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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开始,子夜就用一种笃定的态度,时时刻刻把注意力缠绕在自己身上,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心思去关注其他的人或者事。
侍女冥曾经向自己抱怨过,说她去找子夜的几次,子夜很少搭理她,要开口也只是问:默默在哪里?甚至到现在都还叫不出冥的名字。
这让原本颇为自负的冥有些沮丧。倘若子夜要找的人不是自己,那还会是谁呢?能够让人这样一路找来,默默自觉非常地幸运。可惜,时间已经没有了。
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试着去爱看看,反正闲极无聊。子夜说过,只是来看看而已,不会带人走。
那么,到今天为止,他的找寻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吧。默默不认为他还有必要再跟着自己。自己可是去死呢。修炼到地仙的境界不是他人想象得那样容易,冥跟着自己数百年也还是没有达到地仙的标准。
要是料不错的话子夜应该回去,继续修炼,以他的资质和底子,飞升是指日可待。就算是遇到了再大的劫数,至少在自己回到黄泉关之前,子夜是绝对能飞升的。
只是偷偷地期望,他飞升之后不要忘了自己才好。她真的很想再拥抱他几次。他那样那样地温暖,在他的怀里,没有寂寞,只有快乐。
天翻地覆的,却安全的,纯然的,快乐。让人忍不住一尝再尝,成瘾了一般沉溺在他的怀抱中。至少她是这样。可惜已经没有时间。该走了。
默默扬起下巴,无声的吸了一口气,紫纱的裙裾拖曳着,渐渐远去。大殿里,黑白无常站得满满的,白无常在左,黑无常在右,整齐地列队。
默默穿着长长的裙红色的端坐在大殿中央那块狴犴的地砖上。红裙火一样的蔓延裙摆出奇地长,在白色和黑色之间,爆裂出那样一种执着的颜色。
默默素着一张脸,黑发披在身后,浑身上下没有佩戴一件首饰。她神色出奇地平静,像是几百年的岁月中在平常不过的一天,不过喝水吃饭工作而已。
眉,还是那淡淡的新月眉。眼,还是那黑白分明的杏眼,然而眉眼间沉淀着的,却是一片肃然。
这一天,神来到了黄泉关。正确地说,是神的使者带着神的旨意来到了黄泉关。宣布:默默有罪。那神使手上抱着的厚厚一卷书的大意是,默默妄自干涉阴司的职务,将不该转世的七条阴魂渡向人间界,威胁了天地之间的平衡,加重了人道的劫数,破坏了神拯救世人的计划,所以,判处重入轮回之刑罚,非尝遍人世七味苦、历经千百宗罪不能解脱。
默默表情空白地望着那个半悬于空中的神使,并不认罪也不叫冤。反而是大殿中的黑白无常们炸开了锅。
品级最高的白无常高声驳斥这宗罪案的无稽,愤怒得脸都涨红:“我王数百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小心谨慎地判处每一宗罪案,极力维持六道间的平衡,怎会如你所说恶意颠覆人道!”
“不错,”另一个声音加了进来“这七条魂魄违反了天地间原有的规律来到黄泉关,你们天界不去审查是谁擅自做了手脚,反而来指责我们黄泉关,用意何在?!”
又一个无常开口:“不知道黄泉关的事务有多么扎手,就只会瞎挑毛病、使用神威来压迫人,如此愚笨的行为,真的是天界的决定么?”
“难道是黄泉关超脱于六道之外,而天界再怎么也只是六道中的一道,所以”“闭嘴!”神使厌恶地甩手,居高临下地逼问默默“你可认罪?”
没有等默默开口,一直没有说话的最高阶黑无常接了话:“证据呢?尔等天道之人硬说是我王有罪,那么,我王判处的这七条阴魂即将危害人道的证据在哪里?提不出证据,便是妄自栽赃!就算是天道之人,也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神使顿时被喝问地呆在那里。这无常,好强横的气势!倒是默默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她转过头去,惊讶地问:“黑无常,你不是一直都很崇拜上神的吗?”
黑无常收回瞪视神使的目光,对默默一辑到底:“我王,黑无常对事不对人。若我王没错,自然容不得天界肆意侮辱。就算是上神,也不得胡乱定罪!”“对!没错!”“说得好!”“天界之人凭什么嚣张!”一大殿的无常七嘴八舌地附和道。
“住嘴!住嘴!住嘴!”神使脸色非常之难看地大吼。没有人理他,依然是叽里外加呱啦。就在神使就快受不了即将暴走前的一秒,默默举起右手登时所有的无常都闭嘴了。
默默抱着膝盖,眼睛微微眯起,状似慵懒地道:“既然你说你是上神派来的使者,那么请先将上神的信物拿出来让大家一观,以示真伪。”
神使冷哼一声,心想不愧是化外的蛮夷,居然敢质疑他的真伪!不过幸好上神也已经料到了。神使高高举起左手,手心上一环耀眼的太阳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芒!
默默并不理会神使骄傲的表情,她点点头:“上神要惩罚我的理由我已经知道了,那么处置了我之后,对黄泉关又要采取什么处理方式呢?”
“撤去黄泉关,改置十殿阎罗,阴司之王作为第一殿阎罗王。”神使从鼻子里哼出气来。撤去黄泉关?黄泉关存在万年,是说撤就撤的吗?改置十殿阎罗?阎罗是个什么等级,说白了就是无常手下翻找和整理资料的助理。
而且高级的无常手下都是由低一级的无常做事的,只有最低的三个品阶的无常才会使用阎罗。阴司之王作为第一殿阎罗?上神脑子烧坏了吗?让一个“神”级的去做阎罗做的事情,这已经不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的问题了,这是杀蚂蚁用雷劈呀!
登时地下白无常啊黑无常啊通通抗议,飞上天的唾沫星子就差点把神使淹死。默默笑得很假很假:“神使请别见怪,他们一时难以接受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