑鄙的方法,将这个故事的题材提供给一个畅销书作家,并和他签约,很快就写出并出版了这本书——目的是抢占先机。当原作者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任何出版社都不可能出版另一部内容题材完全一样的书。”
听到这里,北斗明白了:“等于说,这个作者被无节操的代理商给黑了!”
“正是如此,而且因为他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作者,又没有证据,就算在网上揭露这一黑幕,也只会让人以为是哗众取宠,不会予以理睬。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经过别人的加工,大红大紫。而自己却只能忍气吞声,打掉牙齿吞进肚。他受到的伤害和精神打击,可想而知。”
众人都沉默了,同为作家的他们,非常清楚这种感受。毫不夸张地说,任何人遭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变得一蹶不振,从而憎恨这个世界。
南天呆呆地望着纱嘉。她讲的这些事情,他没有一点印象。天哪,她是在说谁?
纱嘉悲哀地望着南天,继续说道:“我得知这件事情后,非常愤怒,也很无奈,只有安慰他,让他往前看,再创作一部更好的作品。但他却说自己办不到了。这件事情让他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也摧毁了他的所有创作激情,令他无法再写出任何作品。他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向这些陷害了他的人复仇——用他的方式!
“当时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也意识到,如果我不帮助他的话,他有可能做出更加极端的报复社会的事情。于是,我没有选择,只能听从他的安排,配合他完成这个复仇计划。
“我们拟出一个名单——包括了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首先当然是那家图书代理商的编辑——尉迟成;然后是知道内情的出版公司主编——徐文——他们俩既是编辑,也是悬疑小说作者;接着是接受这个提议的畅销书作家——白鲸;还有为这本书写序的大作家——荒木舟;以及在腰封和封底推荐此书的著名作家——莱克、龙马、歌特。而那个被黑的作者,笔名叫做冰枫,真名就叫做——南天!”
纱嘉的话令所有人噤若寒蝉,被说到的人全都张口结舌,神情骇然,而另外几个没被提到的人,以夏侯申为代表,说道:“那么,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我和暗火、千秋、北斗,为什么也会在‘受邀’之列呢?”
“千秋?”纱嘉冷笑一声,“恐怕她自己心里有数吧。那家出版公司最开始找的合作者不是白鲸,而是她!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拒绝了此事。”
“是啊,我拒绝了!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找到我?”千秋惶惑地说道。
“你是拒绝了,但你知道内情,却无所作为!如果你足够有正义感的话,就不会仅仅是拒绝,而应该制止和揭露此事!”纱嘉厉声道。
“我不知道内情,当时他们只是找到我,说有一个选题,问我愿不愿意写。我……”
“不用解释了。”纱嘉冷冷地打断她。“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会参不透这是怎么回事吗?什么选题会提供如此详细的内容简介和样章给你参考?哼,我看你当初拒绝,只是害怕以后会惹上麻烦吧。不过讽刺的是,这件事居然提供给了你灵感,让你创作出《吊颈之约》这个故事——千秋,你自己想想你讲的这个故事的剧情吧,还敢说你不知道内情?”
千秋张着嘴,无言以对了。
“那么,我呢?”北斗怯怯地问道,“我可是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呀。”
“没错,你是完全没关系的。”纱嘉说,“但你应该能想到‘邀请’你来的原因——想想你的特殊能力吧。”
“过目不忘?”北斗惊讶地说,“难道你们找我,就是希望我作为这件事的见证者和记录者?”
“是的。你的能力曾经被媒体报道过。我们考虑到,在这14天里发生的事,以及每个人要讲的故事,如果没有一个拥有超凡记忆力的人,恐怕没人能完整记录此事,所以——抱歉,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我们请来了。”
“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我是一个……优秀的悬疑小说作者?”北斗尴尬地说。
“不,这也是原因之一。你讲的《狄农的秘密》这个精彩的故事,就足以证明你的实力了。”
北斗抓着脑袋,不知所谓地傻笑了两下。
“那么,我和暗火呢?”夏侯申费解地问道,“我们俩既没参与这件事,也没什么可以被利用的特殊能力,抓我们来的理由是什么?”
纱嘉道:“说得敷衍一点,因为你们也是杰出的悬疑小说作家。不过,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有你们才能凑成14个人。”
“什么,抓我们来就是为了凑数?”夏侯申感到啼笑皆非。“这就是‘很重要的原因’?”
