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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误会。别说风声从京城传到你江南了,就是从城东传到城西,男的都能变成女的,交恶的都能变成相好的,你怎么能信呢?”叶疏陈摇头说,“邱季深……我是说那个人,就因为要救高家的长孙,如今闲赋在家了。他搬出邱家后,正跟高吟远住在一起,怎可能如你说的这般?话说高吟远,你还记得吗?”
和恩:“大概有些印象吧。”
两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一盏橘灯横在二人之间。
和恩说:“你急急赶来……”
叶疏陈:“你不也突然出现吗?”
和恩淡淡说:“我来带他走。”
叶疏陈:“他愿意倒是好的,可如果他不愿意……”
和恩说:“不愿意我也要带他走。”
叶疏陈沉默片刻,说道:“如果是我不愿意呢?”
“由不得人。”
叶疏陈拦到他面前,阻了他的去路。
和恩静静看着他。
“你要做和尚,就该六根清净,怎么还这般浮躁?”叶疏陈说,“你犯了戒不说,难道还要逼着人跟你一起做和尚?”
“邱季深死了,才是一件能叫人心安的事。”和恩低垂着眼眸说,“你替他说话,你拿什么替他保证?”
叶疏陈屏住呼吸,靠近他耳边神秘说道:“我正想问,他本名究竟是什么吗?你悄悄告诉我。”
和恩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对他露出一丝郁闷的神情来。
邱季深跑回高吟远的院里,高吟远竟然也才从外面回来。两人看见对方都是惊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大晚上你又跑哪儿去厮混”的家长脸。
高吟远将院门关上,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袋子,潇洒抛到桌上。
邱季深跑过去打开,发现里面竟然全是钱。
高吟远卖一辈子馄饨都赚不到的钱!
“你你你……”邱季深指着他大惊失色,“你竟然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钱重要吗?竟要你牺牲至此!你应该要自爱一点。”
高吟远简直不想理她,脱了外衣就去缸里打水。
邱季深又数了一遍,发现足有五十多两,一袋子的钱币放在手心沉甸甸的,捧着过去追问道:“你哪儿来的?”
高吟远淡淡道:“有人找我买伞。预付的钱都在这里。”
由于工期太长,邱季深差点都要忘了这事。
“哪位?”
高吟远说:“几位朝中官员。是我祖父曾经的旧友。”
是接济的银子啊。
“哦,也可以。”邱季深明白过来,点头说:“挺好的,不要白不要不是?看来还是有好事的。”
高吟远没吭声。
邱季深跑回自己房间,将之前唐平章赏给她的银子,还有平日抄写书册的攒下来的钱都拿了出来,堆在一起。用手指一枚一枚地数着,再归类放好。
高吟远奇异地看她就那样发起愣来。
邱季深心里不自觉想到了叶疏陈。
现在冷静下来,发觉出些许猫腻,之前遗漏的困惑也有了新的猜测。
叶疏陈早知道她不是“邱季深”本人,所以很有可能,当初就是故意借由高吟远的案子,让她被罚停职在家的。
没想到世界不允许她低调啊。
冒名顶替这罪过,重吗?当事人愿意和解,自己认错态度良好的话,能不能减刑?
高吟远在她面前挥了下手,问道:“你魂不守舍的,做什么?”
邱季深直起身,看着他,铿锵有力道:“人的生命,要有点重量,才有活着和被原谅的价值!你说对不对!”
高吟远:“??”
邱季深毅然地将所有的钱都推到他的面前。
高吟远这次是真的惊到了。
“你不要钱了?”
邱季深说:“不。我是想让你帮我,全部拿去买白叠子。”
白叠子,就是指棉花。也可以称吉贝。
高吟远并没觉得有多好,反而觉得她更疯了。
“你买那个做什么?里面都是一些去不干净的籽,而且这个时节也买不到品质好的白叠子,要么是些冷硬的成年货。又沉又冷,不能保暖,还不大值钱。你如果是有钱没地去,还不如买些绸缎,以后还能传下去。”
棉花在这个时代并未盛行,中原跟江南地区都没有种植,一般要从北面传入。京城还能买到,百姓也见过,但了解实在有限。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相应的处理工具。棉花中的杂质难以去除,需要耗费大量人力,另外纺织工艺也相对落后,生产效率低下,无法有效利用。
这些人是没有见识过弹棉花的力量。不知道那软软的,厚重的,温暖的棉被,那他们那一床床用蒲苇绒捏成的颗粒被子要好上千百倍。
“高兄。”邱季深正色说,“你平时卖馄饨,也赚不到多少钱是不是?伞嘛,投产后就不需要你多操心,从今天起你有了新的责任。我会教你擀、弹、纺、织,而你就去交给世人!别忘了报上我的名字,让我与你一起名垂青史!”
他们就是异次元的黄道婆!
邱季深一身金光闪闪的正气,宣誓道:“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以普度众生为己任的好人!”
高吟远沉默许久,问道:“你今天是在街上遇到僧人了吗?”
邱季深惊呼:“你怎么知道?是我身上闪耀着被普度的光芒吗?”
高吟远说:“我看你不止被普度,你都快被超度了。”
他说完甩了下毛巾,将桌上所有的钱币卷走,赏她一个白眼,直接关门上锁。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