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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林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向前倾了倾身子凑到他面前,低声笑道:“堂堂王爷便专门做些爬墙跳窗的勾当?”
司徒岚眼瞅着他一张白皙俊秀的脸近在眼前,近到能看清他眼睑上一根根的睫毛,微挑的眼角,墨色的双眸,烛光在林琰脸上跳跃浮动着,映的他一双眼睛流光溢彩。此刻看来,竟有一种夺人心魄的俊美。
司徒岚难得的红了一次脸,稍稍往后错了错身子,转头过去悄悄吞了下口水,这才又转过身来郑重地将信收在了怀里。
再看林琰,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黄梨木透雕木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司徒岚心里暗恨自己不中用,美色当前,怎么就不知道把握机会呢?
“唉,可惜了。这回京之路千里迢迢的,若是能有子非一路同行,好歹这一个来月也能好过些。”
林琰“哼”了一声,“王爷若是能够说动皇帝直接让我父亲致仕回京,我岂不就能够回去了?”
司徒岚想到那个坐在高高宝座之上的哥哥,晃了晃脑袋,自己可是实在没有这份儿本事。
打发走了司徒岚,林琰整整衣裳,往林如海的书房里去了。
林如海亦未歇着,此时正坐在灯下看书。见林琰进来,忽然笑了,问道:“人走了?”
林琰脸皮颇厚,道:“我也知道是瞒不过父亲的。司徒的身份想来父亲也猜到了几分。”
“他是当今第几个弟弟?”林如海才问出口,便又极快地接口道,“莫不是传言中的忠顺王?”
林琰笑着点头,父亲并未见着司徒岚,却只凭着自己两句话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林如海看着眼前的少年,手指起落,轻轻叩击着身前的书案,半晌道:“忠顺王爷乃是上皇幼子,人多传言其放纵不羁,不驯管教。又极好斗鸡走狗,上皇对其亦是无可奈何。”
林琰暗笑,心道,司徒岚与自己相识,父亲还是顾及了自己的面子,没把那句“好亵玩男色”说了出来。
坐在林如海对面,林琰正色道:“我与司徒认识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就是忠顺王。那时候也并不觉得他就如传闻中那般……那般不堪。这趟来江南,他言及是奉命前来。其余的,儿子不能再问。父亲对朝中人事比我熟悉,如今是什么态势,父亲心里该有个谱儿才好。”
林如海长叹一口气,身在官场,说做个纯臣哪里就能真正如愿呢?自己手里这几年一直有密折专奏之权,这固然是皇帝信任,其实说到底,与自己当初暗中支持了当今那是分不开的。
也罢了,眼前的少年京中几年,自己暗地里叫人盯了几年,心机有之手段有之,又是中了举的,日后只要他不糊涂到去做什么谋反的事情,日后前途是不愁的。保黛玉一世平安也不是难事。
再有那忠顺王是上皇第九子,虽是母族低微了些,又不大得上皇的宠爱,却与当今关系极佳。江南官场一向暗潮涌动,皇帝既是将他遣了出来,看的出那是信任有加的。说不定,那不羁荒唐也不过是做出来的样子而已。
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林如海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差,时常便有就此睡去的欲望。好在还有林琰,黛玉算是有兄弟依靠,也多少了却了自己的一份心事。若是自己能够撑到她定下终身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这并非一朝一夕拉了一个人来便可以的,怕是,等不到了罢?
“琰儿。”
“父亲。”林琰恭敬道。
林如海苦笑道:“当初我一力促成你去了京城,原也是有私心,想着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日后能够看在同族的份儿上对黛玉照拂几分。如今你既然叫我一声父亲,便与我交个底,到底,有无护黛玉的本事。”
林琰与林如海对视了片刻,移开了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起身附在林如海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林如海眼中有精光闪过,随即敛去,点头微笑不语了。
天气渐暖起来,三月月中,忽有人举报扬州驻防的兵士中有大肆贩卖私盐者。林如海大惊,一面上折子奏请皇帝知晓,一面带人彻查。他身子原就不好,急忧劳惧十余日后,竟是一口血喷出,就此昏厥了过去。
人送回了林府,已是奄奄一息。饶是林琰请遍了全扬州的大夫,也不过是摇头道声学艺不精罢了。兄妹两个一时不离地守着父亲,不过两三天下来,便都憔悴不已了。林琰生恐黛玉撑不住,又少不得要劝慰一番。再有林府里各项事务本也繁多,又有那扬州大小官员过来看视或是打探的,也须得去应酬答对。饶是林琰性子强悍,也是有些支应不住。
四月初六,林如海在昏迷了数日后醒了过来,强撑病体写下了最后一封密折。抚着女儿柔顺的发丝,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