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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您的……”
前方一阵喧哗,某张门内出来好几个人,中间一个大胖子,似乎是喝醉了,被周围人合伙搀着。原本挡着方思慎的服务生见此情景,顾不上继续盘问,赶紧过去帮忙。
有人问:“司机在哪儿?”
这声音熟到不能再熟。方思慎抬眼搜寻,那垂头踉跄的大胖子身边的搀扶主力,果然是洪鑫。
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就听另一个声音道:“今天督察说纯粹出来散心,又说洪少你最可靠不过,叫我开车,没有带司机。洪少,你可不能扔下不管啊,我一个人搞不定的啦……”语调软糯,最后一句尾音婉转绵延,充满了撒娇意味,因为是清亮的少年音色,听着还挺顺耳。
醉酒之人体型庞大,四个人扶着他。一边是两个服务生,另一边是洪鑫和一个漂亮少年,说话的正是他。后面还跟着另外一对男女,模样打扮都十分惹眼。那少年看似帮忙搀扶,实际整个上半身都贴在洪鑫身上,说话时侧着脸,几乎亲到耳朵。
方思慎心里陡然涌起一股极不舒服的憋闷之气。眼看来人步步趋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吸口气,清清楚楚喊了一声:“阿尧。”
洪鑫手上扶着人,脑子里一直高速运转。这位新上任的海关总署监管督察,通过汪系墓叵挡糯钌舷摺j虑白隽诵矶喙危镀渌茫秸獾谌嘏雒妫沼谟辛送黄菩越埂h床涣隙苑叫朔苤潞雀吡耍勒飧瞿昙驼庵治恢玫娜硕加行└还蟛。谱拍侵砀嗡频牧成履殖鍪裁匆馔夂蠊环ㄊ帐埃虼烁久还松吓员弑鹩行乃嫉纳倌甑男《鳌
听到方思慎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下意识看过去,望见真人活生生站在那儿,呆愣片刻,“噌”地上来一股无名之火:他居然在这儿!他怎么能在这儿!这种地方,是他能来的么!
质问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方思慎老实作答:“所里聚餐活动……”
洪鑫不等他说完,紧接着问:“小赵呢?他在哪儿?”
“已经打电话给他,应该快到了。”
“那行,跟我一块儿下去。”洪鑫还要说什么,想到周边环境,又忍住。方思慎默默跟在后面,那缠着洪鑫的少年偷空回过头来,用与外表年龄远不相符的审视目光打量他一眼,才继续贴过去撒娇:“洪少,万一督察生气了,你可要给人家做主……”
一行人走到大厅门外,小赵果然到了,正要联系方思慎。看见老板,吓一大跳。洪鑫交代一声:“送我哥回家。”语调平淡,然而眼神分外凝重。小赵哪敢耽搁,立马拖着人上车走了。
车内非常暖和,方思慎却没由来觉得冷。心头那股憋闷之气愈加浓厚,仿佛变成了一块石头,压得神经麻木。
小赵悄悄观察半晌,装作不经意道:“洪少说今儿有个特别重要的应酬,没想到安排在‘蓝星’。”
见方思慎好似没听见,住嘴。
这一晚方思慎睡得很不踏实,早晨起来,盯着空荡荡的另一半床铺,意识到洪鑫根本没回家。心不在焉地穿着衣服,电话响了。
“出了点意外,暂时回不去。”
立刻紧张起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别人。放心。现在不方便说,回头告诉你。”
电话那边并不安静,有什么人在叫嚷。方思慎一下就辨认出那带着撒娇意味的属于少年独有的尖锐嗓音。
他想多问一句,只听那头道:“很快就没事了。别担心。”挂了。
晚上,洪鑫依旧没有回家,电话拨过去,无法接通。方思慎万分庆幸父亲这两天跟他的老部下去了邻市游玩。近些年,洪鑫已经很少有这种只给个大略不交代细节缘由的时候,他直觉事情恐怕不简单。寝食难安之际,心底那团莫名的郁结之气总是不受控制地蹦出来捣乱,导致心浮气躁这种几乎绝迹的情形时时出现。周日上午,终于忍无可忍,打通了刘得灿的电话。
“火山,你知道阿尧在哪里。”
“是,洪少很安全,只是一点小麻烦。”
“告诉我怎么回事。”
“这……对不起方少,我不能说。您还是回头直接问洪少吧。”
方思慎沉默片刻,道:“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国际学术会议,定了今天出发。如果你不说,只好不去了,在家里等着。”
刘得灿犹豫一会儿,下了决心:“电话里说不清,我过去见您。”
很快他开车到了晚月河别墅。原来好的不灵坏的灵,那海关督察被洪鑫送回去,果然突发症状进了医院,昏迷不醒,当晚凡是在场的都被叫去问话,不得脱身。现在人总算醒了,洪大少洗清嫌疑,刚得到消息,马上能出来。麻烦的是,该督察不可避免地查出严重健康隐患,督察夫人也掺和进来搅局,真心堂这场投资很可能彻底落空。为应对随之而来的情势变动,就算人出来了,也暂时没空回家。
方思慎放下心,那股郁结之气却没散。
刘得灿问:“您什么时候出发?”
方思慎似乎在走神,好一阵才回复:“下午吧。他知道我要去开这个会。”
傍晚,该布置的都布置下去了,洪鑫带着几个亲近下属往外走。刘火山这时才找着机会汇报:“方少下午出发了。”
洪鑫一愣:“出发?他去哪里?”
刘得灿只当他忙糊涂了:“一个国际学术会议,方少说您知道。”
洪鑫立刻拿出手机:“小赵,我哥在哪儿?”
“刚上飞机。”
洪鑫脸色发青:“去哪儿的飞机?”
“布鲁格啊。不是去布鲁格参加那个,什么国际古文字年会?”
洪鑫猛地掐断电话,开始拨另一个号码,话筒里呆板的女声一遍遍重复:“您拨打的号码无法接通。”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才垂手放弃,脸上的表情愤怒又委屈,凶狠又茫然。
刘得灿小心翼翼问:“洪少,怎么回事?”
“刘哥……”在这知根知底忠心下属面前,洪大少忽然显出一丝罕见的脆弱,“布鲁格的会开一星期,他明明说好只参加最后一天,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
刘得灿安慰道:“问问小赵方少留了什么话,许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也没准。”
回家路上,洪鑫一言不发。长贵婶见了他,一面端茶送饭一面絮叨:“少爷您这两天不在家,方老师格外没精神,临到出门,都没笑过。”
小赵回来,立刻被抓去问话,却没问出任何实质性内容。
望着老板几乎要抓狂的样子,小赵瞥了好几眼,才试探道:“洪少,您真不知道方少为什么不高兴?”
“老子要是知道,还跟你在这磨叽!什么事不能敞开了说,要抽冷子玩出走?他不高兴,怎么着不能随他?到高兴了为止!这算什么?”一种无法言喻的慌张在心中扩散,洪鑫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这算什么?这他妈算什么……”
小赵同情地看向自家老板:“洪少,您回忆回忆,星期五晚上,您从蓝星出来,是个什么情形。”
洪鑫不解:“什么情形?姓路的醉死了,拽都拽不动,我生怕他出什么毛病,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小赵眼中的同情之色更浓:“当时有只小妖精正黏在您身上,方少被撇在后头。您大概着急拽那姓路的,没注意……那情形,我瞧着心里都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您想想,方少瞧着是什么滋味?今儿送他去机场,照我看,可不光是不高兴那么简单……”
有如晴天霹雳当头轰下,洪大少彻底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