“当然,”纱嘉昂起头说,“就像你们之前曾猜测过的那样——‘14’这个数字是有特殊意义的。”
“什么特殊意义?”暗火问。
纱嘉顿了片刻,说道:“南天遭遇黑幕的那本书,跟他今天晚上讲的这个故事的名字一模一样。”
“‘惊魂14日’?”夏侯申惊呼道。
“没错,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命运中的安排……”纱嘉沉吟道,旋即抬起头来。“不过这就是我们要凑巧14个人的理由!”
她解释道:“我们调查到,参与此事的人中,尉迟成、徐文毫无疑问是知道内情的。但荒木舟、龙马、莱克、歌特等人,却无从判断——也许他们知道内情,但也可能被蒙在鼓里。所以,为了避免错误的报复,南天想了一个主意——凑齐14个参与者。
“当然,尉迟成和徐文做贼心虚,知道原因也不敢说出来。但龙马等人如果知道内情,再联系到被绑架的人数,肯定就会意识到这次的事件跟那起黑幕有关;反之,如果不清楚内情,就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通过这14天的观察……”
“我们是无辜的。”龙马说,“我当初只是答应这本书的出版编辑,给白鲸的书写一下推荐语,怎么可能知道隐藏在这本书背后的秘密呢?”
“我也不知道。”莱克和歌特纷纷表态。
“我相信你们说的是实话。”纱嘉说,“因为那天,龙马提到‘被邀请来的人是否具备什么共同点’的时候,竟然没有人想到这件事。如果你们不是在演戏的话,那就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黑幕。但是——”她转过身,指着白鲸。“你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白鲸吓得浑身一抖,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说不出来。
“你的故事讲完那天晚上,也就是在徐文的房间里找到你‘犯规的证据’的时候,你说了一句‘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报复我。’”纱嘉冷言道,“你既然能意识到这一点,就说明你非常清楚你做过些什么。你的畅销新书《高窗》是你自己构思的吗?你心里清楚得很吧。”
白鲸惊恐地说道:“我……只知道徐文主编给了我一个选题和内容简介,并不知道这些出自另一个作者之手……”
“现在解释这些没什么用了,你省省吧。”纱嘉说,“本来你也跟尉迟成和徐文一样,应该死的。但是……你讲的那个故事救了你,让我放弃了杀死你的计划。”
“什么?”白鲸汗颜道,“我讲的那个《墓穴来客》救了我……为什么?”
纱嘉黯然道:“这个故事,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我想,你既然能讲出这样的故事,内心应该还不至于是完全阴暗的吧。哼——”她自嘲道,“大概这就是妇人之仁吧。”
白鲸难堪地垂着头,心情复杂。
“我们其他人被邀请来的原因都知道了,那么克里斯呢?”北斗说,“他为什么会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来到这里?”
纱嘉说:“克里斯算是这场游戏的‘特邀嘉宾’吧,邀请他来的原因是——南天提出,想要挑战自己。他认为自己设计的这场游戏,是一个非常精致的迷局。除了用于复仇之外,也是一场考验智慧和勇气的死亡游戏!
“他已经无法写出任何故事了,但是却能设计出这样精彩的‘游戏’。南天希望能找到一个拥有超级智商的天才来参与这个游戏,看他能不能破局——克里斯成为了我们选定的对象。”
“那为什么我们是被绑架,克里斯就是在清醒状态下来的呢?”千秋问。
“因为克里斯的行踪没有规律性,在国内也没有固定住所。所以,我只有设计把他骗来。”纱嘉说,“我之前通过多封电子邮件和他联系,告诉他4月22日晚上,在某地点会有一场精彩的游戏,期待他的参与。我清楚克里斯是好奇心非常强的人,知道他一定会来。果然,他按照约定来到指定地点。而等候在那里的黑色轿车就将他带到这里来了。”
克里斯歪着头注视纱嘉,缄默不语。
纱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就是我们的计划,以及把诸位邀请到这里来的原因,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吧。”
“直到现在,你还在说‘邀请’?”荒木舟愤懑地说,“这是不折不扣的绑架!不过我也纳闷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能做到在差不多同一时间把我们这么多人绑架到这里来?”
