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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候总会见到社员推着车子在公社附近转来转去。
推土车里装满了灰土,我和王仁义轮流推。王仁义说推灰的时候不能把车子推的太高,太高太费力气,太低又容易着地,要保持平衡,只有这样才能匀力保持平稳。
我按照王仁义说的去做,还真有效。我推着灰土推到第三车的时候,听到窑洞里面有呼喊声,我赶紧放下灰土车,和其他窑工一块跑进窑洞里面。我们跑进去的时候看见几名窑工围在一起,地上正躺着一名窑工,其中一名宽肩窑工说道:“可能是中暑热晕过去的。”
“在这么高的温度下工作,干时间长了,谁受得了。”另一名稍胖的窑工说道。
我说大伙先把他抬出去,赶紧找大夫去看病。
“对,看病要紧。”宽肩那名窑工说道。
窑工们这才抬起晕倒在地上的那名窑工往外抬,其他窑工还在一如既往地工作着,这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晕倒的窑工被抬走后,人们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我把车子推回去的时候,王仁义已经在外面等了大半天,王仁义从斜坡上站起来说起了他的家乡话:“我滴亲娘咧,终于等到你过来了。”
我说窑洞里刚才有人晕倒了,你知道不。
看到了,一群人围过去的时候瞧了一眼。
王仁义接过推土车,继续工作。
王仁义抬头看我了一眼说道:“咋咧,还真被吓住了?”
我没理他,蹲在一旁。
王仁义把手中的活放下,走了过来,他递给我一支烟,我说我不抽烟。王仁义见我不抽烟,也没再多让,他自己点起烟抽了起来。
王仁义说:“窑洞里面晕倒,摔死什么的都很正常。前几年我刚来的时候,还埋进去过人。每个窑洞开挖前都会去集市上买个大活人,当成祭品埋进窑洞里面图个吉利。”
“活埋人?”我惊讶道。
王仁义笑了起来:“就是一些疯子、傻子,他们活着也受罪,家里面根本就不愿意去花钱养活。有些窑主还偏信这个,花上几十块钱到集市上买几个,回来当成祭品一块埋进地下面,然后开始开挖窑洞,好图个吉利。”
“不过这几年好了,现在管的严,买卖也就少了……”王仁义接着说道。
我是第一次听说有活埋人,听了王仁义的话,我有些愤怒,我说:“疯子也是人,傻子也是人,凭什么把最需要关怀的人当成‘物品’来做买卖”
王仁义说:“有买的就有卖的,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呗。”
我在窑场一个星期的时候,才有时间回趟家,而且第二天一早还要赶回窑场。母亲和玉珍事先并不知道我要回去,我想正好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我是黄昏天快黑才回去的,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临走的时候王仁义塞给我几张澡票让我在窑场里面洗个痛快澡,窑场每月都会发一张澡票,那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澡票,我一想也是,一个星期没洗澡了,可是时间太短,洗完澡再回去的话,肯定来不及。
我把王仁义塞给我的那几张澡票又塞回去了,我说洗澡这事,回家再洗,先给你省着。
我把澡票塞给王仁义后,从窑洞里面跑了出来,王仁义跟在后面,他把我送出门口,我就让他回去了。王仁义离开后,我开始一路小跑,我怕回去太晚了,母亲和玉珍她们都睡下了。
我像是一只被圈了很久的鸟儿,一下子从笼子里面释放了出来。我一路上哼着小歌,给自己壮胆。
天越来越黑,月亮照在田间的小路上,把我的身影拉得格外长,天上的星星似乎也在为我照路,我加快了步伐,我想到了母亲,想到了玉珍,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一想到这,我就兴奋了起来。
我是一口气跑到家的,这次回家,我从没感到疲惫和劳累,母亲和玉珍看到我回来的那一刻,都吓了一大跳,母亲和玉珍正在吃饭,她们还以为是哪的土匪进到了家门口呢。
我说是我,我是把窑场的活提前干完了,明个一大早还要赶回去。
“还没吃饭吧”母亲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
母亲让玉珍去给我盛饭,我说我去。玉珍没等我站起来,她自个已经跑出去了。
母亲问我在窑场过得咋样,我说在窑场过得很好,等我第一个月发工资了,给您和玉珍买些好东西,顺便再给玉珍买个漂亮的书包。
玉珍的书包是玉珍上小学时候,母亲给她缝的。我还记得玉珍第一次背起书包去上学的样子,母亲在她的书兜上绣了一个很大的红花。玉珍每次背着书包都会把绣的那颗大红花露在最外面。
到了后来玉珍的担子越来越重,书包也一天比一天沉,母亲总是把她的书包缝了又补。母亲眼力又不好,有一次给玉珍缝书包时,母亲被针线扎了很多次,鲜血很快从母亲的手指中流了出来,玉珍很心疼,我也心疼,我说等以后了我给玉珍买个新书包吧。
母亲不让多花钱,总是让省着点花,母亲向来都很仔细,不舍得花钱买东西,这是母亲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
苦难贫困了一代又一代人,我不想就这么认命下去,我想这一辈子一定要有所作为,人活着要有尊严,要活出人生价值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