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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我们宁国府仗势欺人,有什么意思!”贾珍也不愿再闹,趁势劝说了几句,不待尤老娘答应,同尤氏两个就走了出去。尤老娘虽心痛尤三姐,到底拗不过贾珍尤氏夫妻,只得罢了。
因尤三姐是少年夭亡的,又是横死,便也不敢在家里停灵,早早的就搬去了贾府家庙铁槛寺,停了七日灵就在城外尤二姐的坟边点了一穴,草草葬了。又说尤老娘自打尤三姐也死了之后,抑郁成疾,不久也一病死了,这是旁话,表过不提。
却说尤三姐吊死的情由都由莫愁讲给了平儿听,平儿又来讲与王熙凤知道。王熙凤听说柳湘莲在宁国府的做派,掩口笑道:“他倒是乖觉的很,没和张华一样,做了”话说到一半看着平儿等在,也就住了口。平儿裕儿等看着王熙凤说了一半又住了口,也十分乖觉,就把这话撩过不提。倒是贾母那里知道了,因不知究底反叹息了几句,说是:“这孩子也太烈性了。倒是可惜了。”又说,“那姓柳的不是个东西,一回愿意一回不愿意的,这终身大事,岂能儿戏!”
还是王熙凤听了,就回道:“老祖宗,这真是造化弄人呢。原是柳湘莲同三姐儿没缘罢了。”贾母听了就要问究竟。王熙凤自然不能说柳湘莲嫌尤三姐同姐夫有私,所以才要退亲,只把事说成是尤三姐在贾蓉成亲的时候,在天香楼上偷窥了柳湘莲,羡慕他风流,所以才自许终身,尤氏疼惜妹子,就顺了尤三姐的意思。不想媒人口松,把尤三姐因戏自择的话讲了,那柳湘莲虽爱串戏,为人却拘泥,这才执意退亲。
贾母听了,就向着左右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委屈了那个姓柳的了,他倒是个知礼的。也是珍儿媳妇不好,疼惜妹子也该有度,不能由着她性子胡闹。”邢夫人王夫人等在侧。听了贾母的话,都笑着称是。王熙凤看着贾母已不喜尤氏,更假意为尤氏讲话,笑道:“珍大嫂子如今也后悔得不行呢,说要拿柳湘莲替三姐儿抵命,不想柳湘莲畏罪跑了,这才作罢的。”
贾母听了,果然更不喜欢,反道:“这话更差了。那三姐儿是自尽的,同姓柳的什么相干?要是那三姐儿是个循规蹈矩的,哪里就能有这祸端!”说了,又向王熙凤正色道:“我知道你同珍儿媳妇,蓉儿媳妇都说得着,所以为她们求情,只是这样糊涂的话也能说得的?亏得那姓柳的跑了,不然真拿住了,送在公堂上,你看看没脸的是谁!”
王熙凤听着贾母发怒,正中下怀,脸上还做个羞愧的神色。这时王熙凤已然是七八个月身孕,肚腹高隆,一旁的邢夫人看着王熙凤委屈,忙起来替她说话,因笑说:“老太太也知道,凤丫头的心最软,她同那三姐儿也认识,蓦然知道她死了,岂不难受,为她说几句也在情理中。倒不是她真不懂事。”
贾母本就心疼王熙凤,不是故意发作她,听着邢夫人相劝也就罢了。只是经过此事,贾母对着贾珍尤氏夫妇更不喜欢,只是碍着至亲骨肉,面子上不得不留上几分,只是已勉强了许多,便是尤氏带着秦可卿过来请安问好,贾母脸上也是淡淡的。
尤氏心上纳闷,悄悄地来问王熙凤,王熙凤就道:“好大嫂子,快别说了。老祖宗怪着三姐太任性,我略劝了几句都得了不是。我只劝大嫂子这些日子就不要再过来了,等老祖宗气消了再说罢。”尤氏听着王熙凤说贾母怪尤三姐任性,她是心里有愧的,哪里敢再问,果然就带着秦可卿回去了。
贾母不独见尤氏秦可卿婆媳淡淡的,又把贾琏叫了过去敲打了几回,只不许他同贾珍走得太近。贾琏这里受了贾母教训,回去就同王熙凤诉说委屈,又道:“亏得我听了你的话,没去做这个中人,不然老祖宗这里再没法子搪塞。”
王熙凤就笑道:“二爷这夸奖我可不敢当,原是二爷自己精明。要是二爷一心要做,我哪里能拦得住。”话音未落,就觉得腹中一痛,原是那孩子翻了个身把一脚踹来,王熙凤不由捧着腹部“哎呦”了声。
贾琏看着王熙凤这样,忙过来扶着,问道:“怎么了?可是孩子又踹你了?我瞧就是你怀巧哥的时候也不曾这样辛苦。”王熙凤吸了口气,脸上一笑道:“这也说不得,许这孩子性子烈些也未可知。”说着话,把头低了低,眼中泪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