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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伉通判猜测老爷子可能是被绑票了。
但两张字条都的确是伉监察的真迹,且运笔稳健。老爷子是如何在被绑之际从容写出这两张字条,并且将其中一张寄出?
究竟是老爷子临危不乱,绑匪另有企图,还是别有隐情?
虽有疑惑,有忐忑,伉通判仍是毅然地立刻动身赶来京城。
“伉通判到了京城后,伉家京城宅院的家仆却说,伉监察确实回来了。”
众仆从都说,当时伉监察是坐着一辆朴素的小马车回来的,从赶车人的衣服和马车的样式上看不出来历。
众仆从都以为,这马车与车上的仆役都是秦州那边家里的。
伉监察一个人进了宅中,吃了一杯茶,让管事的拿过账本来看了看,道,这次进京急促,未让下人预先预备,就不歇在家里了,另去朋友府上住。只吩咐好生打扫宅院,过几天大爷也会过来。又让管事的转话,让大爷在这里等着他。而后便又登车离去了。
有仆从觉得奇怪,暗暗跟随伉监察的马车,发现马车往淳和行馆去了。
众仆从十分激动,觉得老爷可能是要起复了。
伉通判听罢一肚子疑惑,在宅中住了两日,各处打探父亲消息,然从伉监察的旧友到淳和行馆看门的,都表示这段时间从未见过伉监察。
第三日清晨,伉通判接到了一封信,信封中仍是只有一张字条――
陈曲折与大理寺,可见为父。
柳桐倚道:“因伉监察是在京兆府失踪的,伉通判亦属外官进京,邓大人便让伉通判到吏部禀陈进京缘故,再到京兆府报案。此案起处在地方,失踪者其子是地方在任官员,且此案干系大理寺旧案。故可速速转到大理寺。”
张屏道:“伉监察本人并非在任,监察使一职极容易得罪人,何以断定此案与曲泉石案有关?”
只凭字条里“曲折”二字有个“曲”字?
牵强。
如果只看这些线索,就算伉通判接到的字条里说了大理寺,这也应该是刑部的案子。
柳桐倚不能说,其实邓大人一直有留意寿念山一案。结案之后,邓大人就意味深长道:“以王砚之急进,冯邰之惜时,结案之后竟还双双盘桓在丰乐县城,必各自另有所察。那个绑了殿下与兰珏之子的疯妇,是把俩孩子关在蔡府旧址的一个地室罢。或就是此地,要翻新土。”
于是当邓大人见到伉通判时,立刻就想到了伉家与蔡家的关系……
再看到伉通判在京城接到的那张字条中的曲字,更不难想到十几年葬身火海的蔡副使、而今失踪的伉监察这对亲家,与九江及曲泉石的联系。
为什么字条点名让伉通判违法越级找大理寺?
邓大人常曰,查案,需得抓住一丝虚空之气也能嗅出案情。
“此案简直腥气扑鼻。”邓大人望着字条说。
张屏又看看柳桐倚:“柳兄还没说,你为什么会来丰乐?”
柳桐倚一叹:“我正要说。因为伉通判又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内仍是只有一张字条,上书五个粗糙的大字,绝非伉监察笔迹――
汝父在丰乐。
张屏皱了皱眉。遥遥见燕修与桂淳自另一条岔路向他们迎来。
燕修望见柳桐倚,眯了眯眼,露出客气微笑,远远施礼,桂淳立刻拱手,绽开笑容。
张屏停下脚步:“只有字条,没有别的?”
柳桐倚摇头:“没有。”
张屏再问:“他哪日收到的信?”
柳桐倚道:“前天早上。伉通判立刻告知了大理寺,故邓大人即刻派我前来。”
那么,柳桐倚应该是昨天赶在京师巡防营到达之前进了丰乐县城,找了地方住下,今早才来衙门。
燕修与桂淳见张屏与柳桐倚驻足谈话,识趣地未有上前。
张屏再问:“伉监察的长子到京城后收到的第一封信是哪一天?”
柳桐倚道:“六天前。”
六天前,散某的尸体已经躺在菜窖里,但尚无人发现。
前天,蔡府遗址的地室被挖出,王大人和冯大确定了案子里一直出现的碎瓷是曲泉石所制之瓷。
昨天,伉监察的尸体出现在了丰乐县与顺安县交界处的树下……
柳桐倚望着张屏拧起的眉头:“芹墉兄可是有了推测?”
张屏抬起眼皮:“柳兄来时,伉监察的案子是否已转到了大理寺?”
柳桐倚微微一笑:“昨夜必已转到。芹墉兄可看公函,日期是今日。刚刚飞鸽传书与我。”
张屏面无表情:“鸽子带不动硬封公函。”
柳桐倚继续微笑:“飞鸽传书仅是代指,乃我大理寺特殊的快速传信之法。不论我今晨如何得来,此时我将公函交与丰乐县衙时,公函丝毫无违制之处,对否?”
张屏转身,沉默前行。
柳桐倚轻快地追上他:“芹墉兄还未告诉我,你怎么猜到了我的来意。”
张屏道:“因为那具尸体。”
案犯的每一步,都在操纵查案的人去往他希望的方向,仿佛拈着棋子前行。
树下的尸体虽然姿势与手中的瓷片都表明了他与案件的联系。然而谁也不认识死者,让案情进展有了困难。
这不是凶手想看到的。
他一定会用某种方式,告知官府尸首身上的线索。
柳桐倚突然到来,并非偶然。
是案犯让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