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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克劳利是唐顿庄园的大小姐,身为长女的她仪态端庄、举止高雅,是格兰瑟姆伯爵夫妇的心头所爱,可是即便他们将她视若自己的掌上明珠,也无法将全副身家以合乎法律的形式留给她。
因此,梅在得知她来到美国的消息后,颇有些不解,因为原则上这位从未见过面的表姐此时应该想法儿给自己赶快钓个金龟婿,再不济她得把那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远房表哥的心牢牢抓住才是。
所以在母亲的舅母玛莎·莱文逊老夫人家里,梅见到这位隔了一层的玛丽表姐的时候,虽然如一贯的温和有礼,但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冷淡,却让心怀秘密远赴美国的玛丽很有些不安。
这不单单是因为玛丽第一次见到梅,为她的美貌和气质而惊讶。
玛丽小姐虽然有两个姐妹——伊迪丝和希珀,但她一直是家中最受人喜爱和敬重的大小姐。玛丽肌肤雪白、身材高挑,优雅之外自有淡淡萦绕的凌然不可侵的气韵,即便她看上去很难接近,却是三个姑娘中最美最受年轻绅士们追逐的。
因此没有人能责怪她自然而然的优越感,但这种牢固的优越感在她第一次见到梅表妹的时候,终于动摇了。
梅身材比起她略微娇小,却一样明眸皓齿肌肤如雪,黑发虽不像玛丽那样复杂地烫出波浪,而只是简单地束起,却自有她的一份整洁大方。而那双黑眼睛,极不同于玛丽自己的坚定果断,而是充满着温柔与纯善。
玛丽确定自己一定不是人见人爱的,但是梅则很可能,会博得所有人的好感。
真正让玛丽不安的是梅所显露出来那种自然至极、惹人喜爱的纯真神态,她突然有些心虚。
玛莎老太太惊讶地看到玛丽极为难得地露出了紧张的神态,她心下了然,赶紧上前帮了一把:“玛丽,这就是你从前只听说过但没有见过的表妹梅·韦兰,她是我的侄女韦兰太太的女儿,你们俩可都是名媛,一定有许多话题可聊。”
梅却只是微笑地打了个招呼,坐在了玛丽对面的沙发上,自然得没有任何人能够指责她失礼,但是那种疏离又是那么明显。
韦兰夫人和玛丽寒暄了一下,问了玛丽父母的近况,然后不着痕迹地提醒了一下梅注意态度。
梅才不得已说起了上周自己在公园聚会上打的一场网球,从长岛别墅特意赶到纽约来的玛莎奶奶也热络地接口,场面才不至于冷下来。
玛丽对梅说起的那只不趁手的新球拍如此评价:“你可以在练习的时候熟悉这只球拍,如果是比赛,自然还是老球拍顺手。”
梅抬头看了玛丽一眼,口气淡淡:“我的旧球拍坏了,会修的人已经不在了。”
众人突然沉默,那个人是谁在座的人心里都有底。
玛莎奶奶只能转移话题:“玛丽,下周纽约音乐学院要演出《肖兰》,这剧很受欢迎,你正好可以露个面,我让明戈特太太(注:梅的外祖母)把你的名字加到包厢里去了。歌剧结束后,你和他们一起去博福特太太家的舞会,现在纽约的好些人都对格兰瑟姆伯爵家的小姐好奇得很呢!”
玛丽挑了挑眉:“我听说第四十大街那里建了所新剧院,不比柯文特花园歌剧院逊色。(注:英国老牌歌剧院)”
玛莎奶奶似乎意有所指:“老式家族还是喜欢去纽约音乐学院,那里一般都不欢迎新潮的人士,玛丽以你的身份,当然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
梅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是这场合不适合深究,她深知在这样一个“纯真”到没有隐私的社会里,假以时日,什么秘密都是保不住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桩秘密是由内部人士揭穿的。
梅的母亲韦兰夫人很意外地收到另一个外甥女伊迪丝的来信,这个姑娘一向是三个孩子里最不起眼的,韦兰夫人对她的印象存在于某种很滑稽的情境里,她只要一说话,就能结束大家聊得正欢的话题,让人不知怎么接话。
梅却对她印象不错,因为她曾对待派特里克的真心真意,派特里克之前短暂地待在美国时,伊迪丝来信的次数最多。虽然未免有自作多情之嫌,但是以玛丽今时今日的冷情来看,梅却对这位二表姐多了一点好感。这封信里关于一个未婚姑娘的指控非常耸人听闻,但是梅能够理解这种怨愤,虽然她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伊迪丝在信中暗示玛丽之所以在这么一个寻觅夫婿的关键时节,不留在英国努力却远赴美国,和一位前不久陪同布兰克森子爵的继承人伊夫林·内皮尔的客人中,有一位英俊的土耳其大使馆随员帕姆克先生有关。
这位不幸的先生在住宿唐顿的当夜因为心肌梗塞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然而土耳其的大使馆和伦敦上流社会目前流传着一种说法,帕姆克先生的死亡地点是在唐顿庄园没错,不过不是他自己的房间,而是玛丽小姐的闺房。
伊迪丝表示自己也对此种谣言万分愤慨,但无论如何,远在美国的亲眷尤其是家中有年轻姑娘的还是心中有底比较好,因为这很可能会影响家族中其他适龄女子的婚姻。
要知道英国和美国的距离现在也不是那么远了,尤其是大家所最热衷的丑闻八卦,流传的速度简直超出社会文明的进步程度。
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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