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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顿和鲍伯无疑是感谢卡尔的,因为在他们离开期间,是他一肩承担下了马尔巴勒的重新转制的工作。说起来,他与玛丽相识也不深,不出现在唐顿大小姐的婚礼上也不算失礼,而且他托鲍伯带去的奥地利水晶酒器作为结婚贺礼可是极有面子。
而建设厂子的事情也没人能比卡尔做得更好了,他的投资就是马尔巴勒的基础建设,找的是英国北部最好的建筑公司,打交道、拉人情的活卡尔也是一掷千金,让那些官员和工厂主在奢华的舞会里目眩神迷,话就好说了许多。
待到乔尼第二次怨声载道地从伦敦空车跑回来之后,一时之间重新崛起的马尔巴克已经成为了米尔顿的神话。
但是有人春风得意,有人愁云惨雾。
玛格丽特·黑尔小姐不管外面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论米尔顿的纺织格局经受了怎样的转变,她只是专心服侍在母亲的床前,给她端茶送水,陪她说话解闷,虽然黑尔太太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黑尔太太瘦得只剩皮包骨,躺在床上连喘气都艰难,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就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蒙上帝召唤了。玛格丽特无助而绝望地看着妈妈持续地衰弱下去,经受着身心的巨大折磨,却怎样也不甘心离开人世。
玛格丽特轻轻带上门,唐纳森医生和黑尔先生示意她到起居室说话。
她一进去就神色焦急地问道:“唐纳森医生,我母亲究竟……”
“肺病发展得很快,我只能尽量减少她的痛苦,”黑尔太太的状况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医生只能把话说得婉转点:“你们能做的就是尽量陪伴病人,让她心情宽慰,这样病痛就会减轻些。”
事实是玛格丽特也想减轻母亲的痛苦,她能无微不至地照顾妈妈,可是她弥补不了妈妈心中那个至深的遗憾。
她面色为难地看了一眼黑尔先生,但不能在外人面前提及家里那位不能提的成员,直到唐纳森医生离开后,黑尔先生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这老实人难得用强硬的态度告诉女儿不要做傻事:“别叫他回来!”
但是玛格丽特见不得母亲死去时带着永远的遗憾,入夜之后,黑尔家二楼的一间房间里亮着灯,玛格丽特在书桌前将一封信写了涂、涂了写,终于在天光微亮的时候对着信纸良久发呆后折好盖上火漆。
她披上斗篷,趁着清晨的薄雾未散走进已忙碌起来的工业城市的街道,将信拿去了最近的邮局。
卡尔·霍克利正从邮局出来,他发了个电报给美国的船运公司,要他们限期启程,不要耽误了自己已经在南安普顿预订的火车装箱。
就在他在思忖这么大型的机器会遇上些什么风险,要去保险公司签哪些文件的时候,一个娇小的带着晨起的露珠清新般香味的小姐撞进了怀里。
卡尔直觉伸手扶了一把,不仅莞尔一笑,这不是老熟人黑尔小姐嘛!
玛格丽特因为紧张害怕,一直把那封好不容易才写完的信捏在手里,结果和卡尔正面撞上之后,那信就轻飘飘地脱了手落在了地上。
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挣开卡尔扶住自己的手,迅速蹲下身把信捡了起来,苍白着脸言不由衷地道:“霍克利先生,真对不起。”
卡尔不以为意:“不是什么大事,黑尔小姐,虽说早晨光阴可贵,但如果您实在渴睡,何必睁着惺忪睡眼这么早跑出来呢?”他注意到玛格丽特的脸色白里透青,眼下还有着疲累的痕迹,心想定是和黑尔太太的病情脱不了干系,于是只好换了个自以为轻松的话题:“你们在西班牙还有亲戚朋友!”
被看见了!玛格丽特惊惧地抬头,虽然她极力克制了自己的反应,却还是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她无法猜测卡尔·霍克利究竟是只看到西班牙还是看到了信封上的更多内容。
其实卡尔就只是看到西班牙而已,但是显然玛格丽特的反映太过反常了,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准备行行好不必再把这备受煎熬的姑娘逼近死胡同里,于是便匆匆告了辞。
但是以卡尔的精明来看,这事情实在太值得怀疑了,黑尔家从前只是单纯的牧师家庭,一家人都老实巴交、社会关系简单,不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不得不让人想到收信人与黑尔小姐个人关系匪浅,以玛格丽特青春正艾的年纪,这事似乎只有一种解释,这让卡尔内心禁不住阴霾起来。他对玛格丽特有兴趣是真,但是从未想过现在要接近她,却也容不得她偷偷摸摸地心有所属。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色迷离的夜晚,一个黑影闪进了黑尔家。女仆迪克逊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几乎控制不住要惊叫出声。她一边拿围裙抹着泪,一边迈着肥肥的腿敲响了小姐和老爷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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