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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二)
“只是”就是不想接受,就是有着十条八条的理由。
沈青瑄自忖,治不了大哥,连这个小丫头也治不服么?哼。
因此压根不等她“只是”完,就道:“这礼不算厚重,但胜在是一份真情实意,你务必及笈时戴着”
得,敢情在这候着呢,这算是送她的及笈礼?
楚亦凡有点瞠目结舌:“沈三哥,你这也太高瞻远瞩了点吧?”三年以后的事,想的这么远干吗?再说了,说是今年的生辰,难道还兴送三年以后生日礼物的?那今年的呢?
也只有这个时候的楚亦凡才有点孩子般的童稚模样,看上去极为可爱。沈青瑄诡秘的一笑,道:“承蒙夸奖,承蒙夸奖。”
楚亦凡:“”您也忒自恋了,我这是夸奖吗?这是讽刺,你怎么就一点都听不出来呢?
楚亦凡轻吁一口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沈三哥了。”
沈青瑄大方的一挥手:“收下吧,收下吧,别客气。我还有许多小礼物,待会就有人替你送进来。”
楚亦凡傻傻的问了一句:“还有礼物?”
沈青瑄道:“嗯,你就慢慢欣赏,慢慢把玩吧,保你看到明年都不嫌乏味。”
这得有多少啊?他不会是把人家铺子都搬空了吧?干吗这么奢侈?楚亦凡正色道:“礼轻情意重,这根簪子我收下,至于其余的,沈三哥还是带回去吧。”
“喛喛喛,才刚还想夸你乖巧可爱,怎么一说话就起腻呢你,说是送你的你就收下,哪那么多废话。我可告诉你,别人送你的都可以不收,但我送你的,你必须得收。”
楚亦凡眉锋一动,问道:“怎么,除了你送我的礼物,还有人要你代为转送不成?”
沈青瑄呵呵一笑,打岔道:“你这位王兄打算怎么给你过生辰?是不是要请几桌客,再给你叫一班小戏唱上两天啊?”
楚亦凡白他一眼:“过什么生辰?我又不是小孩子,到时候做一碗寿面,吃了就算了。”
她本是无意奢华浪费的意思,可在沈青瑄听来又是另一重意思。再是风光无限的郡主,可毕竟是寄人篱下。旁人不说什么,她自己先要避嫌,不肯大费周折的过什么生辰。若是亲爹亲娘,就是只做碗寿面,只怕也是亲自下厨亲手做的。
可在楚亦凡这,只怕也不过顺了她的心思,草草了事罢了。
沈青瑄道:“不然,我请你去出吃喝玩乐逛一天如何?”
“”楚亦凡愣是说不出“不去”两个字来。她就算再喜静,可是总待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十多年,她早就待腻了。
沈青瑄邀她出去玩,实在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不过她看一眼沈青瑄满怀期待的模样,倒是扑嗤一声笑出来。又不是他不得出去玩,怎么说起来比她还要热切?就这么一瞬间,楚亦凡已经平复下刚才那一点激动,摇摇头道:“不必了。”
她就算是想出去逛,大可以光明正在的带了人出去,何必非得跟沈青瑄一起?被沈夫人知晓,不定又怎么不满呢。
这会说不得她,只会在背后咬牙切齿的骂她狐媚,****她的好儿子。等到将来,就成了她更加厌恶自己的把柄。
还有沈青澜。从前不就总误解她会对沈青瑄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么?如今与他有了未婚夫妻之名,再跟沈青瑄走的这么近,他还不得变本加厉的认为自己不守妇道啊。
想到沈青澜,楚亦凡便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再想到那枝签,楚亦凡就更想撞墙了。逃避已经不可能,所谓的改变命运也更是一场笑话,她进不能,退不能,只得在现有的环境中尽量本份,好让自己不至于陷入更难堪的境地。
不过沈青瑄这个提议,倒让楚亦凡有了个想法。三月初的时候她还想着如果能在法因寺多待些时候呢,这会眼瞅着就进入了六月,正是天最热的时候,不如就去法因寺住上一两个月,也算是消夏了。
楚亦凡一提出来,胡氏自是满口答应。要不是她身子越发沉重,她就陪着楚亦凡一起去了:“依我的意思,你也别去法因寺了,王爷在西山有座别院,平日里只有几个婆子负责洒扫,清静的很,胜在离法因寺并不远,能听得到暮鼓晨钟,那里有王爷的侍卫把守,不知要比法因寺安全多少。你不如就去别院,多带几个丫头、嬷嬷,如何?”