纱嘉沉默良久。“到了这份上,我也用不着隐瞒了。”她抬起头来,望着众人,“你们应该听说过N市的郭氏财团吧?我是郭氏财团董事长的独生女儿。”
“什么!你是……”一向稳重的荒木舟不禁张口结舌。“难怪……”
其他人显然也听说过郭氏财团的大名,全都惊讶无比——这是全国资产排名前十的大财团。此刻,他们完全明白了——改建废弃监狱、修建密室、布置这里的一切、雇佣黑社会按顺序秘密绑架12个悬疑小说作家……这些看似困难的事情,对于拥有郭氏财团百分之三十以上股份的郭家千金小姐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时候,南天望着纱嘉说道:“不管你的真实身份是谁,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催眠我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纱嘉悲伤地说,“我刚才说了,你设计这场游戏有两个目的,一是复仇;二是挑战自己。你在遭遇黑幕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天赋秉异的悬疑天才。但这件事,令你丧失了写出新作品的自信,却没能灭得了你的傲气。你告诉我,你要在现实中设计并演绎出全世界最伟大的悬疑小说!并且自己作为参与者,挑战自己的构思!”
南天目瞪口呆地望着纱嘉,全身发麻。
“你在和我的接触中,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悬疑小说作家,而是一个高级催眠师。于是,你设计好所有的迷局,并安排好一切。然后,游戏开始那一天,你要求我对你施加催眠术,让你忘记自己原来的身份,以及你设计的一切。彻底作为一个‘被邀请者’参与进来!
“4月22晚上,我让你躺在这里的一个房间里,闭上眼睛。我用催眠术让你选择性地忘记之前的某些事情,然后对你施加暗示——你叫南天,是一个单身自由作家,早晨按自己的生物钟起床,洗漱、吃早餐;接着在电脑前敲字直到中午十二点;出门,到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午餐;回家睡午觉;下午三点起来,玩电脑游戏;晚饭是叫的外卖,吃完后写文章直到十一点半;之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节目很乏味,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催眠非常成功。当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记不得先前的事情,之后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场游戏之中……”
南天难以自控地全身颤抖起来。纱嘉说的这一切,确实是他醒过来之前的‘记忆’——却只有一些流水账般的模糊印象,想不起任何细节。更令他恐惧的是——他直到现在才发现,他虽然记得很早以前的一些人和事,但最近几个月发生过什么,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事到如今,南天无法再怀疑自己被催眠的事实,纱嘉说的这些话令他心悸胆寒。他瞪大眼睛问道:“你说……所有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就是说,令讲完故事的(一些)人‘犯规’,包括尉迟成和徐文的死,都是我……事先策划的?”
“你是一个天才,南天。”纱嘉带着复杂的口吻说,“很多事情都在你的预料和掌控之中。你曾详细地告诉我,遇到哪种情况,应该怎么做。我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几乎毫无破绽地完成了这些……看似不可能的事。”
南天仍然惶惑地望着纱嘉,似乎想不透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但纱嘉却绷着嘴唇,缄口不语了。这时,克里斯开口道:“纱嘉,如果你不愿回顾这些令人发指的事情,就让我来帮你说明吧——当你承认‘催眠’这一事实后,很多貌似不可思议的事情,就都能解释了。”
“首先尉迟成的故事因为‘暴风雪山庄模式’而犯规,这是你们事先无法预想的——应该是纱嘉临时想到可以以这个理由将他杀死。而接下来,作为第2号的徐文,就是一个重点人物了。
“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我们之前一直猜测的‘密室’,其实并不是一间独立的暗室,而是可以连通14个房间的一个‘串联型密室’——也就是说,其实通过密室,每个房间都是相通的!”
克里斯望向纱嘉,见她低头不语,知道自己说对了,继续道:“确定了这一点,再加上纱嘉是一个高级催眠师,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徐文是造成‘犯规’的关键人物!我想,整个过程应该是这样的——
“尉迟成的故事讲完后,纱嘉应该去找过他一次,提示他犯规了。这次拜访的重点,其实是用某种录音工具录下尉迟成的‘一些话’。所以,我们第二天晚上听徐文讲故事之前,尉迟成没有下来,北斗上楼去叫他,才会听到他说‘有些不舒服,不下来了’——其实,当时房间里的尉迟成已经变成尸体了!而北斗听到的,只是纱嘉用遥控器控制的录音而已!”
克里斯的分析令在场的人寒毛直立。停顿了一会儿,克里斯继续说:“徐文的故事讲完后,我们到尉迟成的房间去,发现他竟然以徐文故事中的情节被杀死了!当时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却能解释了——毫无疑问,纱嘉在徐文讲故事的前一天晚上,悄悄通过密室进入徐文的房间,并催眠了他!
