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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来,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便是因为她的主子不能言语,她方才代替主子发言,但是她终究还是一个侍卫,根本没有资格在正宣殿上说话,更别提是质问永熙帝。
可是从一开始,永熙帝却没有制止过她。
只是李玉太过于信任自己的主子,或许在她的心中,皇位上坐着的那个女子还是当日那个在云州酒馆买醉的十六皇女。
而为了不想新帝示弱行礼便让一个侍卫代替自己发言却也是宁王此行的一大失误。
若是宁王亲自与永熙帝对峙,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只是她却放不下心中的傲然,无法向眼前这个曾经躲在自己庇护之下方才能够生存之人低头!
或许,这也是宁王在与永熙帝对峙上最大的缺失。
永熙帝听了李玉的话却没有动怒,反而溢出一丝笑意,带着几分讥讽。
这时,安王司慕璇走了出来,面对宁王“宁王错了,陛下此举不但没有不孝,反而是因为对先帝的仁孝方才会忍痛做出这样的决定。”
水韵云随即问道:“安王此话怎讲?”有几分唱双簧的感觉。
安王随即从怀中取出了一道旨意,却是先帝的遗诏。
众人震惊。
便是软轿上一言不发的宁王也震惊起来,只是脸色却更加的难看,自然,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愤恨。
安王当众宣读了先帝的遗诏,众臣包括永熙帝下跪接了先帝的遗诏。
先帝的遗诏很简单,便是对让新帝登基之后宽待瑞王以及蜀家,理由便是永熙帝昨日早朝上说的那些。
有了先帝的遗诏,宁王带伤上朝质问永熙帝之事便成了一场笑话,而一向英明的宁王变成了这场笑话中的笑话。
宁王咬着牙,一团火在胸口燃烧着,将她的五脏六腑给烧的疼痛不已,只是可惜,她却还是一个字也不能说。
宁王明白,她是被永熙帝给算计了!
难怪她会这般明目张胆地放过蜀家等人,原来竟是有了先帝的遗诏!
而先帝母皇,她便是死了也还是想尽法子维护她!
宁王不懂,为何先帝可以为司慕涵做到这样一个地步!
这一场戏宁王落败告终,只是她却不承认败给了司慕涵,那个让她输了的人还是她之前认定了的唯一的敌人——大周的太宗仁皇帝!
她的母皇!
水韵云虽然知晓此事永熙帝是心中有数,但是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先帝的遗诏,心里也庆幸今日做出的决定,否则今日的最大的输家或许便是她水韵云。
方才那些声援宁王之人此时已然冒出了冷汗。
永熙帝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惩处宁王,只是她们却成了永熙帝的磨刀石。
安王宣读完旨意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站着,虽然她对宁王还心存了几分姐妹之情,但是明贵太君说的没错,如今她效忠的人只有永熙帝,若是太过于同情他人,对自己决定没有好处。
如今她既然已经身在朝中,那便只能学会君臣之间的相处之道。
虽然永熙帝之前也曾经便是将来闹出什么不愉快也不会对她下手,但是帝皇的保证往往比梦境还要虚无缥缈。
君无戏言一向都是有前提的。
这个前提便是这帝皇依然信任她依然需要她。
永熙帝摆脱了不孝的罪名之后却不打算就这般放过宁王。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宁王会用,永熙帝也一定会。
永熙帝没有就方才的事情责备宁王,反而大大嘉奖了宁王一番,便是她身边的侍卫李玉也被永熙帝赞赏了一次,言其忠心护主。
只是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刺耳。
永熙帝嘉奖了宁王之后,自然是关心宁王的伤势。
宁王遇刺至今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但是却依然不见好,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永熙帝对那为宁王治伤的所谓江湖神医异常不满,便对宁王身边的侍卫下了旨意,让其回宁王府后便将那庸医给处置了,此外还下旨让太医院的院正派遣三名最得力的御医常驻宁王府为宁王治伤。
