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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抬头,见贾母嘴边噙着一丝笑意,拉着自己的手却无力松开了,顿觉不对,颤抖着手指要去试探贾母鼻息,宝玉却迅速搂住了黛玉,哽咽道:“别,老祖宗走了!”
黛玉一时间泪眼模糊,不能置信,把自己手往贾母手里藏,无奈贾母手再握不住,这方警觉贾母果然去了,顿时一声悲啼出声:“老祖宗,别走……”
黛玉正是怀孕疲倦期,这一悲痛,又支撑不住了,人就软软的跌了。幸亏宝玉搂着,方无事。
这一瞬间,外面凤姐李纨已经赶到跟前,凤姐颤抖着手指探了就没鼻息,一丝儿也无,立时跪下哭泣:“老祖宗啊,您跟凤丫头说一句话再走呢?”
后面李纨巧姐儿鸳鸯琥珀等都跪着哭起来。一时黛玉惊醒,扑过来拉着贾母手痛哭失声。
凤姐见了黛玉,忙一把搂住,抽泣劝慰:“妹妹,你可不能这样放任自己悲号,肚子里还有孩儿呢,你看看老祖宗走得多安详,其实,老祖宗活了八十六,已经是高寿喜丧了,以老祖宗的身体,在就应该支撑不住了,为什么支持这么久呢?就是因为她想看着你与宝玉成亲了生孩子,如今她才心满意足走了,你若不听劝,哭坏了身子,岂不让老祖宗走的不安心呢!”
李纨尤氏等都来劝说,黛玉虽是悲痛难忍,却也控制着不再嚎啕。
再一刻,贾政贾赦贾琏贾兰等都到了,孝子贤孙跪了一地。
凤姐乘机把黛玉搀扶除了贾母卧房,分派紫鹃雪雁等人把黛玉用交椅抬回去,并告诫众人,好生劝慰,万不许黛玉啼哭伤神。
自己返回贾母跟前又哭了一场。
林之孝等人跪地磕头禀告:“各位老爷大爷太太奶奶,老太太这一去,我们虽然舍不得,可是也不能一直这样放任哭下去,老太太后事总要着人牵头铺排起来才是。”
贾政摸把眼泪站起身子,分派贾琏道:“老太太平日里最喜欢你与宝玉,宝玉如今屋里人不大好,这一次老太太大事还是你们两口儿担起来,银子在库房出,老太太一声爱热闹,最喜爱漂亮,你们务必让老太太走得风光些。”
贾琏凤姐忍泪答应一声:“这不消叔叔吩咐的,我们省得。”
一时大家准备把贾母发体放平稳,不料鸳鸯忽然出声道:“大家先别忙,老太太还有事情交待,叫奴婢务必在发丧开吊前交待清楚,奴婢意思,就让老太太与寻日一样坐着,看奴婢办完这最后一件事情吧。”
大家无不点头儿。
一时,鸳鸯看着凤姐道:“奴婢所说事关机密大事,请二奶奶屏退左右。”
凤姐便令众丫头仆妇退出二门外,着林之孝带人守住二门,林之孝家里带着婆子守住荣禧堂院门,平儿丰儿小红并守在花厅外。
鸳鸯这才令人抬出一只大箱子,内里又有许多小匣子,鸳鸯便指着匣子一个个解说:“这里拢共有十十六只匣子,其中一只匣子,是奴婢这些年替老太太分管的衣服首饰银钱账簿。
其余则分别放着写着各房主子名讳签子,都是老太太亲手所写,每一个盒子都装着老太太留给各位主子金银器皿,珠宝毛皮与银钱数目。这里只有账簿,东西都在老祖宗小库房里锁着。
方才我听着二老爷吩咐与二爷二奶奶所说,心里很高兴,觉得老太太这一生没白活。”
言罢又与琥珀抬出一只小箱子打开道:“这里是十两一锭的金元宝五十锭,是老太太留给自己办后事的银子,老太太说了,她一辈子不求人活得洒脱爽利,死了也不愿意拖累别人,把自己后事一并安排好了。”
阖家老小一起跪地哭将起来,无不感恩佩服。
鸳鸯侯大家哭了一阵,再次劝止大家,把小匣子一一打开,当面念着一张张签子:大房贾赦邢夫人白银二万两,珠宝若干毛皮若干。
二房贾政白银二万两,珠宝毛皮,与贾赦一般无二。
再后来便是贾珠、贾琏、宝玉,具是珠宝毛皮无无数,然后写着白银一万五千两。
李纨当即与贾兰哭倒在地,众人好一通劝说,他母子方才止了哭声。
再有迎春、探春、惜春、贾环、贾兰、贾葳、贾萱、贾蔻,每人银钱一万两,外带若干珠宝毛皮。
再有一只匣子写着贾珍,贾蓉,尤氏,湘云名讳,写明了每人三千两。
最后一只匣子写着贾莛,林挺,每人一万两,也是毛皮珠宝若干。
贾政奇道:“这贾莛、林挺,何许人呢,我混没听闻过?”