“催眠的细节我不得而知,也许是通过某种暗示,让睡梦中的徐文把自己构思的故事的某些重要内容,以梦话的形式说出来。这样一来,纱嘉等于提前得知了第二天徐文要讲的故事中的一些情节。于是,她在第二天下午,悄悄潜入尉迟成的房间,将他杀死,并把现场布置成跟徐文的故事一样的场景——就这样,令徐文犯规了!
“然而,对徐文的利用并没有结束。第三天晚上,夏侯申讲《谜梦》这个故事,徐文因为头一天受到了惊吓,所以没有参与,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而夏侯申讲完之后,我们因为争论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而没有在当天晚上给这个故事打分——这就又给纱嘉提供了可乘之机。
“夏侯申讲完故事的那天晚上,纱嘉以同样的手法潜入徐文的房间。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她不是要从徐文口中套出什么故事情节,而是用催眠术对他施加暗示。这个暗示是——‘从前天起,他就在做同一个噩梦,然后在4点18分被噩梦吓醒!’”
“啊!”夏侯申惊呼起来,“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当时错怪了徐文,以为他是要故意陷害我。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经历过什么噩梦,只是被纱嘉用催眠术施加了心理暗示而已!”
“就是这样。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手法让你的故事也‘犯规’了!”
“那么,接下来犯规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呢?”千秋问道。
“我挨着往下说吧。莱克的故事没有犯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巧妙地用了‘那个方法’——不预先想好故事情节——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做法。接下来,暗火又成为主办者的目标。”
克里斯望向暗火:“我记得你说过,在你讲故事的前一天晚上,有一个人和你待在一起——这个人就是纱嘉——对吧?”
“……是的。”暗火难堪地承认。
“为什么你当时不直接说出来呢?”
“纱嘉说,希望我能保守和她暗中接触的秘密。她说如果让主办者察觉的话,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她?认为她接近你是有某种目的?”
“我想过的,但是,她整夜都跟我待在一起……”
“我明白了,”克里斯颔首道,“正是这一点,把你迷惑了。现在,我来试着分析你遇到的事吧。
“纱嘉在你讲故事的头一天晚上来找到你,并在你的房间过夜。至于你们做了些什么,我无意探讨。但可以肯定的是,纱嘉寻找某个机会对你施加催眠。在你睡着后,她故意到楼下大厅走动,或者播放在密室录好的声音——总之是为了让我们听到‘夜半脚步声’。
“然后,她返回你的房间,向熟睡的你施加暗示,令你做了一个跟‘夜晚跑步’有关的梦,导致你第二天在构思故事剧情的时候,把这个极富悬疑色彩的情节很自然地加了进去。”
“没错……就是这样。”暗火头上浸出了冷汗。“这个梦中的情节启发了我,令我构思出《新房客》这个故事。”
“关键是,”克里斯指出,“你一觉睡醒后,发现纱嘉仍然在你的身边,所以认为不可能是她在搞鬼——结果偏偏就是她。”
暗火望向纱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完全陷入这小女人的圈套。
克里斯继续说道:“至于你讲完故事那天晚上,会在楼下看到走动的‘活死人’,显然也是纱嘉为了令龙马的故事犯规而上演的好戏——她故意穿上尉迟成的衣服,让你看到背影。目的是为了导致龙马第二天讲的故事‘犯规’!”
“你的意思是,纱嘉也曾经潜入我的房间,利用催眠术提前获知了我的故事内容?”龙马惊骇地问道。
“当然,实际上,之后白鲸和荒木舟先生的故事‘犯规’,都是类似的手法。我就没有必要一一分析了。”克里斯说。
“不,我没有催眠过白鲸。”纱嘉望着克里斯说,“他讲完故事后,你暗指他的故事可能涉嫌抄袭,为了引起大家进一步的怀疑……”
“你在我讲完故事后,立刻通过暗室进入徐文的房间,并模仿徐文的笔迹写出故事梗概,丢在床下,结果被暗中调查徐文房间的南天发现——制造出我抄袭并犯规的假象——一箭双雕!”白鲸恍然大悟。
“我冤枉你了吗,白鲸?”纱嘉凌厉地说道,“你在现实中,没有抄袭过别人的创意?”
