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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一声苦笑,“当然知道,那天砖窑厂的一个工人的儿子满月,下午嘞时候,全厂放假,那些工人都去喝满月酒了。我早上吃坏肚子,就没去。正在床上睡觉呢,王会计走进来,说他晚上有急事,让我回家住一晚。我当然不肯,他就掏钱给我。我这人也犟,本来那段时间一直都觉么着王会计怪怪的。我就跟他说,你不说清楚啥事儿,我就不走。最后他给我逼急了,‘扑腾’一声跪地上,说他的死期到了,一个高人跟他说,必须躲在这砖窑厂里才能避过去…我当时都听糊涂了,我说小王,我这人吧,虽然没文化,但我也知道啥叫封建迷信,你个大知识分子咋还信这些迷信的东西嘞?
“他不听我劝,我被他求的没办法,最后只能答应了。他给了我车费,让我到砖窑厂北边儿那镇子上打个车回家。我这人吧,比较节约,走到那镇子上,肚子不疼了。我心说,有这钱打车回家,还不第(不如)喝点小酒儿呢,晚上随便找个地方眯一宿就可以了。我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俩菜,喝着喝着就喝高了。从饭馆里头出来,天也晚了,我找了个麦秸垛,扒了个窝就钻到了里头。
“也是那天晚上冷,没多大工夫我就冻的不行不行的了。心说,放着砖窑厂的热炕头不睡,我干嘛睡这鬼地方?那王会计迷信,难不成我也跟他一起迷信?这么想着,我就从麦秸垛里钻出来,出了那镇子往砖窑厂走。那天晚上吧,刮着风,我走到砖厂门口,看见那门是从外头锁住的。我就奇怪,心说这人咋把我支出去,他也不在这里住,要是跑来个偷机器零件的咋整?
“这么想着,我就听着那厂里有一种‘咕登咕登’的声音。我找来几块半头砖踩住,爬到墙头上往里看,看到老远那地方,烟囱底下,有个人在刨土,跟鬼似嘞,吓得我差点没尿裤裆里头。那人刨了差不多一袋烟的工夫吧,就没动静。我搁墙头上也不敢动弹,想看看他干啥。就那么看着看着,我听到‘嗷’一声怪叫,听那声儿是王会计。随后,一个人从烟囱那里‘嗖嗖’地往厂门口跑。跑的近了,我看到那人好像就是王会计。他后头,还跟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个鬼。
“吓嘞我怪叫一嗓子,从墙头上掉下去了,也就我,老骨头硬,要换别人摔那一下肯定摔散架了。我刚爬起来,就听到厂院里,王会计‘嗷’又一声怪叫,听那声儿肯定出事了。我也顾不上害怕了,心说还是赶紧救人要紧。我一边瞎喊着给自己壮胆,一边开门。打开门冲进去,就看见那王会计躺在门卫房不远的地方,正搁那儿打哆哆。我开手电一照,王会计脸煞白煞白,张着嘴,舌头直绷绷伸着,那样儿能把人吓死。我就问,小王,这是咋啦。问完以后,我觉着他好像在说话,凑过去听,我听见他说,‘他们害我…’,我就问,‘他们谁嘞?’。王会计只会‘嗬嗬嗬’,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手在地上挠来挠去,忽一下子伸出三个手指头。我就想三个手指头是啥意思?想着想着,我一下子想到,三天前的大半夜里,王会计从外面带了两个人到砖窑厂。
“我正想着,发现王会计已经没声了,用手一摸,他已经断气了。就这个时候,我听见外头有车响,赶紧找个地方藏了起来。刚藏好,就看到一个矮墩墩胖乎乎的人晃悠晃悠走了进来。那人走着走着,‘扑腾’一声滑倒了,刚好趴王会计身上,差点没把我给吓死。那人‘哼哼’两声爬起来,跟没事儿一样,裤子一拉就尿,听那声儿,应该尿到王会计身上了。尿完以后,那人转过身就走,就这时候…”
老头儿讲到这里,浑身猛一哆嗦,眼睛直勾勾的,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我问。
“我看到那王会计站起来了,跟着那人就往外头走…”
虽然我已经料到了,但还是心里一紧,晨星一下抓住我的胳膊。
“我当时眼睛都看直了,心说,这王会计不是死了么?我往地上一看,王会计还躺在地上,那刚才出去那个是谁?我这么一想,脑门子一抽,什么也不知道了。醒过来以后,我撒腿就往外头跑,连门都忘了锁…”
这老头儿所讲的,除了他知道王会计那晚在砖窑厂‘避难’以外,其余跟晨星昨晚分析的差不许多。
“后面。”晨星说,“警察找你问话,你怕担上干系,因此,没敢把你那晚所见到的一切告诉他们,对吗?”
“你咋知道?”
晨星微微一笑。
“给你钱的那人,是不是就是那天晚上,王会计带去砖窑厂的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我问。
“不是,我都不认嘞。”
“之所以给你钱,那人的目的是让你严格保密,不可以把那晚的事说出去,对吗?”晨星问。
老头儿愣愣点头,随即抠着脑门儿道,“我从砖厂辞职回来以后,从没跟任何人说过那晚嘞事,不知道这人怎么找过来的。”
“不,你说过。”晨星说,“只是喝多了酒,你不记得了,你把这件事告诉了一个老头儿,一个跟你一样姓孙的老头儿,那个人,就是孙奎的父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