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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干部们站起来目送着汪吉湟出去了,才跟着走出会议室。这跟平时开会,镇长最后一个出会议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多数干部们从这个小小的变化中感觉到了汪吉湟这个农民副镇长的分量。
汪吉湟带着陈干事、文眼镜、小苏、小程等亲自来做汪四狗的工作。他们走出政府大门,横穿马路走进了马路边上这家严重违章的汪四全羊馆。
哟哟哟!是汪镇长呀,快请,到雅座,到汪四狗的老婆扭动着大屁股。风骚十足地迎了过来,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钻进汪吉湟等人的鼻子,他们本能地用手摆了摆,想扇掉这女人带过来的骚味道。
汪吉湟说:"当家婆,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叫四狗出来,有工作要谈。"汪四狗老婆用肘子扛了汪吉湟一下,陈干事一下子横在了中间:"干啥,干啥?离我们镇长远一点。"几个年轻人也附和:"就是,就是。"汪四狗老婆双手叉腰说:"哟,我当是哪个,是你呀,你是个啥俅东西?汪镇长跟我家可是比亲戚还亲呀你算老几?"
"你骂谁?"陈干事发火了,几个年轻人也围上来了:"你说话干净点!"
汪吉湟一把推开陈干事说:"快让四狗出来,我们真有工作要谈。"
"他呀,来了个小车接走了。"
吉湟说:"那好,小程,把文件给她一份对,你给他说,让他在下午六点前把这个店拆除,不然的话,镇上要强行拆除!""哎哟!汪镇长,这当上镇长才几天呀,就翻脸不认人了。"她又扭动起了屁股。
"我就不拆!看能把我怎么样?"汪四狗捅着牙缝从里屋里走了出来:"汪吉湟,你别欺人太甚!你敢动老子的店一下,我叫你横着出这个店门!"
"四狗兄弟,"吉湟心平气和地说,"你别这么说,我这也是工作!过去我养羊你卖羊肉是工作。今天我让你拆除违章建筑,也是工作。"
"你说得倒轻巧!"汪四狗把牙缝里捅出来的肉"呸"一声吐在了地上说,"让我拆,这么多东西搬哪里去?我偏不搬,你把老子囫囵吃上扁屙哈来"陈干事厉声打断了四狗的脏话:"你给谁当老子?"
四狗恶狠狠扔下牙签扑了过来:"我就给你,老孙!"
陈干事气得举起拳头,吉湟把陈干事的手抓住,仍然平静地说:"四狗,我们走了,下挂面不调盐有盐(言)在先,搬与不搬是你自己的事情。六点钟准时推房子是铁板上钉钉不能改的。"
四狗冲吉湟他们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说:"老子就是不搬!"
吉湟不理四狗的茬,拉着气愤难平的陈干事大步跨出了店门。
汪庄镇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到了。下午五点钟,旺四全羊馆门口扎满了人。今天的天实在是太热了,毒毒的日头爷挂在西边的天上,就是不想下去。戴草帽、穿白汗褂、穿花衣裳的是农民;戴凉帽、穿白衬衣、穿裙子的是镇上上班的、经商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像唱大戏一样。东来西去的大小汽车喇叭响个不停,摇下窗玻璃的窗口上伸出一个个脑袋来,好奇地探询着:"这里究竟是怎么了?花椒吃上嘴麻了,还是尖锤子掉下去脚砸了?"
汪吉湟又带着陈干事他们走进了汪四全羊馆。他一声令下,镇住了四狗请来闹事的人。陈干事们就开始搬起值钱的东西来了:电冰厢、冷柜、彩电音响等。最初,汪四狗两口子东拦这个西挡那个,见实在不行,汪四狗的四狗劲上来了,他疯了似的从灶房里拿起一把剁肉刀,双手举着冲了出来,嘴巴呜呜呜叫着,疯了的样子。因为陈干事最起劲,这刀就直朝老陈的头上砍来。而老陈是一无所知,他正背对四狗指挥着人们抬一台电动机。眼看着那剁肉刀就要砍在老陈的头上了,汪吉湟拨开人群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推开了汪四狗,剁肉刀刷一下,擦过老陈的头皮飞插到了圆桌上,汪四狗则一个狗吃屎重重地跌了出去,两颗门牙磕在了抬出来的压面机上,不见影子了。鼻子嘴碰得血肉模糊,头上也流下了血。
四狗女人扑上去,大哭着喊起来。
吉湟说:"小程、小苏、小文,你们几个把四狗抬到医院去治伤,其他人继续干。"
土管员小程赌气地说:"让他自己去!"小苏他们也不动。吉湟发火了:"快去!"
