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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的暮色总是降临的特别快,映着烛火,惟一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面愣了,因为那碗面的品相实在是不怎么好看,粗细不一,面上盖着的鸡蛋似乎还有点焦黑,站在一旁的灶神说出那是杨戬亲自所煮的时候,惟一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她从来没想过身为执法天神的杨戬会下厨,更没想到有天她能吃到他亲自所做的面!
其实严格算起来,那碗面也不能完全是杨戬所煮,在那个“君子远庖厨”的年代,杨戬又怎么真的会煮食做饭,只是他自觉亏欠惟一太多,不止她的成长他未曾参与,连生辰也不曾庆祝过,他忽然想起杨婵自回来后在沉香生辰时所煮的那碗寿面,他觉得似乎可以依样画葫芦,于是喊来了灶神一旁指导如何煮面,杨戬学习的很认真,以至于完全忽略了灶神那几乎是见到鬼的奇异表情。
杨戬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是将那碗面放在惟一面前,却不料灶神多嘴说了出来,他只余光瞟过,灶神便立刻不见了踪影。
惟一很小心很珍惜的慢慢的吃着,她努力收回眼眶的眼泪,嘴角不住的上扬,她想告诉杨戬,她很开心,很开心。
七月的夜晚是闷热的,虽然惟一有仙气护体,但是杨戬还是坐在床边替她打扇,仿若要看着她安然的睡去才放心。
惟一看着面前一摇一摆的扇子,开口说起了昔年的往事,她知道杨戬想知道在西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一直没问,或许,他是不愿意惟一再去回想那段凄厉的往事,可是惟一觉得父亲有权知道,也应该知道。
“其实以前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多是听小鱼姐姐说的,当年娘亲上天庭请罪,被贬发回西海后才发现有了我,但是那时娘亲却不愿意任何知道,又或者说,最不愿意的是爹爹你知道,为了隐瞒这件事,娘亲在西海建筑屏障结界,与外界隔绝,在屏障建成的那天,娘亲在海贝壳里救下了一只小鱼,后来小鱼姐姐化为了人身一直跟娘亲,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斩神剑突然就掉落在了小屋前,那时,娘亲虽不知道那时什么东西,但是她感觉那把剑绝对不是凡品,娘亲动用灵力将它封印了,直到我的出世,据小鱼姐姐说,我一生下来就没有气息,那时娘亲就像疯了一样,想尽了一切办法救治我,差点就冲到阎王殿去了,我之所以没有气息,是因为在娘胎里先天不足,娘亲先建立了结界,随后又封印了斩神剑,她自身损耗太过,所以在她腹中的我也受到了影响,娘亲为了救我,将封印在斩神剑上的灵力转移到我身上,可在施法的过程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斩神剑居然在那一刻认了主人!娘亲本身灵力就大损,再加上被斩神剑剑气所冲击,她神识都受了伤,有时候神情恍惚,谁也不认识,又有时候娘亲会在自己的幻梦之中,常常自言自语,仿若爹爹你在身边一般,也有时候,娘亲谁也不记得,就连爹爹你也不记得,那时候是娘亲最害怕的时候,我还记得有一次我看着她抱着头不断地问,她到底忘了谁,过了好久,她终于想起来爹爹的名字,她就在墙上不断地写着,在纸上也不断的写着,并且不停地告诉我,我爹爹是杨戬,是大英雄!那时候,小鱼姐姐就会躲到一旁偷偷的哭,她告诉我娘亲很苦,告诉我,她最讨厌的就是我的爹爹,可是娘亲却常常对我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爹爹这边,要相信爹爹,要爱爹爹,娘常说,总有一天,爹爹一定回来接我们,可是,到底娘亲也没有等!我还记得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坐在门口数着珊瑚玩,突然出现了一大群的蝙蝠,还有一个穿着黑袍没有脸的怪人,然后小鱼姐姐倒了在地上,她流了好多血,再然后,母亲也被……后来是师父出现,他救下了我抢回了斩神剑!”
惟一没想到会有一天她能够那么平静的把昔年的事情回忆一遍,只是她在诉说的时候被窝里的手,一直紧紧攥着那串绿檀念珠。
不知何时,杨戬打扇的手停下了,他听完了惟一的诉说,一脸平静,左手摸了摸惟一的头发,“过去了都不要在想了,以后有爹爹在,睡吧!”
说完替她掖了掖被脚关上门出去了。
走到门外,杨戬才松开不知何时紧握的右拳,指尖早已嵌入了肉中,点点血迹,自己却没有发觉。亦或许这点痛根本比不上心痛!
“邪佛!”
杨戬的双眸蒙终于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