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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北府诸将哪个敢反朕?哪知事到如今地步。刘裕却成了义军的主将。”
殷仲文此时说:“陛下勿忧,方才临汝公所言极是。我荆州兵已过浔阳,不出十日先锋军便可到建康,可与卫戍军协同防卫。即便荆州兵未至,建康左近强兵尚有数万。以其三分之一留守建康以待荆州兵,出其三分之二以攻京口。即便刘寄奴乃孙、吴再世,亦难敌我强兵压境。
即便我军一时难以攻克京口、广陵,但得荆州兵来。以大军围城,便是困也要困死刘裕等人。何况其兵少将寡。以数千之众,怎能敌我数万人?”
“若是他人,倒也不惧。可刘裕却非常人。向日剿孙恩之时,你等也知晓。刘牢之予他三百士卒,在近万贼兵围攻之下,还将句章守了数十天。尽管荆州兵强过孙恩之兵,可是京口的守兵却强过句章兵,人数还是句章的十倍。攻破京口何其难?
即便荆州兵明晨便到,亦不能解我忧,何况尚需十日。仲文才学确非常人所及,不过,于战事恐怕非你所长。”桓玄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殷仲文被桓玄这么一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过,桓玄说的也的确是实情。论文才、论经天纬地之韬略,殷仲文确实是一时之雄。但论行兵长仗,较之桓玄这样的将门之人,却差了许多。殷仲文也明白亏得挨说的是他,若是旁人,桓玄早就开口斥责了。
桓玄的话说得极为丧气,令几个人非常惊讶。他们知道这个刘裕勇猛擅战,征讨孙恩时,他出力仅次于刘牢之。但荆州兵长驱直下建康时,连伐孙恩的主将刘牢之都被降服,刘裕又有何能?
桓玄见有几个大臣不解,于是解释说:“你等随同我在荆州久了,近年连战连胜,恐怕也多了不少骄纵之气,并不将建康、北府放在眼里。要知道北府乃帝国第一强师之兴誉不是空得的。淝水之战后,北府的确是暮气横秋,然而名将多出自北府军,这是事实。
那刘裕虽然早年名不见经卷,然而孙恩之乱中突现锋芒,并非偶然之事。称其为一世英杰,亦不过分。你谓如今各将,能如刘裕一般既擅智战、亦擅猛战者,还有何人?此前在荆州时,众爱卿常提及刘牢之之勇,所惧者只有刘牢之一人。
然而刘裕,其勇猛不亚于刘牢之,其智谋过刘牢之远矣。自他入军以来,未尝败绩。诸位不见刘裕仅以单薄之力破十倍之众,岂止一二回?对其乃常事。讨孙恩得胜,又岂是刘牢之之胜?乃是刘裕之胜。岂无忧乎?
再者,除了刘裕外,那刘毅既有野心亦有魄力。居家清贫如洗,却为豪赌虽千金不惜。岂无忧乎?那何无忌乃刘牢之甥,颇具牢之之风,甚而有过之而无不及。岂无忧乎?此三个人同举大事,怎会不成?”
桓玄见众人都没有作声,又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众人一圈说:“难道朕此番会败于寄奴之手?”
众人更是低头不语。
这时,大臣中有人小声说:“神怒人怨,臣实在畏惧。”
桓玄听了不禁大怒,喝道:“何人出此言?”
一个人近前一步,跪倒于桓玄之前。桓玄见是从事中郎曹靖之,便问:“汝言何意?人或可怨,神因何而怒?”
曹靖之匍匐于地,低头回答说:“陛下初登大位便迁移晋国宗庙,使其飘泊失所;而我楚国之祭祀,至今未告慰祖先之灵。神所以怒。”
桓玄说:“卿既知不当,何不早谏?”
曹靖之说:“陛下左近重臣皆以为陛下为尧舜之君,所治为承平之世,臣位微人轻,何敢多言!”
桓玄听了,沉默良久。挥挥手,让曹靖之起身归位。
桓玄不语,众臣也不敢多言。
良久,卞范之趋前一步,说:“陛下,那刘寄奴虽然确乃英才,不过只要我以计取之,必然令其有来无回。”
“哦?何计之有?爱卿请讲。”桓玄前向倾倾身子,满怀希望地盯着卞范之。
于是卞范之说细地说了他的想法。桓玄听了,只转头望着殷仲文不语。
殷仲文见是卞范之说的计谋,本不想说话,但桓玄只拿眼睛看着他,他也只好说道:“此计确乃好计,唯望陛下早作定夺。”
桓玄叹口气,还是不语。
这时,听到前面云板又响。朝臣们大概是都到齐了。可桓玄却坐在龙椅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众臣等了约一炷香的工夫,卞范之小心翼翼地提醒一声:“陛下,上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