见他们抬走了四狗,吉湟小声问司法所小王:"推土机来了没?"小王说来了,于主任在招呼呢。吉湟看看表说:"过十分钟开过来,从珍珍米粥店门口往西推,全推倒!"小王点点头,走了。
推土机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掌声中轰隆隆隆工作起来了,随着灰尘的飞扬,这座豪华的汪四全羊馆顷刻之间夷为平地镇上大部分违章建筑的主人都暗暗做好了准备,把请来拆房的人都藏起来,看汪四全羊馆这面的动静。他们手心里也捏着一把汗。当碰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四狗从店里被抬出来的时候,他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来这次的镇政府是下定决心了。当推土机的隆隆声伴着扬起的尘土变成轰隆轰隆的声音时,他们撒开脚丫子就跑到自家的店里:快!快!赶紧拆!就像大将军的将令一样,汪庄镇从东到西全动起来了。房屋顶上站满了忙忙碌碌拆顶、抽椽梁的人,尘土在整个镇子上飞扬着。人们在尘土中看着、说笑着,一个个汗流满面,任扬起的尘土在衣裳上落着。有人赞叹说:这在汪庄镇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呀!6调到县里任工商局局长的老镇长把电话打到了宾馆里:"于镇长我好,能好吗?你这个镇长是咋当的?汪庄镇都闹翻天了!汪四全羊馆是镇上的经济支柱,连同其他商业网点全让汪吉湟用推土机推平了。汪四狗被汪吉湟打成重伤住进了医院重不重?好,我告诉你:头上缝了六针,鼻子缝了四针,嘴上三针"于代镇长听完老镇长的电话,瘫坐在了沙发上,对邱镇长、王主席说:"汪吉湟这个愣孙,这下把祸惹大发了,在天爷的屁股上捅了一个窟窿真个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呀!"
他们急急忙忙回到了汪庄。还没有休息一下,就沿着街面看汪吉湟的大作。人大王主席见乱七八糟的街道一下子齐刷刷了,高兴地说:"这汪副镇长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他立了件奇功呀!于镇长,小汪应该支持!"邱副镇长因为几年来分管街道规划、土管、经委工作,为违章建房事,他费过不少劲,面貌却一点也没有改观,挨批评受气就更不用说了。但实话实说,他一个副镇长,确实是无能为力,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汪吉湟这样一个独立工作的机会。他在佩服汪吉湟之余,莫名其妙的嫉妒也在心中油然产生了。他说:"这完全是无政府主义,达么大的事情应该等于镇长回来再决定么。"
于代镇长说:"邱镇长,你说的一点都不差。这小子确确实实是眼中无人!"
这天召开的镇党委会上,经代镇长、镇党委副书记的提议,汪吉湟的科技副镇长职务被解除了。
会后,于代镇长派人在赵家沟养羊专业户家中把汪吉湟找了来,于代镇长代表镇党委、政府给他谈话。
"小汪呀,这事你办得太草率了。"
"啥事办草率了?于镇长。"汪吉湟明知故问。
"拆除镇上违章建筑的事你请示谁了?汪四全羊馆是镇上批的,你这样做把镇党委政府放在眼里了吗?"
"不用请示谁呀。"吉湟说,"这是镇长工作分内的事情呀!再说了,我在执行镇党委、政府三月份发的关于强行拆除违章建筑的文件决定。汪四全羊馆是钉子户,应该拔。"
"那挪用镇上办企业的钱给教师发工资,镇上也发过文件吗?"
"没有。"
"那你为啥要这样干?"
"教师快一年了拿不上工资,谁来给娃娃们上课?"
"那你也得等我们回来了以镇上的名义解决嘛。"
"我就是这么给他们讲的,我是代表镇长来给你们送工资来的。"
"分摊饭款的事呢?老镇长已走了的人了,你扣他的工资合适吗?"