永熙帝除了担心宁王的伤势之外,还对宁王的人身安全极为的担忧,京城之内,宁王府中,居然有那等贼子闯入而且还重伤了大周的宁王,这简直是骇人听闻,永熙帝降罪斥责了宁王府中的侍卫,而且还下旨让内务府挑选一批新的侍卫赐予宁王,以加强宁王府的防卫。
除了关心宁王之外,永熙帝还提及了另一件重大的事情,那便是先帝驾崩前进京要与宁王大周联姻的西戎国皇子。
永熙帝一提及此人,礼部尚书立即心领神会出列禀报了西戎国日前派人送来国书,希望尽快与大周朝结成姻亲的国书。
李玉一听顿时心急了。
宁王轻轻溢出了一声轻咳。
李玉在宁王身边多年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开口禀报了永熙帝说,宁王如今伤势未愈,无法行大婚之礼,况且,先帝丧期未过,宁王若是在此时行大婚之礼便真的是不孝了。
她还提及连新帝都坚持要给先帝守孝一年,宁王身为臣子自然也该如此。
永熙帝却言,正是因为宁王仁孝,方才应该尽快行大婚之礼,因为这件婚事关系到大周与西戎国的邦交,先帝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件事,宁王身为先帝之最长皇女,自然要了了先帝的心事,让先帝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至于伤势一事,便更加不必担心,有太医院的众御医在,相信宁王过不了多久不会康复过来。
众臣心中一凛。
永熙帝此举甚为险恶。
宁王既然以仁孝之名攻击永熙帝,便不能反驳永熙帝让她为了全了先帝的心事而尽快迎娶西戎皇子,便是宁王坚持要为先帝守完孝,那若是这段时间之内,西戎国借此兴事,那宁王也要为此负全责,若是宁王屈从于永熙帝的旨意,迎娶了西戎国皇子进门,那往后她想重夺帝位的可能便又降了不少,甚至断了所有的可能!
自然,宁王可以用伤势未愈来推脱,但是宁王若是一直伤势未愈,那便不能插手朝中之事,永熙帝自然也趁着宁王“养伤”期间大肆清除她的势力,但若是宁王好的太快,除了要迎娶西戎皇子进门之外,同时还告诉所有人,她的伤不过是一场戏,永熙帝若是找到了十足的证据,便可治她一个欺君之罪。
如今的宁王是进也不成,退也不成。
宁王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态,因为她的病情忽然起了变化,一直气喘不已。
李玉见状,便心急如焚地向永熙帝请旨送自家主子回府。
永熙帝关切地嘱咐了几句,便让侍卫一同护送宁王回府,此外还让人去太医院,让太医院院正尽快领着医术高明的御医赶去宁王府。
这是永熙帝与宁王的第一次交手,而永熙帝登基后的第一场动乱也正式拉开序幕。
宁王离开之后,早朝继续。
永熙帝命礼部筹备新恩科一事,且下旨让前帝师雪千醒以当世鸿儒的身份作为此次恩科的监察使。
对于永熙帝启用雪千醒一事,众臣有些讶然,毕竟先帝有言在先,雪家三代以内不得入朝为官,其中最为震惊的便是水韵云,只是有了方才的事情,众臣并没有开口质疑永熙帝此举。
说不定永熙帝手中还有先帝的其他遗诏。
水韵云虽然没有发表不同意见,但是心里却有了一种威胁感。
毕竟,后宫已经有了一位深受宠爱的宸皇贵君,若是雪家之人再次入朝,那她儿子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永熙帝自然也明白水韵云的担忧,于是下朝之后,她便在交泰殿召见了水韵云,除了商议国事之外,便是安抚她。
永熙帝明确地表示用雪千醒的用意只是为了让考生更加信任朝廷,减少上一次春闱的不良影响,之后便也隐晦地提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凤后便会替她诞下嫡长皇女。
水韵云听后,心稍稍安定了下来,自然,她很清楚永熙帝这样说不过是安抚她而已,但是她这般说便是还是忌惮自己的,相信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今日早朝宁王一事后续发展基本上已经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内。
当日早朝过后,朝中的御史便弹劾了当日声援宁王的大臣。
而永熙帝登基以来最大的一次官员调动也正式开始,虽然她并没有降罪于那些大臣,但是却用了各种方式将人在早朝上除了名,下去地方为官的,降职的,明升暗降的,总而言之,永熙帝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将这些人给送出了京城。
至于补上来的,却有不少是从地方调任上来的。
水韵云看了那些调任的名单之后,有些疑惑,永熙帝登基没多久,为何便对各地的官员这般的熟悉?
