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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习了一边床戏部分的剧本,心里忐忑不安地关了灯。
在黑暗中,晚上那些经历不断浮现在眼前。酒吧,暗室,小巷,每一个部分都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经历。
他大概是没有办法忘记今天晚上了,柏栩川认真地想。
睡意终于沉沉找上他。
醒来,机械地起床洗漱。
两天假期,他一直在琢磨着床戏该怎么演,琢磨沈河的心境,甚至没少看片,那天在暗室里围观的经历更是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不过,他心里还是没底。
尤其是,演戏这种事,即便你是新人,也不能要求别人一遍遍配合。第一次演演不好情有可原,可是特地给了两天的时间缓冲,要是还演不好床戏,人家是会不耐烦的。
怎么别的戏都演得好好的,偏偏就床戏不能演呢?
到底是不会演,还是不想演,这里头可少不了怀疑。
毕竟,他是个偶像。前些年偶像主演电影恶评如潮,近几年电影圈好容易有了新气象,对他们这种流量爱豆参演大制作更是带着有色眼镜,巴不得看他出丑。
更何况这部戏是贺衍之担主,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就不用说了,很多人不服气他这些年出尽风头,就等他有一天跌下神坛,好狠狠嘲笑。
其实柏栩川自己也一样,他在流量的领域里一骑绝尘,也挡了不少人的路。只是他一向谨慎,从不标榜演技,老老实实呆在舒适区里,别人顶多嘲笑他面瘫,却嘲不了收视率。实绩在手,他们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越是这样,就越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踏进摄影棚的时候,柏栩川暗暗又对自己说了那句话:
我的尺度就是没有尺度。
重复了三遍,宛如催眠。
非秦看到他,和蔼地问他吃早饭了没有。
“今天你要做好准备,不拍好我不放你回去的。”非秦半开玩笑半恐吓似的说,“怎么样,心态调整好了吧?”
柏栩川点头挺胸:“调整得很不错了!”
不不不,他还是超级紧张的。
非秦满意道:“那就好,衍之教了你没有?”
这两天柏栩川压根没好意思再去找贺衍之,连他名字都是两天来第一次听,反应迅速道:“教了,贺老师教的特别好——”
事情就是这么巧,说曹操,曹操到。
摄影棚门口光线一暗,男人个太高,不得不低了点头进来。
“贺老师。”
“贺老师。”
“贺老师。”
进来便是一叠声的问好声。
他随意点点头,一侧眼撞上柏栩川的视线,两人都是一顿。
那小孩站在非秦旁边,更显得挺拔漂亮,两手贴着裤缝,站得规规矩矩,宛如小学生听老师训话。
只是一看到他,眼神便有些紧张,闪闪烁烁地说了声“哥”。
这称呼一出,柏栩川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贺衍之微微挑了挑眉,倒是没在意,道了声早上好,一边非秦的目光却有点不对劲。
“你俩这是结拜了?”他想了半天,想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柏栩川现在脑子不大转,听了导演问话,也没听清楚说的是啥,反正导演说的总是对的——这么想着就直接点了头。
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拍,无关人员全部清了场,只留下摄影、灯光和导演。
这个流程柏栩川很熟悉了,谁让他其实已经卡了好几回了呢。
对戏的男演员是个没有什么名气、但在圈内风评不错的资深男演员,科班出身,演技是好的,经验也丰富,长相身材其实也过得去,和他演床戏老实说并不是难以接受的。
他俩现在也算认识了,一见面先聊了几句缓解紧张。
林岩演的是个男妓,扮相上比他平时的样子要艳丽些,他在剧组其实是个老实人的角色,挺照顾人的一个老大哥,但是扮上之后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柏栩川跟他随便聊了几句,觉得这位大哥的扮相仔细看和阿建真有那么几分像,这么一想更是有了点自信。
两人看起来聊得火热,内容不过是“我以前在xxxx上小学”“好巧我妹妹也在那里念过”“是吗好巧”“我自己也在旁边xxxx上过中学”“哇那你认不认识xx班主任”blabla……
非秦看着满意地点点头:“今天气氛不错,应该能放松下来。”
“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声音很突兀,吓了非秦一跳,却见是贺衍之站在旁边,绷着下巴,眼神淡淡的,散发着一股不高兴的气场。
非秦:“……我不是清场了吗?你进来干嘛。”
贺衍之瞥他一眼:“我是制片人。”
非秦:“………………”
好吧,他得罪不起。
转念一想,他有点明白:“你是担心小柏吧?没事,我看他准备得应该不错,今天搞不好能三条过。”
贺衍之淡淡道:“是吗?”