"合适。谁吃饭谁掏腰包,天经地义。"
"汪吉湟,这么说你还全有理了?你这个副镇长是怎么当上的?"
"于镇长,我这样做就是为了维护镇上的威信。这些年来,镇上的威信早就丧失了,在老百姓心目中,镇上的领导是-三不一会-干部,喝酒一斤两斤不醉,打麻将整夜整夜不睡,干工作一个一个不会,跳舞三步四步都会。你于镇长来了,总得做出点成绩吧。你提拔我当副镇长,我也想报答你。我想,汪庄这不死不活的局面该到你于镇长的手下改变了。老百姓就盼着来个能工作、能办实事的镇长来呢。我给你抬好轿子是我的责任呀。"
"照你这么说,你这么干是为了我好?"
汪吉湟说:"你上任后,过去年年喊叫解决的老大难问题解决了,老百姓就把这笔账记到了你的身上。功劳是你镇长的,这得罪人是我汪吉湟的。教师的工资拿上了,他们知道这钱是镇上的,你是镇长,他们感激地还是你于镇长。这两件事对上对下的影响很大,如果借这东风干下去,汪庄镇是大有希望的。"
于代镇长听不下去了:"别说了!油腔滑调,我还用得着你来教训吗?你目无领导,目无组织,为了一个张珍珍,泄私愤图报复,还动手打人。"
"于镇长!你别胡说!说我目无组织,目无领导,油腔滑调,我接受,这话就算我没有说。说我执行镇上的决定拆除违章建筑是为了张珍珍,那是胡说八道!动手打人更是无中生有!你可以调查,现场有那么多的人,我动手打人了吗?"
"好了!"于代镇长粗暴地说,"我代表党委、政府正式通知你,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汪庄镇的副镇长了""好啊!"汪吉湟不慌不忙地说,"于镇长,我本来就不想当这个副镇长。我这就走俅子,还放我的羊去我本来就是个养羊的!"
说完这些话,他整了整衬衣上的领带,平静地走出了于代镇长的办公室,走出了这个他当了不到一个月副镇长的镇政府。
他借了一辆架子车,把行李、书籍拉了一车子。陈干事、小程、小苏等镇上干部们默默地帮他装车,又默默地把他送出了镇政府大院。
他潇洒地和他们握手道别。横穿马路时,张珍珍从他手里接过了车辕条。他扶着车跟着她来到了张家。张家母女热情地接纳了他吃过晌午饭,赵家沟养羊专业户赵林开着卡车来了。他对汪吉湟说:"汪哥,那个破镇长还是不当的好,有人说,你当了一个月镇长,干了十年的事情。老百姓好呀,着实子给你扎大拇指呢本来,我要给你拉上几十只羊让你养的,可也顶不了事。没有几百只羊,你也划不来养呀。我想了个办法,我们一块下去,转一圈,一家要三只羊,走一百家养羊户,就能拉三百只。有了这三百只羊,你就开始重操旧业,和我们一搭里养羊吧。大家离不了你的帮凑呀。"
吉湟说:"这是个办法,可我不能白拉人家的羊,我得凑够了三百只羊钱,再跟你下去拉。"
"汪哥,这你见外了不是?我们当初捉你的羔子,你收钱了吗?过了半年才还的钱,你现在有难了,我们大家每人给你捉3只羊也不亏呀。再说了,谁也不会收你的钱呀。不信,你跟我走,如有谁收了你的钱,我赵字倒着写。"
珍珍说:"吉湟哥,赵哥说得对哩,你这里的条件比他们好,我还想带上饲料、兽药、针剂等,给他们供这些东西时,顶他们的羊钱。"
"珍珍!"吉湟大喜过望,"你是想把珍珍米粥店改成兽药饲料门市部?好!珍珍,你真有远见呀!这是我想了多年的事情呀,饲料公司还专门来人给我说过这事呢。去县里买饲料,开销大。好主意!珍珍,我谢谢你!"
珍珍妈笑着说:"一家子人,还这么客气干啥?"
赵林问:"张婶,你怎么还不请我们吃汪哥和珍珍的喜糖呀?"
