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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错过了与伊人息息相关的盛会。
文定急忙四处打听雨烟的下落,那些聊的津津有味的闲客们对此却是一脸的茫然,只是听说当夜由绮波姑娘摘得众花之首后,不等那些早就摩拳擦掌的王孙公子们各施手段,四位闭月羞花的佳人便一道消失了,就跟那瑶池仙女一般。
街头巷尾的传说,都是一传十,十传百,个人又会加上自己的揣测,多半有不实之处。文定只好向相熟之人打听,就找到了严惟中那,偏巧了,那夜他正好作为评判之一,有幸目睹了这件事完整的过程。
‘要说起那一夜的事情来,文定你可真是没福气呀!偏生要赶去杭州,只要再耽搁上一日,就可以目睹这几十年难遇的盛景。’一开口,严惟中便替文定惋惜,殊不知文定早就把肠子给悔青了。
‘那四位女子绝对可称得上倾国倾城,哪怕是遇上了一个,就算是此生的福分了,却在那一宿让人一口气看到了四个之多。当时我便只感觉脑中嗡的一声,懵了,不但是我,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样的记忆,哪怕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了。’严惟中话语中隐隐还略带几分惆怅。
文定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又急忙问道:‘外面纷纷传闻,群芳会之后,四名女子一道消失无踪。严兄,可有此事吗?’
‘有的,有的。’正处于神游中的严惟中被文定给生生拉了回来,回忆道:‘那时,经由几十位评判评定之后,宣布代表杭州的绮波姑娘一举夺魁。可就在这时,一阵妖风吹过,迷了众人的眼睛,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四位活生生的佳人,竟然就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这等不可思议之事,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决计是不会相信的。’
另外二位姑娘如何,文定不得而知,若是单以雨烟与清渺的一身功夫而言,这等程度的障眼法根本不是问题。
‘呵呵,对了,最可笑的是有那么几位王孙公子不能接受这事实,这几日请了好些道士和尚,昼夜在二十四桥那念经做法事,期盼着救回那四位女子。’
又一次消失无踪了,就跟三年前的汉口镇所发生的一样,只是这次连那么一封寥寥数语的书信也不曾留下。
后来严惟中说的话,文定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茫然的点头回应着。
匆匆的向严惟中告别之后,文定又在扬州城里来来回回转悠了三、四日,或是去分手的杨柳堤,或是去繁华热闹的街道,幻想着许是下一刻,许就是下一张脸孔,能让他们再次重逢。
只是文定原本浓郁的希望,在一次次失望中消磨殆尽。
他一点一点的回忆起那夜雨烟对自己所说的话,她要办之事想必就是那个群芳会,说好将事情办完之后,她便会来与自己会合,以后再也不分开了,为何如今却又音信全无了呢?
绝望中,文定来到了二十四桥,传说这里乃是炀帝留下的遗迹,是扬州城中一必到的游玩之处。
前些日子随着严惟中他们,文定也曾来过几次,清馨雅致,感觉十分之好,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它竟会与自己的雨烟连在了一起。
此时的二十四桥围满了人,居中的空地上摆下道场的,想必就是严惟中口中那些王孙公子请来的道士和尚吧!
在和尚、道士们的周围还有好些人,举着香烛朝桥上祭拜,一边拜一边口里还念念有词,这些人里不乏衣冠楚楚的富贵之人,不乏文雅的书生才子。
文定明知道他们所拜祭的鬼怪精灵,不过是几个女子为了脱身耍的小伎俩,然而不知为何,文定也向前行进了几步,加入他们的行列之中,向那座石桥拜了几拜。
身旁的‘同道中人’还颇为感怀的安慰文定道:‘这位兄弟放心,那几位大师说了,只要我们诚心的祈祷,这湖里的大仙就会将四位女子平安无恙的放回来。’
‘谁说是湖妖了?道长说那是杨广的鬼魂作祟。’旁边跳出了个持不同意见之人。
‘哪里有什么杨广的鬼魂?即便从前有,只怕也不知轮回过多少世了。’
‘施主请的那些秃驴都是蒙事的主,他们的话也能信吗?杨广遭横祸而亡,又是死于自己臣下之手,阴戾之气久久不散,再加上这二十四桥原本就是他生前流连之所,是以他的阴魂才会兴风作怪。’
‘阿弥陀佛,老杂毛,你又想用你那下三烂的伎俩诓骗他人的钱财。我佛慈悲,掌管三界生灵,主持六道轮回,不论是生前犯下过何等的罪孽,死后魂魄也得以脱离红尘苦海,进入六道轮回。’
‘死秃驴,枉你为出家人,口里却满是污秽之语。’
说着说着,那为首的道长与和尚竟打起架来,他二人各自的弟子们也一个个挽起衣袖厮打开来,供果香烛被他们践踏于脚下,法器则随手成为了他们现成的武器。
发生在二十四桥下的那场闹剧,还是在衙门里的差役到场之后才得以收场。
由始至终,文定便一直在旁静观此事的发展,始终也没能弄明白,在场之人都是在祭奠那四个消失了的女子,怎么一转眼就变成群殴了呢?更为离奇的是,两帮人竟还都是修行之人。
而后,文定又在扬州城里寻觅了七、八日,始终没有雨烟的一点消息,最后也不能不起程返还汉口镇。
