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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美丽的脸上绽放一丝残酷的、快乐的笑意,她到底得到了解脱。
然而,聂人王呢。聂风呢。她有否顾及他俩的感受。
女人未及细想,一双强壮的手已从后将她搂抱着;來人悄无声息,可见武艺高强。
颜盈转脸回望那人,登时开怀娇笑,喜悦溢於言表,道∶“你來了。”
□
屋外,聂风本來在一边清洗长发,一边倾听娘亲的琴声,但琴音忽尔停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纵是小孩,亦不免有点忐忑,随即抹干长发,再跑回屋中看个究竟。
甫來至父母的寝前,便发觉门帷已然落下,寝室中人影晃动。
内里隐约传出一阵男子的话声∶“盈,你决定了沒有。”
聂风可以肯定此人并非自己之父,这男子的声音异常沙哑,彷佛骨鲠在喉似的。
接着他又听见自己的娘亲道∶“我决定了。人生本如棋局,当初我千挑万选,拣了聂人王这只棋子,残局几定,但不打紧,因为。。。你是我的最后一着。”语气斩钉截铁。
“好。那我们走吧。”
走。走往哪儿。娘亲为何要走。难道她想撇下爹爹不要了。她想撇下风儿不要了。
聂风正想叫住娘亲,求她不要离去,但“娘”字还未吐出,小小的嘴儿突给一只手掌牢牢掩着。
谁。这人是谁。
他本能地挣扎,此人陡地腾身而起,聂风但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挟着一起向前飞逸。
周遭景物随即闪电地向后倒退,此人在半空中的身形快若奔雷,聂风虽因冰心诀之助而为感害怕,但仍拼命使力,以求能挣脱此人的制肘。
蓦地,聂风感到此人的身子在颤抖着,一颗眼泪乘着扑面风势,滴到他的脸庞上。
泪是热的。
他立时停只了挣扎,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除了父亲以外,谁又会为娘亲要离去而落泪。
就在此时,这人可能因一时心力交瘁,一个踉跄,与聂风一同跌到草地上。
翻滚数周,跌势方止,幸而草地柔软若绵,聂风才不致受伤。
不出聂风所料,此人果然就是他的父亲。
只见聂人王貌若疯癫,双目布满血丝,额上青筋暴现,仰天号哭∶“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连串的叫喊声中,他发狂地槌打草地,拳头密如雨点,把其身旁的野草震得四处飞散,可是仍沒法发心中郁怨,於是再猛然将头额一下下地撞向地上,登时血流披面。
聂风只是静静的站於一旁,瞧着自己的父亲不断地将愤怒发,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年方六岁,仅是一个无助的小孩,面对如此可怕的情景,除了惊愕之外,还能干些什么。“砰砰”之声不绝於耳,彷佛上天亦会随时倒塌下來;谁又可以真的达到“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之境。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后,聂人王终於颓然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鲜血淋漓的额头,满脸的血,满脸的泪,早已混为一团,他犹在抽抽噎噎、自言自语地道∶“盈。。。为了你,我不惜放弃一切,在田间辛勤干活,更受尽武林同道鄙视,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
沒有回答,他的问題,无人能答,甚至颜盈自己亦不能。
“颜盈。。。”聂人王半痴地抬起头來,忽然记起自己适才因目睹妻子与人私通,一时情急,深怕被她发现而无地自容,又恐怕她会恼羞成怒,不顾而去;他太爱她了,无论如何亦不能失去这个女人,故此在不知所措之下,才会带着儿子狂奔,但如今方始惊觉,她不是说要和那男人一起走的吗。她始终还是要走。
不。她不能走。纵使她与人私通,他亦毫不计较。只要她能再次长伴左右,守终生,他绝对不会计较。
“盈。你不要走。你千万不要走。我马上就回來,你一定要等我。”
聂风只感到父亲语无伦次,倏地,自己的身子再被提起,聂人王已抱着他乘风而去。
□
太迟了。
当聂人王挟着聂风奔回屋内时,早已人去楼空。
颜盈芳踪无觅,空留下她发髻所遗的满室馀香,聂人王的心立时痛得像要爆开一般。
窗旁桌上,放着一纸短笺,他怆惶拆开一看,只见笺上数行小字写着∶“人王∶我本不欲如此,可惜你早已令我异常失望,而风儿在你扶掖之下,更是难成大器。长痛不如短痛a此去后会无期,但愿你俩能好自珍重。盈字”珍重。到了此时此刻,她还说什么珍重。她早已置身事外,逃之夭夭。
聂人王的手在狂抖着,他万料不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怎么可能呢。
可是,手中信笺却又白纸黑字地呈示着那颗变了的心,恍若铁案如山,欲翻无从。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枉自为她牺牲一切,她却恋奸热情,红杏出墙,难道她心中毫不顾念旧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从今以后,他每晚都要独守在这简陋的斗室内,想像她与情夫之间的旖旎风光。
一想及她将要展开如花笑靥,向那男人投怀送抱时,聂人王再自己,即时狠狠把手中的信笺撕至片碎,跟着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是的。她是**。他痛恨这个**。
妒恨攻心,聂人王渐陷疯狂,一挥手已将桌上物件尽扫地上,他要将心中的怨恨全部发。
碎声震天。邻人闻声均陆续赶到其屋外窥看,全都在奇怪为何小聂会一反常态。
最爱是恨。
聂人王只感到浑身血脉沸腾,一股疯狂的火在他体内燃烧,不断驱策着他,要他将案中所有物件捣个稀烂。
聂风惊见如此情景,急忙上前拼命拉着父亲,嚷道∶“爹。不要呀。”
但聂人王已失常性,反手一记耳光,便重重将聂风掴倒地上,接着一手抽下墙上雪饮……她已不要这个家了,他还要这个家來干啥。
衔着满腔妒火,挟着翻江倒海恨意,聂人王仰天狂嚎一声,向上劈出了这轰天一刀。这积压多年的一刀。
“隆”然巨响。雪饮顿将屋顶一劈为二,刀劲凌厉澎湃,更硬生生把整间屋子逼向左右两旁倒塌。
一刀,两断。
家破,情亡。
这个家,已经被一个女人彻彻底底的毁了。
砂石倾盆泻下,聂风浑然不懂闪避,他已瞧得目瞪口呆,他从沒想过雪饮竟有如此霸道的威力,更从沒想过父亲赫然变得如此凶暴可怕。
颓垣败瓦之中,聂人王仰天狂笑狂哭,北饮狂刀复活了。雪饮也复活了。
夕阳斜照在雪饮的刀锋上,散发着一般疯狂的光芒,像在炫耀着雪饮的潜藏威力。
这柄刀,曾经与他出生入死,今天随着难解的因缘,终於回到主人的手中再生。
此时邻舍们已全部赶來围观,众人皆神为之骇。
聂人王乘着众人惊骇之间,一边挥舞雪饮一边往前疾冲而去。
“爹。”聂风如梦出醒,於惊愕中拾回魂魄,慌忙从后追赶。他一定要追上聂人王,因为娘亲丢下父亲不理,他已极为可怜。倘若他还失去儿子,他就什么也沒有了。
故此聂风还是苦苦在聂人王身后穷追不舍,那怕追至天涯。
可是
何处方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