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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迷雾与蚂蟥
今晚没有月亮，繁星流动，最亮的是东面的处女星座。这是由八颗星组成的星群，虽然比不上平日的月亮，却还是给了我们这群连夜攀山越谷的人很大方便。不同月份，没有月亮的夜晚，可以看到不同的星座，就是所谓的黄道十二宫。
全军都已开到那山岭之上，火把将这里照得通明，夜空也显出一种被剧烈燃烧之后的红色景象。
面前，横着那条巨大的山谷，绵延到不见尽头的密林深处。看来，下到谷底，这是唯一的出路。
绳索已经准备好，只等先缒下去侦察的士兵与黑暗精灵上来回报，全军就要开始下去了。
那个十人侦察小队下去大约半小时了，不知他们究竟遇上了什么，还没有上来的迹象。下面，除了漆黑，还是漆黑，大约是灌木杂草丛生，所以火光完全照不到。
“他们上来了。”站在崖边查看的士兵喜悦的喊道。
我也连忙走近崖边，几个黑影已出现在下面不远的视野里。他们上爬的速度并不太快，但不久也就上来了。
看着他们都是呼呼喘气的样子，我略等了一会，就迫不及待的问：“情况怎样？这样缒下去危险大不大？”
危险自然是有的，我只希望还足以应付。
“报告大人，下去开始比较陡，大约五十米后就缓一些了，最后则是一段斜坡。总共约有两百米深。”他们的小队长上前回答道。“另外，就是有许多生有倒刺的灌木。此外没有别的情况，谷底也没有危险。”
他的侦察与回答无疑都比较详细，也给了我做出准确判断的信息。
“很好，你叫什么？”
“回大人，小人曹阿瞒，巨蟹宫小队长。”
“是吗，那现在你就是这五十名黑暗精灵的哨官了。”作为详细探察的功劳，我直接给他升赏。“好好干吧，等立下战功，还有重赏。”
听着我嘉许的话，曹阿瞒有些感动，通常对于平民出身的下级军人，获得封赏与上官的鼓励是不大可能的。就算有功劳，也被贵族冒领了。“多谢……大人！”
他的语音有些哽咽，我则开始下达新的指令了。
“现在，带着你的精灵哨队，装备大刀，先下去开路，砍掉那些带刺的灌木丛。”然后，我又转过身面对众将领：“跟在他们后面，我们开始下谷。宗尹，你的双鱼宫先下去警戒，其余各队跟上。凌玄发，你的狮*殿后，最后下来。还有，各骑兵队应先将马匹缒下。好了，行动吧！”
紧张而有序的下崖到谷底的行动开始了，这是我军成立以来遭遇到的又一次重要考验。
本来我的亲兵提出护送沙儿下去，我仍有些不放心。最后，我还是决定将沙儿牢牢捆缚在身上，背着她下去。
对我这样级别的武士来说，背个把人在这样的危崖上下去，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沙儿双手紧抱着我的腰，身子却很轻。
拉着绳子，我下去了。上下左右都是亲兵护卫。
这一路向下，原以为很不方便，其实却很顺利，那些带刺的灌木都被曹阿瞒的哨队清理干净了。间或有几株锯齿草，也在我自己动手前被刘施图带领的亲卫们麻利的除掉了。
五十米的几乎呈笔直向下的陡坡很快就结束了，下面还有一百多米的缓坡。说是缓坡，还是的一段其实也还是倾斜得厉害，直下滑了好几十米才站稳了脚跟。
这时，我站在一块突出的大石上休息，同时看看旁边几条绳索下来的人。这里，早就是星光不到的地方，一层厚厚严实的浓雾从下面升了上来，将大家都包裹在对面不见的迷雾里。我的几个亲卫也都站在这里，一手举着火把，却也就只见这些火光而不见人。
“大家小心啊，注意看清脚下。”我高声鼓励道。听出主官就在附近，那些正谨慎下滑的士兵都大声应和。
“大人，我们下去了吧，除了狮*，应该都下完了。”一名亲兵提醒道。
“好，我们继续。”
不等回应，我双手握着绳子就借势滑了下去。
这一路却比刚才容易多了，几乎没有什么磕碰，只觉得山风在耳边吹得呜呜直响。“冷吗？”我问沙儿。
“恩，不过靠着你就好些了。”听得出来，山风刮得她舌头直打颤，更何况还有雾气的侵袭。我略一运气，将体内波动的火元素力量一阵阵的激发开来，身体周围一米内都烤得热气腾腾。
“现在好了，好热哦。”沙儿声音正常了许多。
“那就好，很快就到底了。”我安慰着，加快了下滑的速度。
这时，我觉得脚似乎触到了实地，原来已经到了。
谷底同样是大雾弥漫。整齐的火把排列在附近，应该是双鱼宫的警戒部队。
