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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被风吹动着敲打窗户,发出的声音也是低沉、缓慢、有节奏。不知为何,他的注意力被那间响着水滴声的厨房吸走,昏暗的厨房像是一个黑色的漩涡,从漩涡里伸出一只无形的手,拽着他一步步去往漩涡深处......
他不由自主迈动双腿走向厨房,没走几步,脚下一空,地面裂开露出黑色深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急速下坠,随即丧失所有意识。
第二天,周颂被落在脸上的阳光刺醒,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客厅沙发上,天已经亮了,看看手表,已经过了午时十二点。他感觉身上沉甸甸的,低头一看,盖着秦骁的外套,他掀开外套坐起来,摸摸自己的脸,已经不烫了,而且头脑清爽,发烧的症状已经消退。
他在客厅里看了一圈,只看到左烨,没找到秦骁。左烨坐在地上,背靠着桌腿,双手被反绑在桌腿上,他把双腿曲起,膝盖夹着一块方便面面饼,低着头啃那块面饼。
左烨没看他,啃了一口面饼才说:“他在院里换车牌。”
周颂掀开窗帘,看到秦骁蹲在车头前,拿着螺丝刀和扳手正在换车牌。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手池里有一只干净的水盆,盆里有水,他摸了摸,是热的。他用热水洗了洗脸,手撑着水池边缘抬起头,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的脸;才逃亡短短几天,他就瘦了许多,再加上剪了个自己看不顺眼的短发,越发觉得镜子里的人陌生。
他用袖子擦着脸回到客厅,秦骁推门走了进来,道:“醒啦,还难受不?”
周颂摇了下头,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懵:“昨晚我怎么了?”
秦骁去卫生间洗手:“我还纳闷呢,你突然晕到,把我吓死了。”
周颂:“我晕到了?”
秦骁:“是啊,呼通一声就倒在地上了。你摸摸你脑门,是不是有个疙瘩。”
周颂摸了摸额角,的确肿起一个包,摸起来还有点疼。
秦骁从卫生间出来,拿走了左烨啃得津津有味的面饼,道:“别吃了,剩下这半块是你的晚饭。”
左烨:......
秦骁把剩下的面饼装回包装袋里,忽觉不对,蹲下来指着左烨鼻子,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敢耍花招,我把这半块饼烧给你吃。”
左烨:“那不成了烧饼?”
秦骁:“呀呵,你再跟我油嘴滑舌,我把你舌头拔了。”
左烨扭头看着周颂:“你不管管他?”
周颂没有理会他们,走到门口望向天空,今天和昨天一样,是个晴空万顷无风无云的好天气,“走吧。”
秦骁把左烨手脚全都捆住扔到后座,驱车上路。
周颂:“地址。”
左烨:“大学城鲤鱼路北四巷。”
周颂:“这是什么地方?”
左烨:“你到了就知道了。”
秦骁很不信任左烨,低声道:“你不担心他使诈?”
周颂:“我很担心,但是我没得选。”
秦骁:“昨天晚上我守夜,整夜一点动静都没有,有点奇怪。”
昨天一夜无事,的确反常,周颂不觉得秦骁更换车牌制造的障眼法能骗过韩飞鹭整晚。他心里奇怪,但无心去想自己面临的危机和圈套,索性把一切都抛之脑后,阖眼休息。
秦骁跟着导航开到大学城附近一条僻远萧条的街道,这条街两边是两座居民区侧身,几乎没有正在营业的商铺,只有两间自助银行和一间正在转让的水果店。他们目的地是一间位于一楼的两层高的商铺,商铺店门紧锁,门把手上塞满了传单,看起来已经关停了很久。
秦骁让周颂在车里等,自己先去探路,走到门前透过玻璃门往里看,只能看到里面凌乱的桌柜。门把手上缠着好几圈铁链,还挂着一把坚固的u型锁,他拽了拽锁头,铁链呛啷啷直响。他回到车旁,拉开后车门向左烨伸出手:“钥匙。”
左烨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钥匙。
秦骁把他推开,从后座下面拉出一只工具箱,拿出一把足有半米长的钳子,对周颂说:“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不对你就开车跑。”
周颂:“我不会开车。”
秦骁:“简单,踩离合车就能动,其他的等你上路就知道了。”
周颂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那把手|枪,把枪递给他:“拿着防身。”
秦骁把枪揣裤兜里,又叮嘱一声:“我五分钟不出来,你就跑。”
周颂很笃定自己不会撇下他逃跑,但是点了下头:“你当心。”
秦骁掂着钳子走到门前,先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然后掰开钳嘴咬住铁链,试了三四次,铁链被绞断。他推开店门,一手拎着钳子一手拿枪走了进去,又将店门关上。
周颂坐在车里紧张地盯着店门,不时往前后张望,担心未知的追兵。
左烨瘫坐在后座,很惬意的样子:“你怎么不问我昨天晚上为什么去医院。”
周颂淡淡道:“杀姚紫晨。”
左烨笑了:“你怎么知道?又是猜的?”