鸳鸯带泪一笑:“这是老太太给宝二爷两个儿子起得名字,肩挑贾府者叫贾莛,肩挑林府者叫林挺。老太太还说,他对不起林姑老爷,抢了林家孙子冠名权,还让二老爷替她道声恼呢。”
众人于是点头唏嘘不已,都道老太太想的实在长远周到。
鸳鸯又指着最后一只匣子道:“这是一万银子分配去向,是老太太给服侍丫头仆妇的赏赐。并让奴婢告诉二奶奶,这屋里仆妇丫头去留凭他们自愿,若去,赏出身,若留,则安排一份差事。”
最后,鸳鸯又道:“老太太一辈子还积攒了许多古董衣物,都有清单册子记载,数目一清二楚。这个老太太也有话说,说叫所有古董平分给珠大奶奶,琏二奶奶,宝二奶奶。衣物也有交待,说男装呢,叫大老爷、二老爷、琏二爷、宝二爷、环三爷、兰小爷,还有那府这珍大爷、小蓉大爷们分了。女装则让大太太、珍大奶奶、珠大奶奶、琏二奶奶、宝二奶奶,还有几位姑奶奶分了。
老太太陪嫁有五个庄子,一个给四姑娘,老太太说了,四姑娘没成亲,这个庄子算作添妆了。另外四处平分给连二奶奶宝二奶奶,将来给重生女儿添妆,这些话老太太都有笔录,事后奶奶们可以验看,看倒是不是老太太亲笔。”
众人跪在贾母面前磕头哭泣,无不佩服贾母精明能干铺排妥当。
鸳鸯琥珀也跪下哭着磕头谢恩。再起身与琥珀把装着签子的箱子抬进库房锁上门房。那房门是足有五寸厚的实木板子,上下三道锁,那锁环足有拇指粗细,那横梁镐背足有锁环两倍粗细。
鸳鸯把钥匙放在凤姐手上,屈膝一礼,道:“老太太交待奴婢的任务,到今儿已经完成了,余下就靠二奶奶铺排了。”
凤姐推拒不受钥匙:“还是鸳鸯姐姐保管好,我们信任你。”
鸳鸯却正色道:“老太太生前有交待,我只管她生前事,我是老太太丫头,只听老太太吩咐,二奶奶这话我不能依。”
凤姐低头想一想道:“这样,三把钥匙,鸳鸯姐姐拿一把代表老祖宗,我一把算是大房,大嫂子一把算是二房,等把老祖宗顶上五台山,再说其他,算是我求鸳鸯姐姐,好不好?”