"快了。"珍珍妈说,"日子订在了七月一号。"
"汪哥!怎么不给我们发帖子呀。"赵林说。
"少不了你们。"
汪吉湟和珍珍坐赵林的车出发了。他首先把车开到了赵家沟,把自家的羊装了十只。吉湟说:"咱们说好的三只呀。"赵林说:"我必须是十只,其他人三只。"
果然不出赵林所料。他们的车才转了少半个镇子,就拉了整整三百五十只羊。这些专业户说:我们的发展是你汪吉湟帮衬的结果,今天帮你,这就叫鱼帮水水帮鱼。
这些专业户不要汪吉湟打条子,多者五六只,最少也三四只,他们说,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
汪吉湟就把珍珍在镇上办兽药饲料门市部的事说了。他还说,羊钱我心中有数,我会用饲料、药品给你们还账的。大伙儿欢天喜地的说,这样就好得说不成了。
吉湟和珍珍在租的农具厂里重新安营扎寨,雇了十几个人,买了两条大狼狗。就这样,汪吉湟小尾寒羊养殖场和养殖场兽药饲料门市部正式开张了。
为了方便营业,汪吉湟把农具厂的墙打通安了个门,通到珍珍米粥店的后门上。这样装饲料的车直接停在门市部门口就能装上饲料,不用绕个圈子进农具厂的大门了。
这一天,赵林开车来拉饲料,汪吉湟把一沓子请帖递到了赵林的手里。他说:"赵林,你送饲料时顺便把这些帖子替我送到。一定代我请到客人后天是七一,日子就是那天。"
赵林说:"汪哥,你放心吧,今明两天十二个村都得去送饲料,你就放心吧,我一个不拉的给你请到!"
他们说笑着一阵阵就装满了车,珍珍端来了茶水,赵林和吉湟就地一蹲喝了起来。这时候,镇派出所的车响着警笛开了过来,车停下,兰所长和另一位公安上前把铐子铐到了吉湟的手上。
"我犯了啥罪?"吉湟问。
兰所长说:"汪吉湟,汪四狗告你故意伤害罪的案子,已经县局批准立案,今天依法拘传你到县公安局接受审查。"
赵林急得大叫:"汪哥没有伤害人,你们抓俅错了吧?"
珍珍母女俩也快哭出来了:"他没打人凭啥抓人?"
所长推吉湟上车,警笛声引来了好多围观的人,吉湟从容地看了一眼珍珍母女俩说:"妈!珍珍,别怕,我没犯法,审查两天我就回来了。"说完就钻进了警车。兰所长任警笛响着,故意磨蹭了半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吉湟顺窗户瞥见了汪四狗的女人。那女人正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瞅着警车,指指画画地对人们说着什么。
兰所长见围的人差不多了,才启动车子。车怪叫着穿过人群,朝县城方向驶去。张珍珍还在母亲怀里哭着7阎王爷好见,小鬼难缠。让你们所长出来!陈干事的话音刚落,两个秃头的小伙子哐啷一声,关上了看守所的大门。
门外拥满了从汪庄来看汪吉湟的商人、干部、教师、农民等。镇上的陈干事来得最早,他拿着文眼镜、小苏、小程等镇上干部凑份子买的香烟、营养品之类的东西。本来几个年轻人都要来,一来是怕心胸狭窄的于代镇长报复,二来今天是计划生育突击月的第一天,请不上假,就委托陈干事来看。
陈干事也没被准假,他在于代镇长办公室里撂下一句"我非得去,管俅不了那么多了"的话就摔门而去,把于代镇长气了个半死。
这些自发来看汪吉湟的人中间,属镇上的个体户和农民最多。个体户对汪吉湟是既佩服又感激,佩服地是这个汪吉湟的气魄;感激地是他拆掉了汪四全羊馆,给他们出了气。珍珍的羊被毒死后,他们除了义愤填膺外,更多的是同情。谁都明白,这毒肯定是汪四狗下的,汪庄镇再没有第二个人干这养娃不长屁眼的缺德事。可派出所不管这些,兰所长说怀疑归怀疑,没有证据是不能动汪四狗一根毫毛的。
汪吉湟出事后,他们更是气愤难平。人家是为了救陈干事才推了一把汪四狗,你派出所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把人给抓了。气归气,权力在人家手里,你急也是闲的。他们就来安慰张家母女。张珍珍除了哭还是哭。他们就说:你们放心,我们联合起来上访,到县上去给吉湟作证。难道说红的还能变成黑的,他汪四狗总不能一巴掌遮天吧!张珍珍坐不住了,她又一次和赵林砸门,大家也又一次围了上来,顺着门缝往里看。还是那两个秃头小伙子,推个手推车过来了。秃头打开门说:"所长说了,东西收下,审查期间,人犯是说啥也不能见的。"
陈干事不管三七二十一,趁两个秃头收东西的时候,大踏步朝所长室走去,珍珍也跟了上去。还有人也想过去,被秃头发现了,被挡了回来。所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警察,穿着整齐的警服,佩戴着两星两杠的二级警士警衔。他客气地站起来,请陈干事和珍珍坐下。
"所长!"陈干事说,"我是汪庄镇政府的陈浩。我提个建议,请你允许让大家在干部、个体户、农民中选一名代表看一下我们的镇长,怎么样?"