白鲸无言以对,神情十分尴尬。
沉寂了片刻,莱克问道:“纱嘉,如果说你设计尉迟成和徐文犯规,是为了有一个杀死他们的理由,那为什么后面的夏侯申、暗火、龙马、荒木舟等人,你也要处心积虑地令他们犯规呢?这样做意义何在?”
“当然有意义,”纱嘉昂起头说,“我刚才说了,这场游戏是南天设计的一个迷局。故意制造犯规,就是谜题之一!考验你们能不能在游戏结束前,破解我们的手法!”
“说到这一点,我确实很佩服。”克里斯望着南天,“说实话,这个迷局确实是天才的创意。我刚才说了,如果不是最后的‘电子密码’环节,令纱嘉无能为力,恐怕这个秘密我们永远都无法解开——哪怕我用《逃出魔窟》这个故事,已经试探出了主办者可能就是纱嘉,却无法得知真正的主办者其实是南天!”
“你的故事到底有何玄机,现在可以说了吧?”荒木舟望着克里斯。
克里斯笑了一下:“我在讲《逃出魔窟》之前,其实就有些隐隐猜到,真正的主办者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我没有证据,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故事,用来试探主办者。
“你们回想一下,我讲的那个故事的结局,其实和现在的结局是非常接近的——最终BOSS并不知道自己是最终BOSS。我想,如果事实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主办者的替身(纱嘉)肯定从故事一开始,就能猜到结局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却偏偏要掩饰这一点!
“就像纱嘉所做的那样,为了让大家不怀疑到她,她故意在每次出现选项的时候,选择错误的路线——不知不觉,7个选项全都‘选择错误’!可是,她忽略了一点,将7个选项全部选错的概率,和全部选对的概率是一样的——非常地低——只有1/128!所有人中,只有她一个人做到了!”
“这一点,确实是我失算了。”纱嘉承认道,“但是,你设计的这个圈套只能作为‘推测’,而不能当成‘证据’。”
“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把我的怀疑说出来。”克里斯说。
“说到‘概率’,抽小球决定顺序这件事的谜底,也该揭晓了吧?”夏侯申说。
“这个手法我早就破解了——不过,还是让设计者本人揭晓吧。”克里斯望着纱嘉。
“这不是我设计的,也是南天的智慧。”纱嘉道,“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那个抽小球的箱子类似一个魔术道具箱,装有隔层——暗格里藏有196个小球,分别是1——14号小球,每号球各14个。我可以用隐藏在身上的微型遥控器,对隔层里的小球进行控制。
“龙马是第一个摸小球的人,暗格里的14个‘6’号小球就会出现在箱子底部;南天第二个去摸的时候,箱子又会变成13个‘14’号小球;莱克第三个去摸,箱子里就是12个‘4’号小球——以此类推。”
“原来如此……”千秋汗颜道,“跟可以出老千的‘作弊麻将机’一样的原理嘛!”
“说出来很简单,但之前你们怎么没发觉其中奥妙呢?”纱嘉冷笑道。
“这么说,控制大厅音箱的遥控器,也藏在你的身上?”歌特困惑地说,“可是……你的身上怎么可能藏下这么多遥控器?”
纱嘉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说:“这就是我的智慧了。这些微型遥控器,如果藏在衣服口袋或裤包里,都有可能会被搜出来。但是,你们怎么都想不到——我把这些微型遥控器镶嵌在了我的内衣上!”
“是这样……”千秋恍然大悟。“难怪……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坐到椅子上,大厅里主办者的声音响起来之前,你就一直用手抚着胸口,原来是在摁下遥控器!”
“原来如此,”夏侯申长吁一口气,“所有的谜都解开了。”
北斗挠着头说:“看来以我的能力,还是无法解开这么多的谜呀。我果然不是当侦探的料。”
“原来你一直在扮演大侦探呀。”千秋揶揄道,“哦,那天晚上我们到你的房间去找你,发现你睡觉还穿着袜子,其实就是因为你之前也在进行秘密调查?”
北斗难为情地吐了下舌头。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歌特皱着眉头说,“纱嘉为什么要给南天的故事打‘1’分呢?她既然知道南天才是真正的主办者,如果我们所有人都给南天的故事打最高分,让南天胜出,那不是正中下怀吗?为什么她非要让自己获胜不可?”