众人都到如此甚好,都劝说鸳鸯,鸳鸯这才收了一把要匙。
就连贾赦也点了头儿,只觉得自己先前冤枉了贾母,如今贾母安排身后事,他大房可是占了先枝儿,可见贾母并未因为贾琏袭爵偏爱宝玉些。
一时心中惭愧得很,眼中泪水滴滴滑落,那歪嘴便更歪了。
一切铺排清楚,众人在贾母面前三叩首,贾政、贾琏、宝玉、贾环、贾兰等孝子贤孙,亲手把贾母发体放平了。
尤氏凤姐李纨三妯娌还有鸳鸯琥珀二人,替贾母擦拭洗浴,替贾母换上了贾母自备寿衣,让贾母安睡在卧榻上,凤姐在贾母脸上盖上了落气纸。
这边厢贾政忙着上表报丁忧,贾琏、宝玉忙着上表圣上,祈求请丧假治丧。
一切铺排落定,众人依然推举凤姐主办治丧,凤姐也不推辞,欣然接受,心里想着,哪怕贴上自家所得银两,也要给贾母办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这一想,凤姐便紧着安排,一边发下令签,使人各处报丧,一边陀螺似的铺排起来,灵堂大棚抬杠等物已经全部到位,又有饭食茶水等等都分派到人各负其责。
不过一天时间,已经是人马到位,令行禁止,各处按部就班,齐齐启动。
一时圣上有了令谕,着贾母在家治丧,并准许贾政丁忧,贾琏、宝玉准假三月治丧。另外赏赐银钱千两,着礼部协理丧葬事宜。
一时钦天监奉命测定吉日,择定两日后发丧开吊。
却说贾母可谓八公府硕果仅存之寿星了,此一番陨落,各人无不伤怀。
贾母这一发丧开吊,几家国公府齐齐来吊,各与贾府有旧有亲之王公大臣,或是亲自来吊,或是遣人至祭,荣宁街上一时车马喧哗,还不繁华。
灵堂上更是可观,孝子贤孙跪满地,人人哀哀欲绝,就是那赵姨娘也真心实意吼哑了嗓子,感念贾母待她恩情不差。她带着一双儿女在王夫人手下讨了几十年饭,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贾环有了银钱,也就是赵姨娘有了钱,将来娶了媳妇单过,赵姨娘也可以做一回主人了。
却说贾府为了贾母丧事,请了和尚念经,道士来做水陆道场,替贾母开山劈路,做法事销孽障,好让贾母魂灵归位。
只因七月天热,凤姐便让贾母嘴里含了一块冰山寒玉。据说含了此玉,可以让尸体通体发寒。
凤姐又不放心,怕贾母法体损坏,不吝钱财,整车整车冰块买回,派了专人时时更换棺木罩帘下冰盆,务必使灵堂持续春天一般温度,保护贾母发体。
也不知是寒玉有效,还是冰块功劳,反正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后封殓出殡,贾母音容始终笑微微犹如安睡。
黛玉身子羸弱,又身怀有孕,凤姐平日便不许她出堂,只在正式祭奠之日方才让她露面,还左右前后派专人服侍,不时提点黛玉,老祖宗看着重孙子贾莛林挺呢,为了贾母,要好好保护身子,保护贾莛林挺不受伤害。
饶是如此,黛玉依旧几次昏厥。
最可怜湘云,卫若兰虽然清醒,已然伤重,湘云又要照顾丈夫,又要帮着理丧,又要受妯娌冷语挤兑,还要受婆婆冷面看待,她是百般哀痛。却不料贾母又丧,只叫她痛断肝肠。
顶着婆婆妯娌恶语前来祭拜,扑地一番哭诉:“老祖宗啊,您这一走,谁人再疼云儿呢……”接着便追忆过往,从自己三岁丧父,母亲殉情开始哭诉,直到自己被休寄居街道无着落,贾母评理结束。
湘云声泪俱下,情词动人。这一番哭诉,真乃铁人也心软,泥胎也落泪,只引得所有宾客侧目。
真乃文官扼腕,武将愤慨。所有女眷齐齐落泪,一时悲声震天。
迎春探春惜春自从贾母发丧,一只在灵前跪拜花纸哭泣,每每晕倒才被自己丈夫领回,清醒又来祭奠哭泣,所到宾客无不羡慕贾母身后哀荣。
七七四十九天后,贾母风光出殡,一路所过,无人不称赞贾府子孙孝道。
贾母灵柩在家庙安定,贾政贾琏宝玉预备择吉扶灵柩回金陵入土为安。
却说凤姐安顿好一切,心头一松,仰头就倒,唬得众人七荤八素,忙请太医整治,乃是大喜,凤姐怀孕三月了。
贾琏又喜又恼:“你这个婆娘忒糊涂,又不是头生,如何不省得?若是熬坏了,老祖宗也不安心呢!”
