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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火铳弹丸登时成了左镇官兵的噩梦。
原本以为这些南中军只是火铳利害,方才也只是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正面肉搏未必是咱们的对手。方才对峙的这段时间,刘国能手下人将千余人在关厢内下马列阵,密集数列手持盾牌大刀的老兵在前,之后便是数百名长枪兵,最后更是好几层的弓箭手借着人群的掩护弯弓搭箭将弓弦绞得紧紧的,只等副总兵大人一声令下。
这些人都是随刘国能起事以来便在各地流窜的老贼,个个战场经验极其丰富。对于对面这支南中军,虽然对他们身上的南蛮甲和手中的兵器颇为羡慕,但是许多的普通士兵却并不以为然,从陕西这数年征战以来,衣甲鲜明、器械jīng良的军队见得多了,哪一个不是一触即溃或者是打和仗?但是为首的刘国能却不敢这样想。身为一支武装力量的统帅,特别是这些打老了仗的流寇头目,看风sè是各人生存第一技能,可以不会打仗,但是不能不会看风。所谓看风,便是从军容士气举止动作上,判断出一支军队的战斗力,进而与自己的军队做出对比,看看能惹还是不能惹。
让刘国能心中后悔不迭的是,眼前这支南中军身上的气势,将士眼中的杀气,对于对手的漠然,对生死的藐视,不是那种身经百战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军队是没有的。。
那一支箭飞出去,刘国能就几乎叫骂出声来。
但是已经晚了!密集的火铳弹丸如同雨点冰雹般迎面打了过来,登时将最前沿那些手中擎着大刀盾牌的汉子们打翻了一片。
戚继光在他的练兵心得中这样点评过火铳:“鸟铳者,与各sè火器不同,利能洞甲,shè能命中,弓矢弗及也!”而南中军的火铳较内地官军、流寇、甚至是辽东的那群反贼们习惯的熟铁打制而成的鸟铳不同,用球墨铸铁制成的铳管可以承受更大的压强,使用更多的装药,特别是添加了氧化铜作为添加剂的火药,更是威力强劲。经过残酷的战争检验,在数十步内,可以洞穿建奴的双重铠甲,在二十步的距离内,就算是在双重铠甲之上再披上一层南中甲,也无济于事。
更不用说这些大多数人只有一件棉甲的前流寇了!
啪啪啪啪,排铳的声音响起,大股的硝烟腾出,乱兵们立时倒下了一大片。
前排蹲姿的火铳手在和背后立姿的战友shè击完成后,迅速起立从身后战友手中接过装填好弹药的火铳,同时将手中空枪传递到后面,在这个过程之中,第三列的火铳手们举枪jǐng戒。
几个呼吸之间又是一次齐shè,打得对面的左镇官兵又是一阵不类人声的惨叫,中弹的人痛苦地滚倒在地,发出撕心扯肺的嚎叫声。
最先被打翻的,是那群自恃勇力的刀盾兵,他们个别人手中有重盾,甚至是铁盾,可又有何用?但是他们使用的盾牌多是轻便木盾或是皮盾之类,被一铳击中,便是一个大洞,或是干脆碎成数片,一点也不能提供保护。
而在这时,左镇官兵有些回过神来,那是什么鸟铳,前排众人手持的盾牌竟然一点也不管用?
不容他们多想,对面又是一阵排铳的声音,尤如死神的催促,收割走了十数条的生命。
“放箭!”
顾不得多想,也顾不得这些弓箭施放出去究竟会有多大的杀伤力,或者会不会伤到自己人,刘国能只是觉得不能这样死挺着被人用火铳暴打!
他只能期待着自己那数百名弓箭手的抛shè,能够让对面这些火铳手有短暂的停止,可以让自己的部下冲上去,与对方的军队搅合在一起,那些火铳的威力便告荡然无存了!
乱飞的箭矢在狭窄的街道上混乱的战场制造了更多的混乱。给更多的人带去了死亡和伤痛。
几支流矢斜斜的飞过廖冬至和吴桥知县的头顶,将廖冬至的大旗穿了几个洞,吓得本来就肝胆已碎的吴桥知县咿呀大叫不已。
借着弓箭抛shè的空当,见对面的火铳手们被突如其来的箭雨打乱了shè击节奏,左镇官兵们一声发喊便冲了上来。
“杀!抢他们的盔甲刀枪!”
“放!”
军官们早就对如何集火shè击给对手造成最大的杀伤颇有心得,见对手不顾死活的冲了上来,这样的机会如何能够错过?当下便命数百名前排火枪手们一起发shè。
火铳声响个不停,几乎每一声铳响都会有人中弹倒下,狭窄的街道给火铳集火shè击提供了最好的表演舞台,地上到处是鲜血、打碎的盾牌、碎肉和伤者、死者。从未没有见过的作战方式,巨大的伤亡,让嗥叫着扑上前来的这些官兵们,就算是左良玉部下的家丁,是刘国能手下jīng锐的老营也无用,他们被打懵了。
一个个流寇出身的官兵被打倒在地,翻滚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嚎哭呻吟着。南中军火铳齐shè的威力,是这些官兵所难以想象。
“入关劫掠的鞑子都被咱们打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了!你们这些只知道在自家人身上抖威风的家伙算个球!”
一个军官兴致勃勃的cāo作着一支火铳,朝着对面的人群发shè着铅制弹丸。
此时密集的白sè硝烟升起,短短的距离上,已经有些视界模糊。不过,火铳手们只管朝着烟雾,将一道道火光shè出。每道火光的喷shè,便伴随着一阵惨呼,身体倒地的声音。那些中弹的人,身上一个个大洞,很多人的内脏肝肠都被打出来,跪在地上生不如死。
左镇的军阵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有些人挥动着兵器,嚎叫着往前冲,有些人却狂叫着想往后退。一时间整个队列之间人们彼此互相冲撞践踏,人群越发的密集成一团。而这种队形给南中军的排铳提供了最好的杀伤条件。火铳不断的向外制造着巨大的响声、火光和烟雾,每一次响起,便令左镇官兵越发的混乱。
刘国能越发的觉得手脚冰凉,还没冲到对面,己经伤亡惨重,这仗还能打吗?
“刺刀!杀!”
南中军队伍中一声高呼,所有人一起举起手中的火铳,透过灰白sè的烟雾,借着暮冬的阳光,铳刺给南中军队形镶嵌上了一道银链。
“大掌盘子的,快走!”
刘国能身旁的亲兵头目一时慌乱,竟然忘了称呼他的官衔,采用了往常惯叫的黑话称呼。一手拉过他的马缰绳,掉转马头向城外奔去。
主帅一走,左镇的官兵们更加陷入混乱之中。
面对着如林的刺刀,有人挥舞着刀枪抵抗,有人则是转身便追着刘国能等人的马匹望风而逃。
刘国能领着残兵败将一口气逃出吴桥县城向东跑了十多里,迎面撞上左梦庚的部队才稍稍的停顿了下来喘了口气,开始检点损失情况。
这一检点,不由得刘国能和左梦庚杀人的心又起了。
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便让刘国能部下死伤、逃亡、失散了数百人,左镇随同入城的部队损失也在这个数目之中。
“上千的jīng兵啊!这让我如何对父帅交代?!”
“这几百人是我自领兵以来纠合的四方jīng锐,从来不曾损伤,每遇大战便以此破敌。如今损失殆尽,这让我以后如何带兵打仗?唉!我的军队完了!”
刘国能哭了一场,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是收拾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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