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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穿戴的也就比太孙妃、太子妃少了那么一丁,这么大的太阳,就在烈日底下晒着,等内命妇们到了,这才按班行礼:徐循她们到得还算早,等了一会也都纷纷头晕目眩,可想而知外命妇们在烈日下等到现在,有多痛苦难熬。
没有一会,徐循就热得有晕了,孙玉女、何仙仙也是脸色发白,太子妃带着太孙妃站在人群最前头,正好就躲进了影子里,也许还没那么热,她们却得在烈日底下干晒着,还要保持仪态,她垂着脸,就眼看着汗一滴滴地落到脚边的青石板上,越看越觉得晕——正是支持不下去时,李才人忽然倾身过来,低声道,“都坚持住,忍着,现在人越来越多,过一会儿就好了。”
徐循和何仙仙、孙玉女是都有不懂了:孙玉女再熟悉宫规,没册封的时候也不必来参加这样的仪式。这也是她过门以后,第一次来朝贺贵妃。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李才人居然还冲她们挤了挤眼睛,她人胖怕热,更是一脸的汗,看得三个姑娘都有些要发笑。张才人也凑过来笑着,“辈分,也是有好处的。”
只有郭才人不大理睬三个字辈,不过是瞟来几眼,便兀自低头咬牙,在那里站班。
庄重场合,也不好交头接耳,大家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头苦挨,不过随着内宫妃嫔渐次来到,徐循等人也就是一退再退:晚辈妃妾,又无品级,当然只能站在人群的尾巴里,没有多久,她们就被导引着站到了回廊屋檐底下的阴凉处,这里终年不见日光,石板都有几分苔滑,要比几步之外凉快得多了。
三个妃嫔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妃嫔,按品级大被宫人有序引入宫中,在院子里排班定站成了队列,徐循心里也很佩服尚礼司的人:这么不大的院子,他们也能巧妙安排,把人一个个有顺序地排成整齐方阵,也是殊为不易的。
又等了一炷香时分,众妃嫔均已来齐,长阳宫正殿门扉本来全都大开,可以看见殿内一个三重的宝座,那宝座本是空的,如今随着女使一声赞礼,众人都拜了下去,徐循连张贵妃的脚都没看见,反正就随着中人和女官的喊话,起来下拜起来下拜,口称‘恭贺娘娘千秋’,如此捣腾了一盏茶功夫,便算是朝贺完了。内外命妇均退到偏殿,领了张娘娘赏赐的冷饮心,便各自回去——本来还要领宴的,但这么大热的天气,真要穿着全套朝服吃喝半天,谁都要受不了了。因此历年张娘娘千秋,便只是赏赐心而已,众诰命均为此称颂张娘娘宽容。——做诰命夫人也不大容易。
等徐循一行人回到太孙宫时,所有人——包括随行女使,都已经汗湿重衣,徐循回了屋把衣服换下来以后,孙嬷嬷已经给她在净房预备了热水,她狠狠地泡了半天,方才觉得把身上的污垢给泡掉了,出来重新梳洗过坐着吃了午饭,下午何仙仙来找她,便抱怨道,“还是你的嬷嬷们细心呀,我身边的张嬷嬷,是个糊涂性子,都等我回来了,才去要热水。可那时候茶水房的人忙着支应太孙妃和太孙嫔都来不及呢,哪里轮得到我?我热得忍不住了,到底是拿冷水擦了身才舒坦一些。”
天气虽然热了,但冲冷水澡也不是什么好事,徐循有无语,“你也太忍不住了吧,仔细别着凉了。”
何仙仙笑着,“这也没什么的吧,天气这么热,我连里衣都穿不得了,你瞧。”
徐循早都看到了,何仙仙就穿着一件纱衫就跑出来了,连里头的亵衣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她瞪了何仙仙一眼,也有脸红,“哪有你这么穿着跑出屋的,被哪个中人看到了,你就开心了吧。”
何仙仙嘿嘿地笑起来,“这有什么的,我瞧见春和殿里好几个娘娘也这么穿呢,这会又有谁会来咱们院子里呢。”
两人了一会话,太孙妃就派人过来提醒她们该打扮了,反正晚上开宴,辈们又要早到,稍微歇一会就得过去会合,然后往春和殿去。
到了半下午,宫内女眷自己饮宴的时候,就不必穿礼服了,几个姑娘都穿了纱衣,清清爽爽地又和那些人一起,去了畅音阁,等她们到的时候,正好开始唱头场戏,这回人倒是来得齐,几个主位陪着张娘娘在正堂看戏,太子妃、太孙妃和太子妃身边的张才人都有份过去陪着,李才人带着她们几个的在偏厅角落里,倒也是临窗坐着,一屋子人都安安静静地看戏:这在后宫中,也算是难得的娱乐了。
因为是贵妃生日,所以肯定要唱祝寿的连本大戏,这里锣鼓喧天,有人看得入神,也有人觉得无趣,徐循是很爱看戏的,正看得得趣时,忽然身边袖子被人一扯,她回头一看时,便见到一个衣衫鲜亮的姑娘冲自己笑着招手,让她过去。
在宫里,已婚未婚是很好分辨的,皇子、皇女除非成亲,不然一般都不留头梳髻,这姑娘年纪虽,但看做派和座位,身份却低不了。徐循才一愣,就有人在耳边轻轻地,“这是刘婕妤,喊您过去话儿……”
虽然都生活在一个宫里,但徐循根本进内宫次数那时屈指可数,她就没听过刘婕妤是谁,只从她的穿着来推,应该是颇为受宠,她扫了李才人一眼,偏偏李才人好像是个戏痴,看得极为入迷,居然没注意到这边。郭才人倒是看见了,却是似笑非笑,没个表示。
何仙仙也是看得兴高采烈的,浑然不曾留意,只有孙玉女,看得也不是很专心的,一眼瞧见了倒留意过来,徐循连忙给她使眼色,孙玉女怔了怔,看了看宫人,再看看刘婕妤,便露出笑来,起身拉住徐循的手,兴致勃勃地道,“走,咱们过去给刘婕妤请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