楚亦凡自是顺从的答应。
法因寺虽说是佛门净地,可有人在,就会滋生出最肮脏的东西来,她现在无意惹事,自然安全清净为上。
谢过胡氏,楚亦凡便着手收拾行礼,只等着安王李昂什么时候有空,就送她过去。
太子府送过来一张华美的贴子,隆重的邀请楚亦凡过去做客。
说是做客,实是太子妃娘娘有请。
楚亦凡淡淡的一声冷笑。终于来了!以她对楚亦可的了解,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楚亦可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先前不过是嫡女,就能傲气凌人,如今是太子妃,自然气势就更高了。她要见,自己固然不能推辞,不过,自己也不怕她就是了。
士别三日,果真不可同日而语。楚亦凡瞧着盛装打扮的楚亦可,不由的也暗自赞叹。不怪楚亦可心高气傲,有些人,天生的华丽富贵,是需要权势来做为装饰和陪衬的。
楚亦可肤色白晰,金饰盈人,繁复又精致的衣裙更衬得她雍容堂皇。
不得不说,她的确有做皇后的潜质。
楚亦可笑不露齿,盛气中又带着亲和,等楚亦凡行了礼,她也过足了太子妃的款,这才摆手叫楚亦凡起来。
连说声“坐”都像是在打赏。
楚亦凡镇定从容。她也算什么世面都见过了,别说太子妃、王妃,就是太后、太妃她都见过。越是站在高位的人,面子功夫越是炉火纯青。人家那是把仁慈和善写在脸上,心机谋虑藏在心底,像楚亦可这样把所有神态都放在脸上的,只能说还太青涩太稚嫩了。
楚亦可也发现自己的震慑没能起到效果。这个庶妹,从来都是这么一副不在乎的云淡风轻样。可你别触她的逆鳞,否则她还击起来也挺牙尖嘴利的。
逆鳞么?她不是没有,这一次,保管叫楚亦凡还击都无力可使。
一大串温情的开场白。
不外是别后叙旧之语,楚亦凡也就很乖顺的做俯首贴耳状。
楚亦可没脾气了。
楚亦凡就跟个木头似的,看着总是那么笑意盈盈,问什么答什么,全无心机,可是哪一句答的也未必是她的心里话。
楚亦可终于把话头扯了回来:“本宫还没恭喜你呢。”
楚亦凡自然知道她这恭喜的是什么,就从她这言不由衷的口气来听,也知道她没什么真心。可楚亦凡才不会顺了她的意,还是微笑着道:“臣妹喜从何来?娘娘已经占尽天下风光,这才是大喜。”
只能说做贼心虚。楚亦凡并不知晓楚亦可和太子李扬之间的纠葛,不过是依葫芦画瓢客气两句,可楚亦可心里却疼的要命。
当初想的很是圆满,她嫁与李扬,只求夫妻之名谁想成亲那晚,她喝了三杯交杯酒,不知怎么就昏昏沉沉起来,以至于李扬对她上下其手,她不仅没有反抗的意思,竟然还热血沸腾。甚至到了最后,他强行进入她的时候,她竟然以为自己看到了李昂。
清白之身已破,她想说嘴也没有底气,羞恨之下,只能拿自己的人撒气。李扬只做不知,每天晚上照旧厮缠。楚亦可待要不从,李扬自有千百种法子等着她。她反抗厉害的那晚,被李扬强行灌下一盅药,让她像个娼ji一样,失了理智,在床上做尽妖娆之态博李扬的欢心。
楚亦可强行压下脸上涨起来的潮红,轻笑道:“你这丫头,嘴碴子还是那么厉害。青澜哥哥,他,最近好吗?”
她不觉得自己越礼了吗?当着自己的亲妹妹,一口一个本宫,和沈青澜如今只剩下了君臣之祖,她还要叫一声青澜哥哥。可见人的喜恶,会深刻影响一个人的理智。
楚亦凡轻笑道:“想必还好吧,年少得志,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臣妹耽于后院,关于国公爷的近况,实是不知。”
楚亦可在心里撇嘴。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谁不知道沈夫人当众给楚亦凡没脸?想来青澜哥哥对她还是那般厌恶。
楚亦可也就不再追问,反正添堵也添过了,便叫人拿了一个首饰盒过来,笑吟吟的道:“你也是大姑娘了,我特意把我当年及笈时的簪子找寻了出来,送与你留着及笈时戴。你瞧瞧可喜欢?”
楚亦可翘起兰花指,亲自打开盒盖,把那枝金灿灿的簪子拈出来递到楚亦凡眼前。楚亦凡只看了一眼,再好的养性,也禁不住脸色一变。
她想也不想的推开道:“多谢娘娘,这么厚重的礼,臣妹受之有愧。”
那簪子当一声跌落在桌上,无比嘲讽的闪耀着金光。(。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