凤姐挨骂,心里十分欢喜,直笑:“谁料得到,五六年了无事,也有几月不换洗,次次诈和,谁还敢再嚷惹人笑话?且老祖宗没了,一时急痛也忘了这茬,放心吧二爷,老祖宗看着呢,且不会有事。”
贾琏点头:“我们都是托了老太太之福,老太太是能人呢。”
贾府三个媳妇,两个怀孕,剩下李纨又是个面情软的,邢夫人一辈子作兴,又要照顾贾赦,她又有三年孝。凤姐只愁得不行。却是平儿进言道:“不是我说奶奶,现成的管家人,愣是看不见。”
凤姐忙道:“谁呀?可别说尤嫂子,她如今守着哥儿,万事不愿意管闲。”
平儿笑,把一边伺候的巧姐儿推到凤姐面前:“诺,这不是嘛!”
凤姐眼睛一亮,巧姐儿羞惭道:“平姨,我哪儿成啊,别羞臊人!”
平儿笑道:“怎么不成,你又认字儿,又识礼节,我们这院子她姐弟几个银钱往来,奶奶没瞧见,那东西都分门别类编号记载,依照登记册顺着点过去,只一遍清清楚楚,葳哥儿蔻姐儿的小东西自己丢三落四不知道,只要问一声巧姐儿,立马说出收在哪里,几时几刻,谁谁收的也是一清二楚呢。”
这些凤姐也知道,不过她只觉得九岁的孩子还太小。此刻被平儿提醒,凤姐心里欢喜,嘴里却道:“不过小孩子玩意儿,不知当值什么。”
平儿嗔道:“何止呢,近年来她又跟着我做帮手,接手之快比当年二姑娘还快些。去年宝二爷聘礼料子也是巧姐儿帮着我长眼仔细检查,去年年例年礼也是姐儿帮着分派拟定。”
蔻姐儿一旁吵嚷拉扯凤姐:“妈妈,妈妈,我也有帮忙啊,妈妈看我绣的荷包啊?”
凤姐接手一瞧,嬷嬷蔻姐儿脸:“哎哟,真好看啊,我们蔻姐儿真能干!”
蔻姐儿脸上发光,冲着平儿皱眉:“哼,姨娘总说我的不好,姐姐的好,怎么养呢,妈妈就说我的好。”回头又冲凤姐一笑:“妈妈,蔻姐儿最喜欢您了。”
凤姐点头:“妈妈也喜欢蔻姐儿,这荷包做给谁的呀?”
蔻姐儿顿时撅嘴:“做给哥哥的,叫他上学戴着,他偏不肯,只肯戴大姐姐做得,说我做的不好看。”
恰逢贾琏从庙里回来,凤姐便笑道:“哥哥不喜欢,你爹爹喜欢,蔻姐儿送给你爹爹,他保管欢喜。”
蔻姐儿闻言,喜滋滋忙把荷包递给贾琏:“爹爹爹爹,您说好看不好看,妈妈说好看呢!”
贾琏抱起蔻姐儿笑道:“好看,蔻姐儿做得都好看。”
蔻姐儿便把荷包给贾琏栓在衣襟上,巧姐儿看的只羡慕,却又要端着姐姐架子,忙把蔻姐儿一拉:“妹妹随我去玩儿,妈妈爹爹要说话呢。”
蔻姐儿乖巧与巧姐儿牵手出去,在门口又回头对贾琏一笑:“爹爹啊,蔻姐儿正在学做袜子呢,明儿给爹爹做一双啊,爹爹要穿啊!”
贾琏笑道:“穿穿穿,你安心去吧。”
蔻姐儿得了这话,头昂的似个公主:“哼,看哥哥还说我,再要我的东西也不能了。”
凤姐便笑:“蔻姐儿真招人疼。”
平儿笑:“都是奶奶把她惯的无边了。”
凤姐却道:“女儿就要娇养,你看看她二姑姑当你,就是压服得过了,差点掰不过来。”
贾琏看着娇妻美妾一团和气,乐得嘴发歪。平儿见他眼睛制直愣愣,心里啐骂一口‘猴急不正经’撩帘子出去了。
贾母去世两月,贾政贾琏宝玉扶灵柩返乡。
自此,巧姐儿便与李纨一起管起家来,小红平儿在旁辅佐,巧姐儿行事说话儿比凤姐分毫不差,俨然一个小凤辣子。
因为贾政贾琏宝玉等带走了大部分男丁,家里只剩下贾环贾兰两个毛头小子。凤姐又令组起了巡逻班子,日夜巡逻,人歇班子不歇,工钱加倍,严谨吃酒赌牌,一经发现,立即驱逐出府。
凤姐想起贾母撒财之事,虽然机密,免不得有人觊觎,因而使人求见柳湘莲,与他一百两定金,请他派人替贾府巡查外围,以防屑小作难。
晴雯当天过府来看凤姐黛玉,送回定金,言说:“我自府上出去,担了干亲名誉,自然该一份力,二奶奶拿钱就是骂我!”