尽管我周身运转的能量不断将周围的雾气蒸发，但旁边浓密的雾气立即又补充了上来，过了好一会我都还是没有看清周围的景况。
“宗尹！”我发声喊道。
“啊，大人，您下来了。属下在此。”听到我的召唤，宗尹循声走了过来。透过火光，我才看清面前的宗尹浑身都是雾水。
“怎么不生个火堆？”我觉得有些奇怪，看着周边的火把道。
“大人，这谷底太潮湿了，东西都点不燃。我们这火把都还是从上面带下来的，恐怕也燃不了多久。”
“这样啊……”此刻，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总不能困在这里受湿气折磨吧。实力高的人还不觉得什么，普通士兵恐怕就比较艰辛了。
“那这样，部队不能长久停留此地，这太危险了。传下命令，全军两人一列，相距两步，继续前行。等走出这片迷雾再作休息。”
“是！”宗尹回答着就要过去传令了。
“哦，等等，看来你们手上拿的普通火把支持不了多久，把这个拿过去，你们可以用几个火把分点。”说着，我掏出了光剑，一晃间就激出了光刃，同时接过一枝火把，口中轻念一段咒语，一团魔力的火焰就到了那火把上。
宗尹握着魔力火把去了。
我将沙儿解了下来，她的脸色我看不清，却可以想象肯定不会太好看。此刻，最大的危险不是冷，而是这奇怪的雾气，谁也不敢肯定这雾气中呆久了是否会得病甚或死伤。亲兵将我的马牵了过来，我先将沙儿放了上去，然后自己也跨了上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我可是生怕这一路上她出什么问题。
不知走了多久。
我们还在看不清方向的浓雾中行军。真实的方向，恐怕早就失去了，现在只是凭着在下谷之前看好的方向前进，至于在半途是否早就走上岔途，却也说不定。
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在迷雾中骑着快马往回奔。
“大人，我们大概陷入一片沼泽地带了，有好些兄弟都掉下去了。宗大人要我回来请示一下，应该怎么做？”
在这样的迷雾中进入沼泽，恐怕是有死无生了。还不止于此，事实上，我们已在浓雾中迷了路，只能向前而不能后退。
“大哥，你看呢？”我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
略微思虑了一会，凌玄发才说道：“希望我们运气好……这样吧，我们的盾牌兵不是都背着一种巨型的盾牌吗，把这种盾牌平铺在沼泽面上，人与马就踩在上面过去，希望可以将小面积内的重量均摊在较大的面积上……”
听他这样一说，我觉得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照以往的经验，通常普通人遇到这样的沼泽地形，只能束手无策，绝没有顺利通过的办法。但刚才凌玄发这样一说，我却立时明白了其中道理，想来成功性是很大的。
一时我也无暇去细想他居然想得出这样的好办法，只是传令：“去告诉宗大人，就照凌将军的方法做，尽量把面积铺大一点，可以容四人并排走的宽度。还有，除了盾牌兵先在前面铺路外，其他人原地休息，半小时后继续前进。”
排成两列的部队踏着坚实的巨型盾牌在沼泽之上行走。
这一路却很顺利，除了有两人不小心走到了盾牌边上掉下泥潭，再没出过什么事情。大约一小时后，前面探子回报已经到了沼泽边缘，先头部队已经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夜晚正在悄悄淡去，穿过层层迷雾到来援助我们的些微阳光，此刻显得十分宝贵。两名法师本想升上去察看一下，却无奈雾气太浓，不知有几十几百米厚，最后也只好作罢。
人的面孔，却依稀可以看清楚了。
沙儿被我整个包裹在一张厚实的行军毯中，在我怀里熟睡。此刻，还是睡觉的好，对她来说，免得担惊害怕。
幸好，别的什么猛兽毒虫之类都没有出现。我却更是担心，传说中云梦密林有许多古怪生物居住，也不乏怪物。要不是有这许多未知的危险，这里怕不早就变成了康庄大道、商旅频仍。
我的脚已踏上了真正的大地，双手也早已酸麻。本来我是可以把沙儿放在马背上的，但在这沼泽里，我终究不放心，还是一直亲自抱着她。
