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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年久失修的城堡,那些近于风化的砖石瓦砾在暴风雨中不堪一击。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苏箬看到很多石块和尸骨从眼前倒塌下去,脚底陷落,似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娜娜白色的尸体在她眼前来回晃,吉普赛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她来不及逃出去,甚至来不及举起刀……大厅里的贵族仿佛还在翩翩起舞,那些痛苦挣扎的手还缝在砖石之中,城堡砉然倒塌,绿色的池塘也随之干涸……白色的黑色的,交织一起的往事和回忆,她看着,就像翻阅一本并不想去看、沾满灰尘的书。
等苏箬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树林和经冬的落叶无声地包围住她。河水的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天很蓝,白云像是扯碎的棉絮。
苏箬坐起身,她发现自己躺在树林中,附近是一座一座隆起的土丘,有的好像刚被修葺过,有的却低矮得几乎可以忽略,密密麻麻延伸至树林深处。这大概是贵族的后裔了,苏箬向四周看了看,那座城堡不见了,歇脚的木屋也不见了。不远处倒是有一个满是杂草的土坑,会是吉普赛女人葬身的池塘吗?苏箬不知道,也不愿意去猜。
薄薄的雾气随着太阳升起而消散,苏箬发现在坟堆中有一座新坟,上面覆盖的土还微微湿润着,坟前立着一个白色的十字架,没有铭文,只是在十字架顶端放着一个银光闪闪的戒指,娜娜父亲送给娜娜的那个戒指。
苏箬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就往河边走去。她从口袋里掏出来娜娜的那个幽冥令,掂在手中仔细观察,这个东西仅是看看就有种不祥的感觉,好像那寒意直渗透到心里去了,让人不安且恐惧。她认真地打量这东西时,忽然感觉接触幽冥令的皮肤一阵剧痛,原来是被刺伤了一个口子,正往外渗血。
这个通体浑圆的东西没有锋利的棱角,不知道怎么能把她的手划破。苏箬不敢再看,重新把它揣进了口袋,向河边走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往河边走,甚至不知道到了河边会看到什么,换句话说,她希望在河边看到什么。然而千真万确的,苏箬在河边看到了姬遥莘。
她没有贸然上去打招呼,只静静地站在离姬遥莘还有好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姬遥莘背对她,坐在河畔的一块石头上,用手一遍遍舀着水,随着她每一次将手伸入水中的动作,便有一丝血随着河波**开,像是散入河中的红线,倏忽便不见了。
姬遥莘受伤了。从苏箬这个角度来看,姬遥莘的右手手肘不断有鲜血顺着胳膊流淌下来,但是又看不到伤口在哪,伤得是否严重。她看起来似是很平常,就那样在河水中一次次将血洗去,没有丝毫痛苦的表现。
苏箬恍然大悟,难怪方才和娜娜的交锋中,终极boss吉普赛女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大概那时候,是姬遥莘拖住了她。所以最后城堡会崩塌,娜娜会放过苏箬,因为姬遥莘最终胜利了,但是却受了伤。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充盈在苏箬心中,直让苏箬觉得很堵,想要走上前,对姬遥莘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哪怕只打个招呼都好;但最终,她还是扶着白桦树树干站在那里,望向姬遥莘,就像望向永远触及不到的幻影。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一分钟,也许一小时,姬遥莘依然坐在那里,她背对苏箬,淡淡说道:“既然过来了,为什么不说话?”
苏箬轻轻叹口气,这时候她想起了苏笠,姬遥莘的模样有时候会和苏笠重叠在一起,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你伤得重吗?”
姬遥莘站起来转过身,面对苏箬。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但是袖子上的血迹已经消失了。她温柔地说:“没事。”
两个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苏箬想起幽冥令,便从口袋中拿出来,递给姬遥莘:“娜娜让我把这个给你。她在这里当守墓人,不会跟你离开了。”
姬遥莘苦笑了一下,苏箬感觉她好像不愿看见这玩意儿,但她还是从苏箬手中接过了娜娜的幽冥令。然后她往山坡上走去,苏箬恍惚地想起来那辆魔幻轿车还停在那里,忙不迭地跟上姬遥莘的脚步。
“你大概觉得累了吧,”姬遥莘一边走一边说,“你接下来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可以思考……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