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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一转睛,却对上兰珏的视线。
“车帘有何有趣之处?”
兰徽磕巴了一下:“儿,儿是想到……张先生曾说过,丰乐县市集繁华,有五湖四海的客商,不输京里。不由……心向往之。”
不错,反应越来越快了。兰珏微扬唇角,挑起车窗帘。
“此处应是丰乐县最热闹的一条街,不过当下道有蔽障,难观街景。改日当真闲暇时,爹再带你游玩。”
兰徽在坐垫上扭动了一下:“多谢爹爹。对了,儿听说张先生被去官了。张先生没事吧?”
兰珏淡淡道:“人生于世,得失跌宕本是寻常。此一时失,或另有处得。你愈大也要愈明白这个道理。”
兰徽认真点头:“儿子知道了,谢爹爹教诲。”
兰珏再向外看了一眼,放下车帘。
张屏站在窗边,望着数辆车驾依次行过。
格外宽大,却无雕饰的,必是玳王车驾。之后那辆略小一些的,应是兰大人所乘。
马车不疾不徐前行,车窗帘似微挑起,又放下,在仪仗簇拥中渐渐远去。
房门又有几声轻响,张屏打开门,桂淳燕修二人在廊中拱手。
“张公子与柳公子可都歇息好了?”
张屏侧身让他二人进屋。几人互相见礼毕,桂淳道:“殿下平安移驾,案子亦可继续查了。两位莫怪,之前二位在门前询问小伙计的话,某与燕兄都听见了。因怕人多了他们更警惕,我二人就猫在屋里没出来。方才叫早饭的时候,我同燕兄也又套了套话,他们怕是事先备好了词儿,答的竟和之前那俩小跑腿回答你们的话差不多。”
燕修慢条斯理道:“这般问询,得来的言辞本就当个参详便罢,还是须查实证。”
桂淳颔首:“是,是。我方才也同燕兄商议了。案件虽各有归属,眼下线索等等却都纠缠在一处。若是各查各的,免不了做重复工,或大家又都撞在一处,反给案犯留了脱逃的空子。不如先合作。如今张公子暂有坎坷,最方便去丰乐县衙门调卷宗的,自然是燕兄,几具尸首也都在那边,这也正是燕兄一系的擅长。就都归给燕兄了。诸位觉得如何?”m.166xs.cc
张屏和柳桐倚都道甚好。燕修起身:“那某即刻去县衙,先看看这客栈与一壶酒楼店主的相关卷宗。”
桂淳拦住:“燕兄请先稍等片刻,待某与柳断丞张公子三人也定下该做的事儿,并商议咱们再怎么碰头合计。”
燕修坐回椅上,柳桐倚道:“客栈中,须留人询问老板口供。”
张屏主动道:“我不擅长问供。”
桂淳笑道:“张公子忒自谦了,方才公子与柳断丞两人盘问那两名小厮,一锐一和,堪称绝妙。”
柳桐倚道:“桂捕头谬赞。”
张屏道:“主要是柳兄会说话。”
燕修道:“三位别在这里客气了。燕某冒昧说一句,店中的伙计言语都如此乖滑,老板之城府可想而知。”
桂淳接话:“不错,请柳断丞张公子休要见怪,二位才高八斗,然少年君子对付江湖老油里炼出的人精,怕有些手生。桂某老下脸皮自吹一把,某虽是个粗人,可混得日子稍微多些,妖言鬼语零星知道些许。若诸位放心,就由我留下继续探探,再和那老板聊聊。”
燕修续上话头:“正是。连哄带吓,吓了再诈乃你们刑部的看家能耐,恰合在此施展。”
桂淳一抬双眉,柳桐倚微笑拱手:“此处仰仗桂捕头,却惭愧某最无用,想仍和芹墉兄一道,去一壶酒楼看看。”
桂淳道:“酒楼处须得两人,柳断丞和张公子同去极佳。”
张屏跟着点点头,他不会说话,有柳桐倚帮忙更好。
桂淳一拍大腿:“那便先如此行事,待得了消息,还回这里碰头?这客栈的客房真真的不错,挪到京里都算像样了,横竖掏了住店银子,浪费可惜。”
张屏和柳桐倚都无异议,燕修亦嗯道:“也罢,某就随着享受一番,让刑部破费了。”
桂淳咦了一声:“不是各人的花费各自衙门出?张公子可算成我们刑部的。”
张屏道:“我有积蓄,自会交房费。”
燕修呵呵两声:“住客栈时,桂捕头可将我们几人都说成是刑部的,还说柳断丞与燕某千万藏好身份,或另有他用。眼下竟要我们各自向客栈告知底细,各付房费?”