“就在这边上休息一会吧。”我吩咐道，同时把沙儿放了下来，亲兵们早已扎好一个软轿。于是所有已经走出来的士兵都停在了沼泽边上的这片土地上。还有少量盾牌兵还在沼泽内回收盾牌，大部分盾牌兵已经带着其巨型盾牌上岸。
一股独特的魔力波动骤然冲入了我的大脑，这强大而邪恶的波动在这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就牵动了我曾受过的那个“精神爆裂”诅咒。
“危险，让我来对付他！”我法师的意识立刻蹿了出来。
“快，去把白羊宫梵.阿里斯提德、金牛宫梵.雪伦道夫两位法师叫来，这边有情况！”我大声吩咐着，同时自己已纵身浮了起来，朝沼泽深处的盾牌兵飞去。
此时，雾气已在阳光照耀下弱了不少，更加上那些士兵手中的魔力火把，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们。
“快撤，到岸上去！”我跳在一面盾牌上，慌乱的对着这一百多士兵大喊。
“可是大人，我们的盾牌……”那称职的哨官有些迟疑。
“扔了，不要了！快撤退，到岸上去，这边有危险！”我不容他再争辩，已经拉起一名士兵就向后推。
士兵们开始惊慌的撤退了。
我突然感觉脚下的盾牌正在下沉，照道理是不应该这样的。我惊讶的发现旁边浑浊的沼泽地面化做了清澈的水流！
这沉重的盾牌加上人体的重量在沼泽上还没什么，在水面上却浮不起来了。
几名跑得慢的士兵惨叫着随着盾牌沉了下去。
我慌忙使出浮空术，飞了起来。
一个巨大的头颅蓦地冒了出来，森森尖牙上渗着鲜红的血液。光是它嘴中发出的腐败腥臭气息，就差点令我倒下，我只觉得一阵眩晕。
我不是它的对手？
这是什么怪物？
一道夹着大量淤泥与腐臭的水柱喷了过来。
我已经没有时间吟唱那些复杂的咒语，只能施放出——
“无极火焰盾！”
一团庞大的火球猛的出现在我周围，上下左右的将身处半空的我严实包裹。
水与火的较量，一方攻一方守，虽然暂时我还坚持得住，但那无孔不入的臭气我却无法阻挡。
“大人，小心！”
两团铁色的泥球朝那巨头奔袭而去，是军中的两名法师千总。
泥球在接近对方的瞬间突然爆炸，化做万千泥弹，噗噗噗噗的撞在对方头颅各处。
其中一团，刚好砸在对方眼皮附近。
一声巨吼，那怪物放弃了对我的继续攻击，转而喷出两道水箭袭向两名法师。
“危险，快回去！”
我已看出他们两人实在不可能挡得住这怪物的攻击，因为那不是普通的魔法攻击，还有怨毒与邪恶的气息夹在其中。
梵.阿里斯提德闻言立刻后退，刚好躲过攻击，并立时朝岸上飞转。梵.雪伦道夫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他的土系抵御法术瞬间就被怪物的水箭突破，他被那那气息熏得晕了过去，朝下面直接坠落。
假如梵.阿里斯提德在他旁边，应该可以抓得住他，但此时不是假设也不是责备的时候，毕竟对于生命来说，生存第一。
我冲了过去，刚好把身体半截都已掉入水中的梵.雪伦道夫抓了上来，也不再理睬那怪物，只朝岸上猛飞。
我可以从岸上人们惊恐的眼神看出什么，他们都惊得忘记了喊叫。
“接住！”
我把梵.雪伦道夫用力扔了过去，并立刻转身。
怪物的巨头离我不到两米。
我的蓦然转身大概吓了它一跳，三只——现在我才看清楚——灯笼大的怪眼紧紧的盯着我。
“无极火焰盾！”
幸好我并没有吓傻，也没有天真的以为它会主动后退。
对视持续不到三秒，带着恶臭的气息就卷了过来。
无数的水，无边的泥潭，过往无数亡灵的身影，都在我的眼前闪现。
我不知道火焰盾还能不能抵挡得住。
对于火焰盾的用法与理解，此前我都一直停留在字面阶段，现在我终于要完整的使用它了。假如我不能领悟它真正的用途，那么等待我的就是变成那被这怪物所驾驭的无数亡灵中的一员，永不超生。
“无极而太极，太极而两仪，两仪而四像，四像而八卦，八卦而世界……”
对于这段秘籍上的文字，我一直没有很好的明白，这些理论，连师父也从没有听他说起过，大概他也并不明白。
火焰盾的元素能量，正从我的两手聚集纷飞而出，构成整个无极盾牌。我忍不住轻轻划动双手，面前的盾牌也开始发生变化，虽然对方的力量还是不能抵挡，但却也冲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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