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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绿绮响到这里，汽车的灯光已经扫到了她眼睛里来，她睁开眼来，看到是她老公的车，不由冷冷一笑，依然站在那里。
文哲停好车，从车上下来，一直低着头往家里走。
走到面前，才发现绿绮站在门廊那里。他仿佛吓了一跳，在原地呆了呆，说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吓我一跳。
在极快的瞬间，绿绮已经做好决定。她笑了笑，说道，估摸着你要回来了。我站在这里看看。
她这么一说，文哲很感动。对她说道，以后不要站在外面，现在大冬天的，多冷。
他走过去，抱着她，一起走进家去。
绿绮缩在他的怀抱着，在那一刻，都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那么倘若她知道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该多好。
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吃完饭没有？
她笑着，到了房子中间，关心的问他，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文哲愣了愣，一会才说道，我吃过了，在外面吃的。
绿绮便笑道，晚边一会还要出去吗。
文哲说，不用出去了。
绿绮倒是有点小失望。要是他出去的话，她还可以马上行动。
但是他却不出去了。
没办法，她只得陪他坐在客厅，两夫妻在那里看着电视。
已经是很久没有这样看电视了。她现在都不记得，上次一起看电视是在什么时候，很多时候的晚上，都是她一个人在家看电视，然后他在外面。
如今两个人一起看电视，她显得很不自在。
大概文哲也是这样，他用遥控调了一个台，发现不好看，又调了几个，老是调来调去，却找不到一个自已喜欢的。
最后看到绿绮沉默坐在一边，大概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份了，他把遥控器递给她，对她道，还是你来调吧。
绿绮笑道，没事的，你随便调。
文哲道，我平时看电视少。肯定是你看的多，你都有看哪个台的习惯吧。
绿绮笑了笑，文哲看她不肯接遥控器，只得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说道，你拿着吧
绿绮没办法只得接过。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然后侧过身子，挨着她坐着，他原先坐在她对面，隔得比较远。
绿绮调了一个台，开始看起电视。
她反正看电视看成习惯，不管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都能盯着电视屏幕，好像很专注一样。
文哲坐在她旁边。她在那里看电视，他对电视没兴趣，便看着她。
他发现十多年过去，绿绮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可是人的心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他看到她，却再也心动不起来，也没有性欲。
然而，他却知道，不管是谁 ，不管哪个女人，谁也无法取代绿绮在他心中的地位。
绿绮绿绮，她就像那古代和她同名的那把琴一样，是无价之宝。
绿绮也知道文哲在看她，她因为不想和他说话，因为一说话，势必会思想，一思想，势必会想起过去想起现在想起将来，一想起自然会痛苦。她面对着他，什么都不想想。
所以她假装不知道。
直到文哲嘿嘿笑了两声，对她道，绿绮，我看你那么久，你都不知道吗。
她才不得不回过头来，对他道，啊，我看电视去了。
电视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购物广告，就是垃极剧。
他欠起身，把她拉起来，挨着他坐着，抱她在怀。
她本能的抗拒，只觉得脏。
文哲对她道，绿绮，我刚才看你好久，我发现你这十多年都没有变化，真奇怪，你不会变老吗，你看我，这些年我都老了许多，皱纹出来了，白头发出来了，肚子也有了，心境也老了。
你怎么不会老？
他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手上拍了拍，说道，我不想老，我真的不想老，看到年轻的就总是很羡慕。要是我不认识你，现在在街头上碰到你，我肯定一眼就会爱上你，因这你看上去太年轻了。
绿绮笑道，我也老了，我只是比你小一点而已。
对了，我上次看到你头上好多白头发。
真的吗，绿绮，好绿绮，今天难得我有空，你像从前一样帮我一根一根拔掉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这样的央求她，她怎么能不答应，
只得说好。
让他站起来，走到一边坐在一把椅子上，反着坐着，手和肩膀以上都扶在椅背上，然后弯着腰让她帮他拔。
她站在那里，认真的翻找着他的头发，细细的十根手指纠结在他的发丝里，想着从前，年轻的时候，她给他洗头发，十指沾满泡沫，替他揉着，那时候，他的头发乌黑浓蜜，哪像现在。
她站在那里，一把一把的从右翻到左，替他寻找着，其实不用找，白头发到处都是。
而他呢，枕在椅子上，微合着眼睛，轻轻的问她，绿绮，你拔了没有。
她只得说，快了快了。
捏起一根白头发，用力一扯，他轻轻的呼痛，却笑了笑，说道，再来再来。
她便一根一根替他拔着。
情如千丝发，剪不断理还乱，是否把不要的感情拔去，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
可是听人说，白头发是越拔越多的。
扯到后来，她眼眶的泪水慢慢的多起来，再也止不住，掉了下来。
一滴落在他的背上，她吓一跳，匆忙中急着擦去泪水，怕他看到，可是他却没有半点反应，她擦干泪水一看，才发现原来他已经睡着了。
她只得扶着他，一只肩膀扛着，半扛半拖着，送他到卧室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他醒了过来。在那里笑着看着她，对她道，我睡着了吗。
绿绮点头道，睡着了。
他笑了笑，自己站直了，分去了她身上的重量，说道，我自己竟然睡着了，真是老了。
她没有说话。
他自己站直了，却仍然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床边去。他先坐到床上，看到绿绮还站在那里，他对她道，绿绮，睡吧。
绿绮笑了笑，说道，你先睡吧，太早了，我睡不着。
文哲笑了笑，说道，陪着我睡行不行，我一个人在床上也睡不着。
绿绮看他一眼，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只得点点头，说道，好。
两个人换上睡衣，然后睡在床上。
他从后面伸过手来，放在她的乳房上。
她紧张了一下，因为这虽然一直是他们年轻时亲蜜的动作，可是他仿佛多年未曾这样了，她担心自己的乳房下垂，一会清醒过来，知道不可能，也就慢慢放松了。
听到他轻声的道，一如从前的样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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