这是不大相信的意思啊。
他眼睛看着正坐在道具——床边上“聊得火热”的两个人,又打量那张摇摇欲坠的行军床,正巧柏栩川说道激动处——
“我也买过那家的煎饼,还加了四个鸡蛋,信我,加四个鸡蛋最好吃——”
一激动他上身前倾,距离林岩近了不少,与此同时那张行军床被他一拗,立刻不负众望地发出了“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巨响。
贺衍之:…………
非秦斗胆看了他一眼,脸色真的好阴沉啊。
“我说。”他压低声音,“你不是担心小柏吃亏吧。”
贺衍之那眼神简直毫不掩饰。
这还真是……挺少见的。
应该说根本从来没见过。
啧啧,结拜过的兄弟果然不一样,非秦暗忖。
“你放心,衍之。”他手一挥,“虽然我跟小柏说了尺度大,但是根据我的经验,最高尺度十级的话这场最多八级,再说了,小柏又不是女明星,你担心个啥啊?”
这话一出,旁边的气压怎么好像更低了呢。
正和林岩聊得起劲,柏栩川耳朵动了动,好像突然从导演的口中捕捉到了“贺衍之”的名字,他不由得转头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导演身边,贺衍之正一脸忧国忧民地看着他。
他那叫一个忧心忡忡,恨不得以身代之。
柏栩川差点从床上栽下来。
“导,导演。”他声音极度不安,哭丧着脸道,“为什么贺老师也在这?”
不是清场了吗?
非秦看了看贺衍之,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迫于淫威向制片人势力低头:“他是那个……嗯,执行导演。”
反正是不是也是他一张嘴皮子,谁敢有异议。
可是看到他我紧张啊,柏栩川心想。
然而他不敢说。
他只能眼神湿漉漉地看一眼贺衍之,满心希望他行行好。
“我在这看着。”贺衍之却温柔地鼓励他,“别紧张,给你加油。”
柏栩川只得道:“不……不紧张。”
不紧张个头哇。
他胃都要揪成一团了。
……
第一条拍的时候,刚开始其实挺好的。
柏栩川要演绎出喝醉的样子,其实他不用动作,多数动作都是又林岩来做,他只要配合就好了。演绎醉酒,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但镜头会一直卡他的表情和大特写,而非秦对此要求非常高。
“刚刚那个表情不错,但是你要更朦胧一点,你想到这个人是沉星,是你爱而不得的人,你很兴奋又很绝望,现在你绝望是演绎得够好了,兴奋呢?兴奋点行不行?”
柏栩川深吸一口气,他点点头,化妆师过来给他擦掉额头的汗,补妆。
兴奋?他何止兴奋,他简直就是惊恐啊。
总觉得有个幽幽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看,跟背后灵一样,冷汗涔涔的掉。
“他怎么出这么多汗?”非秦纳闷地问贺衍之,“你热吗?”
贺衍之一言不发。
非秦转头看他,发现这人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线条绷得紧紧的,眼神幽暗,一副快要黑化的样子。
非秦:“???衍之?”
贺衍之冷酷地“唔”了一声,表示他听到了。
“那就把空调再调低点。”
于是空调从26度变成了18度。
摄影师都开始瑟瑟发抖了。
柏栩川终于觉得能喘气了,可是他的对手戏演员快要承受不住了。
“卡!”
非秦头一次批评林岩:“你动作怎么僵了?让你动作大一点,但是美感不能降低!你现在在‘沈河’的眼中是‘沉星’,每一个动作都要注意协调性!”
林岩不敢说他是冷的,只好咬牙克服自己的冷。
然而接下来还是各种不过。
“收音里听到了林岩老师牙齿打磕的声音……”
卡。
“林岩老师背上起鸡皮疙瘩了!”
卡。
“小柏你眼神要深情,怎么越来越没感觉了?!”
卡。
“你们……”
卡。
非秦口干舌燥,精疲力竭。
他正在怀疑自己选择的正确性,旁边有人递过来一瓶打开了的水。
非秦心想这谁这么贴心,一把接过咕嘟咕嘟喝了个够,擦了擦嘴,听见那位贴心的人缓缓开口道:“我有一个建议。”
贺衍之跟非秦说话,眼睛却通过显示器看着正抱着膝盖缩在床边休息的柏栩川,直到他听到自己说话,抬起头也朝这边看过来。
两人目光一碰,柏栩川微微一怔,只觉得唇边温热,对方指腹薄茧摩擦的感觉仿佛还残留着,不由下意识抬手掩住嘴。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建议是啥,想必大家都有底了。
月饼节快乐鸭?(? 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