桂淳正色:“当然不能此时泄底,正事要紧,房钱先我这里统付,之后……”
燕修站起身:“既是正事要紧,街上守卫应已解了,某先去县衙。”又看向张屏和柳桐倚,“两位也动身?”
柳桐倚含笑:“好。”
桂淳于是先回隔壁,柳桐倚换了件外袍,张屏也收拾了一下,摸出行囊中的钱袋塞进怀中。燕修候在门外,待他二人出了房门,忽面无表情轻声道:“等下到楼下,二位不必悄悄付房钱。”
张屏一愣。
燕修慢条斯理道:“出来办差,事事都要遵照规矩与朝廷法度,一应花销,皆需详尽记录,诚实上报。只是刑部惯爱充大头,我唬唬桂淳罢了。”
张屏按按怀中钱袋,嗯了一声。柳桐倚又浮出笑意,正要说话,回廊尽头甲字房吱呀门响,一华贵少年自门中走出,向此方拱手:“敢问可是柳氏贤兄?幸会。”
柳桐倚抬袖还礼:“在下柳桐倚,请教足下尊姓?”
少年玉簪轻衫,身无繁饰,相貌气度却无比雍容,唇角一扬,即是不尽风流:“鄙姓云,单名毓。仰柳兄之名许久,今竟在此有缘得见,甚幸。”
柳桐倚道:“云公子客气,在下亦慕公子久矣,喜竟相逢。更多谢云公子让出两间客房与在下及几位友人。”
云毓眼尾微弯:“小弟一介闲人,浑噩度日,居然能入柳兄之耳,着实惶恐。小弟到此县游玩,未多携随行,将这一层订下,本为清静,既然诸位有公务之需,自当让之。”
张屏当然知道,云毓是跟着怀王殿下来的,前日里还请玳王到云太傅门生的大宅子里玩耍,自不可能住客栈,将这一层包下,应是为了玳王的安危。难怪方才玳王和兰大人的车驾经过时,他与柳桐倚开窗探看,未有人阻拦。
柳桐倚及一旁的燕修虽不知云毓之前的行踪,但一观此情形,心中也如明镜一般。柳桐倚只道:“多谢云公子相助。”
燕修抱抱拳:“诸位慢聊,某还有事,先告辞了。”退后下楼,只剩张屏站在柳桐倚身旁。
云毓仍是客客气气道:“柳兄休要客气,兄与这位可是有要紧事务……
”
张屏一拱手:“云公子,在下张屏,此前曾在丰乐县衙见过公子。”
云毓神色微定了一下,显然没什么印象。
张屏又道:“在下此前是丰乐县令,刚被罢职。”
云毓温声道:“实实令人惋惜,然世多曲折亦多机缘,或峰回路转,别有一天。”
张屏一点头:“多谢云公子。某正有一事,想请公子帮忙。”
柳桐倚不禁看了看张屏,云毓双眉微挑:“云某庸庸一不才闲人,不知何可相帮?”
张屏沉声道:“走廊里不便细说,能否请云公子进屋谈?”
云毓露出一丝微笑,张屏一把推开刚合上的房门:“云公子,请。若觉此房中不便,去公子房中谈,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