所长说:"可以。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给你们十分钟。"
在会见室里,陈干事、张珍珍把吃的东西放在了吉湟的面前说:"先吃点吧。"
陈干事说:"汪镇长"吉湟打断了陈干事的话说:"陈干事,别叫我汪镇长,叫小汪吧。"
"不!"陈干事大手一挥说,"在我们心目中,你永远是镇长。"
"就是嘛!"大家齐声附和。陈干事说,"你先蹲着吧,我们合计好了,准备在七一那天去县上上访,为你讨个公道。"
吉湟激动得热泪盈眶,站起来握着陈干事的手说:"谢谢、谢谢大家珍珍,给妈带个话,让她别扯心"珍珍含着泪点点头说:"我们等着你。"
8
过半个钟点,人代会就要在镇人民剧院召开了。剧院门口和墙上贴着花花绿绿的标语,代表们胸前别个红绸子条条,上面有金色的"代表证"或"列席证"字样。他们三三两两的在门外溜达、谝闲话。在剧院门口的两边,二三十位代表或蹲或站着在说话。
九点钟刚过,人代会开始了。主席台上,镇党委、人大、政府三套班子的领导端坐在主席台上。
于代镇长西装革履、气度不凡。这也难怪,今天的会议之后,镇长前面的代字就会去掉,他就是堂堂正正的镇长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深圳某电子公司汪庄分公司开业前的准备工作就绪,在他任期内的三年之中,他将以电子公司为龙头,带动一批乡镇工业企业,让汪庄的工业产值最起码翻上一番。这样一来,凭他在县里、地区的关系,往副县级的台阶上跨,那定是水到渠成了。他美滋滋地坐在主席台上俯视着选民们想。
在汪庄的历史上,还没有一次让人大代表把上级圈定的人选掉过呢!在全县,也没有这个先例。无论是选举县长、副县长,还是乡镇长。其实自己不办这个公司,也会被人大代表选上的。何况还做出了这么一件在汪庄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壮举!说老实话,别说一个小小镇长,就是当个县长,我姓于的也是绰绰有余的
与会代表共一百五十人,代表着汪庄镇三万六千人民。今天来这里行使人民代表的神圣权利,为选举镇长投出自己庄严的一票。
从代表中选出的一男一女两名代表作为监票人。开始报票了。女代表报出了第一张选票上的名字:
汪吉湟!
镇人大主席亲自在黑板上写下了汪吉湟三个字,又写下了"正字"的一横。"汪吉湟"的名字报出,主席台上的头头脑脑们吓了一大跳,有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男代表报了第二张票:
于林生!
主席台上的人安静下来了。整个会场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报票人继续报票
一会儿工夫,汪吉湟名下的"正"字已经排到了二十七个,而于代镇长于林生的名下才只有十三票。
雷鸣般的掌声
党委书记转过头去征求人大王主席的意见
王主席说:按照选举法,汪吉湟当选。
党委书记:这于代镇长说:扯淡!劳改犯还能当镇长?说完拂袖而去。
人大代表的圈圈画完了,圈圈外的汪吉湟被代表们选为镇长。汪吉湟能不能上任、人民代表们能不能如愿以偿?发生在汪庄镇的故事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