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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起来的南姑自觉到自家的香蕉地里帮爷爷奶奶守园。
园里蚊虫多,草棚外到处是飞蛾,爷爷奶奶心疼宝贝孙女,不到半个小时就将她轰回家,回家后的南姑闲不住,又背上背篓去后山割猪草,两个小时收获满满,扔进猪圈乐得小猪嗷嗷叫,没有歇息她又着急去菜园摘菜,太阳落山之前,她得保证辛苦劳作一天的爷爷奶奶能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晚饭。
轻车熟路,按部就班,一切都在计划当中,这种彷如和尚敲钟的生活看似乏味单调,实则充实饱满,只要伸开双手,南姑就能切身体会到满满的对生活的掌控感,而这种掌控感是那些习惯了被城市无声奴役的年轻人无论用多么漂亮的银行数字都换不来的奢望。
南姑没有念高中,倒不是因为考不上,而是她早就发现了她的内心所向——比起外面世界的水泥森林,她更适宜这片原生态土地,可惜这一点,她的爸爸妈妈始终看不到。
说来可笑,爸爸妈妈在她这个年纪就有了她,当然在西南边陲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至今留守在寨子里的年轻男女也都是这个年纪有了小家。
和大多数人一样,起初属于她的小家清贫而和睦,勤奋努力的爸爸承包了一片山头种香蕉,心灵手巧的妈妈有自己的手工作坊,爷爷奶奶两头帮忙,没过两年她也迎来了第一个弟弟。
南姑一度以为这个四口小家会永远幸福下去,奈何老天爷小肚鸡肠,见不得别人好。
那一年她上小学一年级,经营有方颇有收获的爸爸决定大干一场,借遍亲友将原来的香蕉园扩充到之前的五倍大,还意气风发地请了寨子和邻村的十几个工人帮忙,结果自然是大丰收,但谁都没有想到那年香蕉价格暴跌,原本早就会来驻村的外地批发商直到香蕉全都烂在地里都没有出现过。
幼小的她还不知道亏损是什么概念,她只知道那半个月,爸爸常常傍晚独自跑去香蕉园痛哭,和她不小心把膝盖磕破流血时的哭声一样惨。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债主的频繁上门将原本清净的小家躁得鸡飞狗跳,因为疲于应付各路债主,家中小辈疏于照料,那个雨后天晴的下午,年仅五岁的弟弟独自跑去河边玩耍,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债务压顶又痛失幼子,四口小家一夜之间被压垮,她不知道当时爸爸妈妈是怎么缓过来的,只是从那以后,爸爸外出打工还债,一年回来一两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妈妈开始给人打零工,还开辟了属于自己的菜园,又过几年,她迎来了自己的新弟弟,也就是现在的小龙,生活肉眼可见地有了新转机,让她误以为偏离的过去还会重回正轨。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债务还得七七八八,爸爸也没有回来种香蕉,后面几年直至现在完全断了联系,没有人知道他本人在哪儿是否还活着。
小龙刚断奶,妈妈也没有任何征兆地走了,留下一片荒芜的菜园和一台蒙尘的纺纱机,一句再见都没有。
为什么都要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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