或许是命中注定,文定这一趟扬州之行,什么也没能带走,除了那笔不菲的佣金。
而后的几年,章传福的买卖越做越大,文定在东家的指派下走南闯北,当铺里的买卖多半交给蒋善本、周贵等人。
雨烟的消息依然是音信全无,这几年里每到一处陌生的地方,文定便会不由自主的找寻当地那些档次较为高雅的烟花场所,寻访雨烟的芳迹,可却始终无缘得见。
文定心中一直在猜测着雨烟这般出尔反尔,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本一切都说的好好的,可一转眼却又连她的踪影也找寻不到。文定也曾想托顾正声代为打听,可不知这小子又闯出何等祸事,竟被其父敬远侯押到边镇卫戍保土。
茫茫草原,危机四伏,不但要应付剽悍威猛的鞑靼人,还要与荒野猛兽搏斗,与草原无常的气候相抗争。其中的凶险,远不是文定这个鲜有涉足北方的江南人所能悉数了解的。
不过仅仅从正声偶尔使人捎来的书信中,文定亦能瞧出几分端倪来。初开始的那几封,提到的尽是些草原如何的辽阔,如何的美不胜收,清香的马奶子酒,大块大块的手抓肉,语言不通却笑容满面的草原牧民,一切都让他感到新鲜与自由。
可是过不了几回,这种初到草原的新鲜劲头一过去,就变成了空虚乏味。再到后来,随着边塞战事的紧张,正声信中那点悠闲的意味再也不曾出现了,无数将士的鲜血,甚至让正声这个无甚抱负的纨裤大少生出了李广、卫青那般的志向,誓要完成中山王毕生的遗憾,将那些个祸害我大明边疆,欺凌我大明百姓的鞑靼人,永远从视野中清除出去。
扁阴似箭,两年后,正声的书信也来得少了,有时甚至半年也难有一封,隔了许久捎来一封,信中所书的也尽是些对战争的厌倦,一种精神上的疲劳,对生命的困惑。
鲜血、战争对当事人所产生的影响,旁观者实在是难以明白个中滋味。
每次文定的回信中,都会劝说他找机会早日回到关内,战场上人性只是多余的负担,甚至于还会使人丢掉了性命,只有泯灭了人性,忘记自己还活在阳世之人,才能真正适应那血淋淋的沙场,才能去主宰沙场。而文定十分清楚,正声并不是那种人,也不希望他成为那种人。
虽然不曾在铺子里坐镇,不过源生当年轻朝奉的声名,却在许多地方都得以风传,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那次扬州之行。
它所带来的深远影响,文定是断断不曾预料到的,原本以为就算当时扬州府里闹的沸沸扬扬,过些日子后也会被人们渐渐地淡忘。
然而后来,文定在酒桌上与新结识的生意人互通姓名,时不时都会听到对方的惊叹之声,然后就会求证那次比试的真伪。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往往那知情人便会向同桌旁人炫耀那次关乎十万盐引的巨额赌局,而且文定从他们嘴里听到的,十之八九与自己所经历的差别很大。
比方说,明明是西安四大朝奉与自己当面对阵,可到了他们嘴里,却变成了十大朝奉‘几大朝奉对自己一人。最荒唐的一次,竟说是西安玉成当,当世三大朝奉之一的白略与自己辩驳,结果还惨败于自己的嘴下。吓的文定赶忙纠正,不然若是被白朝奉听去了,岂不被人笑话死。
再有就是,那场比试明明历经了足有一个下午,文定才在严惟中的帮助下侥幸获胜。可到了他们嘴里,却变成了自己仅仅在远处观看了一眼,便认出了真伪,刚说了两句就让对方乖乖俯首认输。
这倒也罢了,自严惟中还朝复官,且升任南京翰林院侍读后,又有人传出他与文定早已是莫逆之交,还曾经换帖结拜,互为兄弟。有些官老爷们甚至要文定代为向严惟中引荐,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这些人杜撰的能力,让文定是唏嘘不已,不但讲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还条理清晰,叫人轻易寻不出破绽来。
这若不说讲的是他自己的事,文定指不定也是会信上个三四分,旁人就更不用说了。
其实此事能得以广为流传,也不是平白无故的,中间暗藏着徽商与晋商之间的明争暗斗,而文定在不自觉中也被牵扯了进去。
无论是天下哪处州府,盐商在徽商帮与晋商帮之中都占有较多的席位,而他们之间的争斗,往往也演绎成了两大商帮间的争斗。
随着新安会馆、山陕会馆相继在神州各地遍地开花,这种未见硝烟的争斗,也得以在神州各府延续着。
对于徽商而言,那次重大的胜利,恨不得天下所有的新安商人都能知晓、庆幸;同样,对于晋商而言,深刻的仇恨,也希望所有同乡牢牢铭记。
而文定的名字,也因为他们的称道与敌视不胫而走。是故,若是在生意上碰到的是徽州商人,文定的买卖一般是十分的顺畅;若是遇到了晋商,对不起,少不得是要给文定或这或那的找出点麻烦。
几年里,文定吃了不少的苦头,让他也是极为无奈,自感冤枉的很。凭心而论,自己不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怎的就那么让他们记恨呢?好像是自己赢了他们那十万盐引似的。
自己受点气,遭点罪倒还没什么,有时连累了东家的买卖,文定心中便感到十分的内疚了。
这几年,汉口镇的徽州商人围绕在新安会馆的周围,买房置地,开码头,立商铺,光是屋舍便有数十栋之多,密集的分散开来,生生建出一条新安巷来。那里面不但有民舍、商号、茶楼、酒肆、街市,还有一座新安书院,为的就是怕耽误了那些跟随父辈飘落四方的子弟们的学业。
徽州商人在治学方面所倾注的精力,让旁人不由得心生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