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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团急于摆脱困境的想法,与河州重机抄底能源的思路不谋而合,很快就在当地政府、银行、企业几方的撮合下,签订了打包买断协议。资产包里包括雁北集团一个正在生产的千万吨煤矿,一个已经探明储量数亿吨的尚待开采的煤矿,一个年产数百万吨焦炭的焦化厂,还有几个煤焦转运站,总价七十多亿的并购活动,仅仅一周就完成了草签到实际运作的全过程,而且就在部分资金已经支付的情况下,企业又提出了一个全额收购煤机厂的连带要求,而且这样的要求短短几天就完成了,四亿多元的款项一次性支付给了雁北集团。这就是微妙之处,资金支付都是河州重机副总经理兼集团财务总经理周盛利一人在运作,背后的隐情或牵扯到的关联人员,目前还在追查。”
白丰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前因后果交代的很全,看闫博年的神情,似乎没有不耐烦的意味,但还是歉疚地解释:“我说的太过凌乱,老领导是不是听的不耐烦了?”
“没关系,你慢慢说,越详细越好。”闫博年赞许地鼓励着,白丰收的话语引出了他很多的思考,既有前几年发展思路上的急功近利,也有对河海省经济发展方式的反思,但此刻却不想打断白丰收的汇报,毕竟这些才是他最为关注的,事关河海国有企业,更有关齐天翔的工作。
“我们的调查是围绕着雁北集团打包资产进行的,重点是兼并活动的真实性和实际状况。”白丰收进入了正题,又开始激动起来,“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大跳。根据举报人提供的信息,煤机厂是个完全的谎言,看了之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四亿元买到的不是资产,而是空中楼阁。因为根本就没有煤机厂。”
“奥,到底怎么回事?”闫博年不解地问,可还是不忘关切地提醒白丰收道:“你别激动,慢点说。”
“资料显示,煤机厂占地150亩,拥有生产车间和机器设备,以及仓库和办公楼等辅助设施,但我们看到的却是正在建设的四栋高楼,还有一大片长满了荒草的平整过的土地。后来调查了解,这个煤机厂早在一年前就走完了破产程序,并且已经卖给了省内的一个开发商,开始了房地产开发建设,正在建设的四栋楼是一期工程,原本二期工程也要同步开发的,可遇到煤机厂职工的抗议和阻挠,只好搁浅下来。煤机厂改造为汽车厂和之后的设备引进,以及生产和组装,都是以资产抵押的形式从银行贷款进行的,而且倒逼之后的职工拖欠工资和安置费用也没有很好的落实,企业就擅自处理了资产,以至于企业职工和银行都进行了抗议,法院也依法冻结了房地产工程的建设,等待最终裁决。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河州重机却投入四亿元买断资金,是不知道被骗,还是有意为之,看来也是明白不过的事情了。”
白丰收越说越快,似乎是一口气说完才能将心中的郁闷吐出来一样,以至于脸色涨红,“不但是煤机厂,就是其他几个标的物,也有很多的问题。千万吨的煤矿已经近乎枯竭,处在残煤开采阶段,也就是边回填边开采巷道煤的收尾时期,而且采矿许可年限已经到期,可以说即使没有煤炭整顿和低迷,这个煤矿也没有了任何价值。还有哪个探明储量几十亿吨的未开工煤矿,问题更多、更复杂,不但环评没有达标,企业甚至连开采手续都没有办下来,等于说也是一件画饼充饥的事。在如今煤炭市场和形势这么严峻的情况下,手续能不能办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即使办下来还需要一大笔投入,这些费用如何计算损失也是个问题。几个煤焦站,说是煤焦发运站,但大多都是租借的当地农村的土地,一旦不能续约人家就要收回,可以说是不能算作资产的。就是煤焦厂情况还好一些,但生产也是处在半停滞状态,职工情绪很不稳定,不但不能产生应有的效益,而且处理的不好还会引起群体事件,因为当地工人工资也是拖欠了很久了。”
白丰收说完了,闫博年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其实在白丰收叙述情况的过程中,闫博年就几次忍不住要打断,可还是忍住了。如今白丰收说完了,闫博年却不知该怎样说了。
“荒唐,荒唐,太荒唐了。”闫博年气愤地哆嗦着,一连串说着这些词语,这是他能评价这件事唯一的词语了。
事情在闫博年看来,自始至终都显得荒唐,而且是荒唐透顶。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中过滤着,这看似低级的交易背后,隐藏着的复杂,或许不是简单的思维能够判断的,更是任何的语言都难以言说的。
“是荒唐,连家庭妇女到菜市场买菜,还要看看货比比价,最起码要衡量一下性价比,不过几块钱的买卖尚需如此,而我们的企业家,经营大师,七十多亿元的兼并,竟然连老百姓的智慧也不如吗?”白丰收不由气愤地说着,“而且这样的兼并居然是一次付款,还是全额支付,这样的付款方式和时间,不能不让人产生疑问。”
“这样的漏洞坚决要堵住,决不能让这样的蛀虫任意侵吞我们的肌体。”闫博年恨恨地说着,随即关切地问:“回来后就汇报了吗?”
“在雁北调查期间就不断向天翔汇报着进度,也按照商量好的方案进行着调查和取证,回来后更是跟天翔详细汇报了,然后专门向郑明书记进行了汇报。”白丰收如实地说着话,不由感叹地说:“郑明书记那么好的涵养,气的当场就拍了桌子,这还是我接触郑明书记以来的第一次。”说着话关切地说:“天翔上午在河州重机闹得那么一火,您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没有态度,没有义愤才是不正常的。”闫博年依然忿恨不已,严峻地说:“这不住院了吗?你老伙计不也气住院了吗?”
白丰收听着闫博年的话,很快咂摸出意味,不由竖起大拇指赞扬道:“老领导还是高,真高。”
“别胡夸了,该吃午饭了吧,让老伴她们弄点,咱们一起吃?”闫博年会意地笑着,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故作轻松地说。
“算了吧!您这里高干的高干的饭我可不敢吃,还是回我哪普通高干病房吃的舒服,也踏实。”说着话,就要站起身走。
“你等等。”闫博年示意白丰收等一会,提高了声调喊着:“老伴,小丽。”
闫博年随即对应声进房间的老伴吩咐道:“把那些东西让老白带走一些,帮咱们点忙,消化一些,也好让老伙计加强一些营养。”
看白丰收阻挡的动作,闫博年虎着脸不容分说地喊道:“这些营养品我也吃不了。这瓶液体输完我也要走了,目的达到了也该回家了,这里的饭我也吃不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没有胃口。”说着话含笑看着老伴和小丽给白丰收准备营养品,然后含笑看着白丰收道着谢转身离去。
很久才收回目光,志得意满地对张婉芬和闫丽温和地笑着说:“收拾一下,咱们回家。”说着话兴之所至,不由提腔调韵,来了一句韵味十足的念白:“得胜回朝啦。”
闫博年的情趣和韵味的念白,逗得张婉芬和闫丽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