晴雯次一番回府,身着石榴红提花衫子珊瑚红金丝绣的儒裙,头插珠钗,带着两个出行婆子,两个小丫头,俨然就是大家奶奶,那派头比之回门的迎春探春也不差分毫。只把阖府丫头看直了眼睛。
小红事后直感叹:“这个爆碳真好命。”
凤姐一笑:“你的名也不错,嗯,等我身上大功过了,就替你与丰儿寻个好人家,你们两个快些训练下手吧,不然到时候无人接手,我就反悔了。哦,还有,你们自己看中人,可别掖着藏着,否则别怪我乱点鸳鸯谱了。”
三月后,贾政留在金陵守孝,贾琏宝玉回京当值,凤姐黛玉两个大肚子常常一起交换胎动心得,平儿紫鹃等忙着做婴儿衣衫。
贾琏回家告诉凤姐,鸳鸯不愿意再回京都,已经留在金陵旧居,已经与赵嬷嬷小儿子议定了婚期,并说自己做主已经发还了奶兄赵梁身契。让鸳鸯做一回当家主母。另有金文翔丧偶,已经续娶了金钏儿做填房。他父母原不肯,只怕金钏跟贾政有什么首尾,不然王夫人不会下毒手。倒是鸳鸯做得主,说金钏原是好姑娘,金文翔新婚之夜见落红,把个金钏儿宝贝似的捧着。
凤姐闻言直感叹:“原感叹赵梁老实头偏待命,死了儿子死老婆,不想他倒得了这个便宜了。”
贾琏笑:“谁说不是呢,这小子算是走了狗屎运了,只可惜鸳鸯姐姐一朵鲜花儿。”
凤姐斜着眼睛笑:“一朵鲜花儿如何?该插在你这牛粪上才般配是也不是?”
贾琏摸着鼻子笑:“错,我这牛粪还是□这朵狗尾巴草合适些。”
这一日,已经十月底交了十一月,天气冷冽起来,平儿正跟巧姐儿发放各屋烧炭,因今年西山无烟银霜炭产量少,府里只得几百斤,巧姐儿便与李纨商议,上等只给凤姐与黛玉两处,其余各处就用中等。李纨与平儿都道好,正在分派,忽然得了湘云消息。
平儿闻言不知该喜该忧,忙着来告知凤姐:“卫家大爷出事了,原本因为御史参奏卫老爷子贪功冒进,圣上怕寒了将士之心压下了,留中不发,这回卫家大奶奶竟然逼得佃户在她府门吊死了,被御史参了,又扯出了上次他们两口合谋云表姑奶奶,要夺二房财产之事,卫家大爷已经被传唤了,据说这回差事定然要丢了,估计爵位也悬了。”
凤姐闻言一声冷笑:“该!上次杨老婆子借口湘云不该哭诉,漏了家丑,把他们两口子分出去另居,孤单单撵到西山庄子上去了,还美其名曰是叫姑爷养病。家产就是那座破庄子,另外五千银子了事。我呸,亏她做得出来,我们老祖宗也有三千银子给云儿,她倒分家只给五千,心长歪了,黑烂了。只是表姑爷不愿意争,我们也管不着,这回到要将看看她们两只肥羊如何死法了。”
平儿只担心:“虽说分了家,之事云姑娘始终是卫家媳妇,只怕要受牵连,表姑爷已经丢了侍卫差事,这可怎么好呢?云姑娘如何这般命苦?”
凤姐却笑道:“这不一定,你瞧着吧,或许,你云姑娘就成了三品诰命了!”
平儿眼睛一亮:“奶奶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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