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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曾把董小宛爱财离船之事广为传播,可苏州行里都知道董小宛的脾性,加上范家爱用宝钞付茶资的事早就传开,反把范家沦为了一时笑谈。
而张守言送与董小宛的几首曲子,也被点秋园里其她歌姬学了去,不几日就传遍了整个苏州。
这回外间都说董小宛是爱了那位张郎君的“曲才”,才上了人家的船。
这件事给董小宛造成的影响变化:在她这里坐一坐的茶资,被客人不约而同的升格到了十两起步。
今日董小宛特意推了所有的应酬,请张守言过门一叙,专为表示感激。
董小宛也知道了张守言之前是个“和尚”,不爱文章词句那些,便只和他谈些花草、画卷、小吃和苏州的人情风物。
两人很快就聊到了昨夜的那场大火。
“算是天佑,不是那场雨,左右织坊怕也是要倒霉,说起来苏州城内织坊无数,这祝融之事每年不知要发生多少起呢。”
董小宛随口而言,又替张守言满了一杯茶。
张守言问及织坊,其实自有目的。
在张守言看来,在这乱世的立身之本无非是财与人两样。
有着金银时空兑换生意,财他暂时是够用的,可值得信任的人却不好太收拢。
就拿他偌大一个张府来说,加上他三兄妹也才十一人,这八个奴仆是他选了又选挑出来的三家子人,还全部都是签的死契。
张守言把目标放在了苏州城的那些贫困而饱受压迫的织工身上。
他明知道苏州织业甲天下之左,水深不知几许,但是张守言仍然决定插一脚进去。
“我素闻织工工钱都是日结,要是织坊有一日不开工了,织工们岂不是都要饿死。”
“哎,这得看东家的德性,”董小宛家里之前就是做苏绣的,多少知道行情,“心善的东家对常来坊里做工的人会有接济,心思薄凉的直接不管不问,反正只要叫一声开工,门口等活的织工不知会聚来多少?”
“说起来,我倒想开一家织坊,不知有什么忌讳没有?”
董小宛闻言摇摇头:“开织坊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确实难。”
“不知会有哪几样难处?”
“官面、行会和花机,这三样最难。”
张守言奇了:“这官面和行会还好理解,可这花机却是如何一个难法?”
董小宛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这织坊用的花机与寻常自家用的绝不相同,整个苏州能做这种花机的人家不过八家。妾身听说这选料备料就要好几年,一家人三代男丁日夜不休,半月才能拿出一张合用的花机,尤其是花楼的部分最是难做,上面还要能坐穿花的小童。”
“除此之外,最难莫过于机上的铁件,上百个里不见得能有一个合用的。苏州专打织机铁件的有三家,每家每月能出的合用铁件都有定数。我家当年最盛的时候,有织机二十五部,便是最后折旧卖了也能卖十两一部。家母曾言,为了筹齐这二十五部,先父先后用了二十三年,每部用钱不下三十两。”
“三十两?”
张守言神色一动,他没想到一张织坊专用的花机居然这么贵,相当于崇祯十二年苏州城里150平民房的价格。
明末时期最好的花机图样他早就准备好了,各部分零件也分包给几个小厂,已经陆续开始向他发货,折算运费下来每张的成本不过是九百三十块。
织坊行业不好入,但如果他从售卖花机入手呢?
一张花机他只算二十到二十五两,换成纯金就是75多克(明代一两合37.3克,纯度八成),折合RMB两万三千块!
整整二十四五倍的利润!
想到这里,张守言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他如果直接介入纺织业,行业内多数人都会排斥他,但他如果卖花机,那整个苏州的织坊主都要反过来求着他。
“郎君可是想到了开织坊的好点子?”
张守言笑着摇头:“过几日,张某要再雇一次流云坊,届时请姑娘到场作陪如何?若是有相熟的姑娘不妨一并请来助兴,我这里的茶资定然让大家满意。”
董小宛点头又问:“莫非郎君是有什么好事?”
“确实是好事,我这织坊暂时不开也罢,但是我想好好卖一卖这花机,还是数目管够的那种。”
董小宛惊讶的捂住了檀口:“若是郎君真有那些花机发卖,苏州的上下都要把郎君供起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