“关于这个问题,我能猜到原因。”克里斯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还是让纱嘉自己说吧。”
“不……”纱嘉摆着头,“我不想说。”
“唔,那我就明白了,跟我想的一样。”克里斯说。
南天茫然地看着纱嘉,然后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纱嘉,别再对我有任何隐瞒了,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纱嘉望着南天,眼泪簌簌而下,她只能如实相告:“南天,在做这件事之前,你对我说——虽然你非常想报复陷害你的人,但你也清楚,这是不折不扣的犯罪。所以,不管最后你能不能胜出,也不管最后结局如何,这件事之后……”
说到这里,纱嘉哽咽了,隔了许久,她才继续道:“你叫我解除对你的催眠,然后由你向所有人宣布——你就是主办者。之后,你会向警方投案自首,并承担所有罪名。而我,则全身而退……”
“没错……本该如此呀。”南天的眼眶也湿润了。“你没有理由承担这一切,你只是一个被我利用的‘执行者’,我才是这场游戏的‘主办者’。”
“不!你没有利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纱嘉扑到南天怀里。“我说过的,为了保护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纱嘉,你真是……太傻了。”南天噙着泪说,“你打算把一切都揽在自己头上,代替我承担‘主办者’的罪名吗?”有一点他还是想不通。“可你为什么要给我的故事打1分,阻止我胜出呢?”
“因为我不想解除你的催眠,我想让你彻底忘记以前的事……我不希望按照最初设想的那样,你在这场游戏结束后,投案自首——这等于是自杀!”
南天迷茫地晃着脑袋,听不懂纱嘉在说什么:“我胜出这场游戏……跟解除催眠有什么关系?”
纱嘉咬着嘴唇沉吟良久,抬起头来望着南天的脸,泪眼婆娑地说:“因为……我们当初约好的。我对你实施的催眠,有一个自动解除的条件,那就是——你赢得这场比赛!也就是说,在你胜出的那一瞬间,你的催眠就会解除!”
这句话像一道电流击中了南天,他突然感到头痛欲裂。脑袋里,仿佛有一个小人儿在翻箱倒柜,将锁在潜意识深处的记忆一一寻回。
他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纱嘉看着南天的眼睛,知道催眠已经解除了。她含着泪说道:“南天,你都想起来了,是吗?所以,你知道我想要赢得这场比赛的第二个原因了吧——我并不是悬疑小说作家。我讲的《怪胎》那个故事,其实是你创作的!所以我胜出,就等于你赢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南天,这场游戏,最后的胜利者——就是你!”
南天抱住纱嘉,闭上眼睛。他忽然发现,这场游戏的胜负,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了。
在数字键盘上,南天输入了8位数的密码。
“啪”地一声,铁门打开了。
北斗、莱克、夏侯申、龙马、歌特……大家欣喜若狂地冲出这所囚禁了他们14天的监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喜极而泣。跑出去一段距离后,他们回过头来,看着这所矗立在荒郊野岭中的黑暗城堡,一瞬间心绪万千。他们在这里度过了恐怖、漫长的14天,却也是一生中最难忘的14天。
现在,他们注视着依旧站在监狱门口的南天和纱嘉。白鲸说:“怎么办?报警吗?”
“由他们吧。”荒木舟叹息道,“我想他们明白该怎么做。”
“是的,我们走吧。”夏侯申舒展着筋骨说,“我要回家去抱老婆和女儿咯!”
“这里是山上吗?该死,哪儿有电话亭?”莱克左右四顾,“我得跟我老妈报个平安。”
“唔,我有半个月没洗过澡了。”千秋捋着头发说,“真让人无法忍受,我要回去好好泡个澡,再去做个SPA……”
“我得好好休息半年,然后创作新悬疑小说了。”龙马微笑着说。
歌特泪水涟涟地说:“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好想我boyfriend……”突然捂住嘴。
北斗嗤之以鼻地向后摆了下手,翻了下眼睛:“早想到了!”
“纱嘉,你也走吧。”南天说。
纱嘉轻轻摇头,温柔地靠在南天肩膀上。
“你为什么这么傻呢?是我害了你呀。”
“不,”纱嘉闭着眼睛说,“认识你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
“纱嘉,你还是……”
“南天,你看,天上的星星好美。”纱嘉指着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开心地说。
南天不再说话了,他将纱嘉紧紧拥在怀中,和她一起仰望熠熠星空。泪光和星光在他们的脸上闪耀生辉,宛如银色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