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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能呼风唤雨,但却不能增加总量,这里多用一点,别处就要少一点。在这个情况下,如何分配雨水就成了全县的焦点问题。这个调配的最终权力,理论上就在知县手里。
话说回来,山中几个乡最是缺水,其中在山阳面县中地势最高的正坡乡干旱情况最严重,周知县居然不想分给雨水,有点让叶行远心里难以接受。
朱师爷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县尊,接下来三个月乃是二茬播种之时,这时候若是无有雨水,只怕种下去的种子颗粒无收,正坡乡下半年的粮税就更无着落,不若从其它地方先挪些雨水......”
周知县摇头,“此事不可,本县这三年雨水很紧张,挪了给它,必损其余,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么?你这番话是听正坡乡高举人说的吧?他给了你多少银子?”
朱师爷大惊,连忙矢口否认,表示自己对周知县忠心耿耿,绝无收受贿赂之嫌。
周知县也没有追问,只用红笔将那一寸三分雨水几个字划去,再将文书递还,朱师爷双手接了,无可奈何的出去不提。
叶行远之前听欧阳举人提过,县衙与地方举人之间关于分配雨水的矛盾,却未曾想到如此激烈。
一个地方三个月没有雨水,那真是苦不堪言,作为当地的士绅,绝对忍不下去。这周知县果然是手段狠辣,目的明确。
叶行远刚刚偷瞄了几眼,山下平地几个产粮大户乡村,虽然也不能说是雨水充沛,但至少隔几日都有滋润,周知县将大部分雨水都调配给了产粮大乡。而越往山上,雨水就逐级递减。
从效率上来说,周知县做得倒也没错,在雨水总量不够的情况之下,优先保证产粮区,这就能够最大限度的保障粮食出产;只是山上百姓也是人,种不出粮食就难以过活,这种一刀切的手段却未免太狠。
几年下来,山上的乡民还不知道要将这县尊骂成什么样子,叶行远自己也住在山中,这就更不敢投靠县尊大老爷了。过几年县尊拍拍屁股高升走了,被乡亲们指着鼻子骂的可是自己。
如此叶行远心里彻底决定了,一定要与周知县划清界限,便委婉地谢绝了周知县再次的暗示,装作什么都没听明白,告辞离去。
虽然得了案首,但叶行远还不过只是一个童生,地方士绅与县尊的矛盾,他没多大资格搀和进去。之前欧阳举人劝他先求秀才功名,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县城里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叶行远就“衣锦还乡”,从县城回了家,路上也在琢磨着下一步的行止。
看这局势,县尊与地方上的矛盾愈演愈烈,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爆发。自己偏偏在这敏感时期中了案首,被两边都注意到,说不定就要把自己卷进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是否应该考虑出门去避避风头?
他如今是童生,有了浩然之体,不怕豺狼虎豹,也不怕时疫瘟病,出去游学似乎也是一条路子。
反正明年开春就是府试的日子,他提前去府城求学备考,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只是盘缠什么还得想办法,对于他这么个家徒四壁的乡村少年,还是挺愁人的一件事。
回到家中,报喜的人早来过了,叶翠芝听说弟弟中了第一名童生,欢喜无限。她狠狠心将家中生蛋的老母鸡杀了,炖了一大锅鸡汤。又去割了肉,炒了几样时蔬,虽然是家常小菜,却是温馨又丰盛。
中午姐弟俩大快朵颐,叶行远斟酌着将自己的想法与姐姐说了,叶翠芝一听之下,却是大为支持。
她虽是村妇,见识却明,什么政治形势东风压倒西风她不懂,但却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这几天之间,弟弟声名鹊起,又成了第一名案首,这种风头对一个少年人不见得是好事。
此时离家读书沉淀一下是最好的选择,若是考个秀才相公回来,那更是祖坟冒青烟。
叶翠芝抹了抹手,小心翼翼地掩上了门,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熔成细条状的散碎银子,塞到叶行远手里,“小弟,我早盼着这么一天,知道你们读书人花钱的地方多。从爹娘去世那日,我隔一段时日便攒些私房,每年赶集都换成碎银子,七八年来也有不少。
你去县试之时,我到村口铁匠处了熔了一称,总共有二两三钱,虽然不够你花销,但前往府城这一来一去的盘缠也勉强够了。到得府城,你可投靠城外十里铺陆家表舅,他与我家原本是极亲的,只是爹娘去世,这才少了往来......”
临行密密缝,叶翠芝虽然不是亲娘,胜似亲娘,叶行远正在感动之中,却听外面传来一声娇叱,“叶行远,好你个白眼狼,快给姑奶奶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