自然,这次能够得到永熙帝调任上来的都是一些可以信任之人。
只是,她却未曾听闻永熙帝找了什么人商议这些名单。
就好像她早已经有了人选似的,以致她想安插自己的心腹却也来不及了。
可是,永熙帝明明入朝的时间并不长,又未曾在地方为官,为何她有这等信心这些人会效忠于她?
水韵云疑惑,且也更加的谨慎。
她也曾经为此与永熙帝周旋过,虽然最后也如愿地安插了几个自己的人,但是总的来说,她还是失算了。
瑞王去了泰陵之后,蜀蓝风一家很快也要离开京城。
蜀蓝风离京前的一晚,永熙帝让人到听雨殿传了旨意说明日会带翊侍君出宫送行。
蜀羽之接到旨意之后,脸色有些难看,不是之前的担忧和恐慌而是羞愧不已,自从得知了司慕涵饶了蜀家一门之后他便想去向司慕涵道谢,只是却始终提不起勇气。
之前他那般对她,如今还如何有脸面出现在她面前?
尤其是知晓了宁王拿蜀家一事发作她之后,便更加的羞愧不堪,无颜面对她。
次日早朝之后,司慕涵便带着蜀羽之出了宫门前往京城外十里亭中送别蜀蓝风。
一路上,蜀羽之都低着头,以往他是不想面对她,可是如今,他是无颜面对她。
司慕涵没有说什么,看了他一会儿,便闭目养神。
蜀羽之浑身紧绷的,他抬眼看了她一下,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但是看着她那沉静的面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似乎在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仿佛多了一道鸿沟似的。
司慕涵感觉到他的注视,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蜀羽之脸色一僵,随即低下了眼睛。
司慕涵看了他会儿,缓缓地道:“羽之”
蜀羽之浑身一凛,却不说话。
蜀青在一旁干着急,自从家主保住了性命之后,自家公子便一直失魂落魄的,比之前更加的不对劲,虽然公子说过原因,但是蜀青却认为,陛下赦免蜀家,除了先帝的旨意之外,定然也是为了自家公子的,毕竟在之前,陛下对自家公子是极为的宠爱的,虽然因为皇贵君的进门而冷落了些许,但是他相信公子在陛下的心中还是占有一定的位置的。
所以,他不赞成公子这般躲着陛下。
既然公子觉得之前错怪了陛下,如今便向陛下道歉便是了。
蜀青相信,只要自家公子肯道歉,陛下一定会不计前嫌的。
而且,如今自家公子所在的地方是后宫,这些日子陛下按规矩宿在凤后宫中,后宫暂且没有自家公子不受宠的传闻,但是日子久了,若是自家公子一直这般躲着陛下,甚至为此惹怒了陛下,那公子往后在后宫的日子便更加难过了。
虽然这几日凤后不知道怎么的转了性子,没有再在早上的请安为难各位主子,但是自家公子的情况不同,他是初侍,往后除了陛下,便不向其他的主子一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依靠,公子除了陛下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依靠了。
所以蜀青知晓,公子绝对不能失去陛下的宠爱。
“公子”他扯了扯蜀羽之的衣袖,低唤道,满目的焦急。
难得如今有机会和陛下单独相处,公子岂能这般?
蜀羽之吸了口气,缓缓地抬头,眼中满是愧疚“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