周颂:“窦晴死在姚紫晨手里,姚紫晨一定知道窦晴的来历,换句话说,她和你们是一伙的。你不除掉她,就会被她出卖。”
左烨仰起头看着车顶,心生感慨:“像你这样的人,真是可惜了。”
周颂回头看着他:“可惜什么?”
左烨:“可惜你是迟辰光的儿子,命不好。”
周颂被他这句话击中,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同伴。
左烨:“问你个问题。”
周颂默允。
左烨:“你上次对我说,你在等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对你来说,什么算是尘埃落定?”
周颂倒回椅背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一向干净,但是此时却沾了洗不掉的污渍,指缝里生出污垢。他慢慢扣着指缝里的脏东西,道:“不受欺骗,不被蒙蔽,不迷茫,不疑惑。”
他隐去了最后一句话:光明磊落。之所以隐去,是因为他已经做不到了。
左烨心生伤感,不是为周颂,而是为自己:“你现在还在等吗?”
周颂太过用力,扣掉了和指甲黏连的一块皮肉,指缝里渗出血丝。他合上手掌,紧紧攥住拳头,道:“等到最后,我就不等了。”
左烨转过头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温和:“我也在等那一天,但是我知道我已经等不到了。”
周颂和他四目相对,看到他眼睛里翻涌如浪的目光,他像是想说些什么。周颂耐心的等,等了许久,左烨才说:“我希望你能等到那一天。”
他的直觉告诉他,左烨隐瞒了某件事,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店门开了,秦骁走出来,透过车窗对周颂说:“里面安全,进去吧。”
周颂把左烨脚上的布条解掉,押着左烨跟在秦骁身后走进店内。店面很大,仅一楼就占地一百多平,东边一架旋梯通往二楼。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过,地砖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沙发和桌椅横七扭八的摆放。西边竖着大理石迎宾台,周颂走过去,看到大理石壁面写着一弯弧形金字:众城·残疾人帮扶会。
他绕过前台走到里面,墙上挂满了相框,相框里一半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报道,另一半是照片。他抹掉一只相框上的灰尘,镶在里面的报纸上记载了这一民间组织帮扶残疾人就业的光荣事迹,并点名赞扬了组织负责人江星龙。他再去看那些照片,每张照片里都有人穿着和薛金海衣柜中一模一样的绿色t恤,看得出是一些社会捐助人士以及残疾人士与该帮扶会工作人员的合影。这些合影中有一个身材高壮,方庭阔口,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新闻中赞扬的江星龙。
周颂看着这满墙的赞扬与表彰,心中只有一个疑问:“江星龙和江潮是什么关系?”
“江星龙是我爸,前几年肺癌走了。”
前台后面的房间里突然有人说话,周颂听得出这是江潮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陷阱。
“周颂。”秦骁叫了他一声。
周颂回头,看到秦骁左侧太阳穴趴着一点红光,下一秒,也有一点红光从二楼窗户斜射下来,在他胸口蜿蜒爬行,像一只蜘蛛似的爬到他脸上。
里间传出脚步声,江潮横担着一根棒球棍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身材壮硕的保镖,一人手中掂着一把砍刀,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枪。
江潮走到周颂面前,弯下腰看着他的脸,笑道:“亲爱的,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