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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月如见到昏迷不醒的刘叶时，更多的是震惊。
没想到，这个人真的拿自己作为试验品进行了那什么作为的升神仪式。
看起来，他的这个躯体的确是已经打到了十分高级的层次，只是，他的意志和灵魂完全就处于一个十分混乱的状态。
陈月如哪怕被封住了真气，都能够感受到那股混乱的气息。
“他这种状态多久了？”
“一天。”
教派的医师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一位头发和胡须都已经花白的老者。
已经昏迷了一天了？
陈月如将手放在了刘叶的经络上，这呼吸心跳都没有任何问题，唯独这意志。
仿佛受到了抗争，也仿佛受到了阻碍。
“你觉得，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医师问道，陈月如思索了一番回答道：
“他应该，在做梦。”
“做梦？”
“没错，而且，应该是一个还算是不错的梦。”
陈月如说完，看着刘叶的面庞。
原本苍老的他，如今居然变得年轻起来，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倒也不像是个坏家伙。
只可惜，单看面相，是无法分出善恶的。
而陈月如现在，就连善恶，似乎都有些分不清了呢。
没错，正如，陈月如所说，刘叶现在正在做梦。
他在深层的意识世界里，在跟卡姆拉下棋。
两人坐在安静的山中凉亭内，微风习习，云海翻腾，山上郁郁葱葱的树偶尔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在他的正对面，俊俏的卡姆拉有着如同天空一般点蓝色的皮肤和黝黑的眼眸。
他们两个这盘棋已经下了许久了。
“我总觉得，这盘棋就像是永远都下不完似的。”
刘叶说完，卡姆拉笑了笑。
“你可否还记得，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这盘棋么？”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四十年前。”
“我见到教主的时候，这盘棋就已经开始了。”
刘叶说完，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教主现在怎么样了？”
卡姆拉并没有搭话，反倒是继续看着棋盘。
“刘叶，我有一个问题，你一定得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我对你从来没有说过谎。”
刘叶十分肯定的看着卡姆拉，卡姆拉思索了一番后，问道：
“你追求的，真的是力量么？”
这个问题问出来，刘叶的眼神似乎有些迷离。
“我需要你诚实的回答。”
卡姆拉死死地盯着刘叶，似乎想要在他的脸上读出些什么。
刘叶抿了抿嘴，将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我，不完全是。”
“那你为何如此拼命地追求和原生种融合的方式？”
卡姆拉似乎有些不理解，刘叶这么做，实在是让她感到困惑。
宁愿舍弃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也要追求和原生种的融合，他究竟是有什么所图？
历史已经给了所有人答案，原生种的力量并不比极端的人类力量高级。
当初那两位圣人所拥有的力量，已经完全的超越了原生种的力量。
所以，他为什么要追求这种东西呢？
“我。”
刘叶似乎有些难以回答。
但是，他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倒是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想拥有你。”
似乎，这对于卡姆拉来说是一句笑话。
“我是原罪之种，你是人类，你如何拥有我？”
“难不成，真如你所说，你对我存在着爱意？”
“这简直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没错，按照人类的审美，原罪之种的存在绝对是异类。
他们的幼生体，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生长着令人畏惧的触手。
刘叶不是不知道这些，为什么，他会对自己感兴趣。
“或许，要比你说的更加深入一些。”
刘叶拖着下巴，说道：
“我对你那种思忖的力量有好感，与其说是拥有你，不如说是，我觊觎你的力量。”
卡姆拉愣愣的看着刘叶。
思忖的力量，只不过是一种分析布局和规划的能力，卡姆拉根本没有什么战斗能力。
他在原罪之种之中，也是异类，从来都不会直接进入战场，而是作为军师，统御战场的一切。
“我并没有那般明智。”
“但是，你的确是帮助教派躲过了横家的追责。”
“而且，你帮助教派制衡了纵家，你是一个伟大的战略家。”
刘叶对卡姆拉的评价很高。
“可，你只是稳定了国内，国外的那些家伙，你无暇顾及。”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想要保护帝国？”
卡姆拉有些疑惑地问道，如果刘叶真的想要保护帝国，那么，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作为教派中人，必定会与帝国背道而驰。
“我只是不愿意同李晟他们一样，成为殉道者。”
“你知道么？当初教主将化神八阶的体悟给予我们四位掌教时，我是多么的震撼。”
“当然，我也感受到了一股十足的无力感。”
刘叶说完，陷入了沉思。
照他所说，他的确是体会过化神八阶的层次。
那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境界，也是一种完全没有方向的迷茫。
站在最高点
，仰望着星空，你会发现，你无法企及任何一个星星。
你能做的，只能是鸟瞰俯视，除此之外，你什么都做不到。
化神八阶之中，也有不同的境界。
在山顶鸟瞰世界的人，他们终究还会回归到这个世界之中，变成这个世界的守望者。
他们，穷极一生都被这世界羁绊，无法拥有那种至高的自由。
比如，纵家，他，便是这世界的殉道者。
虽然到达了最高的层次，但是，他仍然无法得到自由和解脱，反而更加的陷进了世俗之中。
羁绊他的东西太多，他也无法斩断羁绊，所以，只能够作为殉道者存活一生。
而，在山顶感受微风吹拂，感受日生日落，感受自我超脱的人，他们则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在化神八阶之中，很少有这般的存在，而他们是比殉道者有着更多自由和更加强烈自我的存在。
他们自觉地斩断了羁绊，自觉地与这世界划清界限，从而真正的达到了“半神”的层次。
他们，被称为解脱者，比如横家，比如那位天竺国曾经的佛祖。
殉道者，是会被杀死的，而解脱者，除非他们碰上同样强悍的解脱者，不然，能够毁灭他们的只有他们本身。
还有时间。
而在解脱者之上，站在世界之巅，仍然想触摸繁星，仍然向着银河发起冲锋的人，他们拥有者不屈的意志。
他们和解脱者不同，他们从殉道者之中产生，将自己所有的羁绊给变成了力量，借着这股力量，从而前往更高的地方。
他们虽然是殉道者，但是，从那种自我牺牲之中开始捡拾自我，重塑自我，把自我和世界完全的联系在了一起。
这种人，称为圣人。
殉道者不及解脱者，如果单从境界之中来看的话，解脱者应该是生命的极限。
但是，圣人只能够从殉道者之中产生，解脱者斩断了羁绊，形成绝对自我的同时，就已经失去了成为圣人的资格。
在这个意义上，圣人要强于解脱者，而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你想表达什么？”
卡姆拉问道，刘叶深吸了一口气。
“我觉得，我终其一生，最终的结局，都只会是殉道者。”
“哪怕是一点儿，也许只有一点儿的可能性，我想要，成为圣人。”
“所以，我需要你那思忖的力量，和作为原罪之种，绵长的生命。”
刘叶说完，卡姆拉终于明白了刘叶的心思。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力量，因为成为圣人，单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
他还需要将这世界与自己紧密相连，坦白来说，刘叶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虽然，他有着十分强悍的实力和天赋，但是，他无法做到这一点。
他只懂得隐忍，却不懂得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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