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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刚上班,刘梅就给我送来了两份莫名其妙的红头文件,第一份是《关于禁止在公司内部谈恋爱的规定》,规定说,一旦发现公司内部有谈恋爱现象的,男女双方一律开除,并且举报有奖。我知道不少公司都十分忌讳职员之间谈恋爱,怕分心、影响工作,大部分企业都是不鼓励或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苛刻的是一旦发现立即予以调离,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让一方离职,把双方都开除,这也太法西斯了?在此之前,我们公司职工情侣的现象并不少见,这下倒好,红头文件一发,全成非法鸳鸯了。第二份是《关于严格执行出差管理办法的规定》,文件说为避免产生不良影响,今后出差不得一男一女同行,至少得三人以上才能同行,否则人力资源中心有权拒绝在出差审核单上签字。就是说本来两个人出差就可以了的,现在非要再加一个电灯给你,吃饱了撑的。我一看这恭谨的文法和肃杀的口吻,就知道必定是陈大荣和张引起草、陶司令签发的,这背后当然也少不了集团总裁刘泽明的把关审核。我细细一琢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两个狗屁文件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专为我和曲丽媛量身定做的。我立即给曲丽媛打电话,问她看到这两个破玩意儿没有,她说她也是刚看完,看来是有人针对我们俩,在背后搞鬼。
“那怎么办,难道你这个主管行政的副总裁就这样任人宰割?”
“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们上有政策咱们下有对策。”
我笑了,“那是,他们魔高一尺咱们道高一丈。”
最后我们决定在这个白色恐怖时期还是不要顶风作案了,一人再配一手机,以后通电话都不用公司的内线电话,碰头见面也到公司外面去,先做一段时间地下党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里,集团、股行份、销售公司三大机构的头头们陪着汉娜博士她们开会,文山会海,没完没了,连我也被抓去当了壮丁。一到这种场合,我就哈欠连天、萎靡不振,就是发我一印度神油擦了也无法勃起,真是活受罪。
在谈判的第六天,出现了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情况。印度老太太改变了要把馥酶基因整个卖给我们的初衷,提出以专利+技术Paóshuom首发入股的方式,和我们共同开发含片、口服液和针剂等一系列馥酶产品,我们北升药业负责大中华区以及东南亚的推广和销售,她们负责印度、阿拉伯国家,将来再整合资源,向欧美等高端市场扩张。印度老太太目光深远、胃口极大,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把专利权卖断给我们,她只不过是在一步步地向我们展现那个光辉灿烂的天堂的景象,当我们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以为自己离天堂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拿着开启天堂大门钥匙的印度老太太站在门口,面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她身边站着的拉赫曼、辛格、黛菲全都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们。
经过紧急磋商,老板同意了老太太所提出的合作方式,没想到,老太太最后一个条件:她们占股份的5%,我们北升占49%。虽然两者表面上只相差两个点,然而5%是绝对控股,对企业享有实质性的控制权,是名副其实的当家话事人,49%的股份所有者则像一个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二房,这是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老板马上召集了公司Paóshuom首发所有高管开会,我和老胡有幸忝列末席。老板在会上拍着桌子说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拿下馥酶基因合作项目的绝对控股权,三年之内研发出更好更强大的同类替代品,然后一脚把印度人踢开。看得出来,老板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决计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把项目的绝对控股权拿下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宴席上杯盏交错握手言欢,那都是表像,一坐到谈判席上就立马现出狰狞嗜血的本色,锱铢必较寸土必争,甚而到了最后反目成仇,撩阴腿、掏心拳,每招祭出,无有不毒。
好时言笑晏晏鲜花着锦;恶时翻脸无情烈火烹油。这就是江湖。
由于印度老太太态度坚决,一定要获得绝对控股权才肯和我们合作,谈判无可避免地再次陷入了僵局。
这天晚上开领导班子扩大会议的时候,老板问我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在座的二十多个高管个个摇头叹气、面容疲惫,全都Paóshuom首发说不出话来。这时张引这个贱货提出了一个建议:“董事长,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汉娜博士非常宠爱她的儿子,时时处处都以拉赫曼的意见为主,如果我们能投其所好,攻下拉赫曼,再让他去说服汉娜博士,我们就有成功的希望。”
老板笑了,点了一根雪茄,吸了一口,问道:“人家母子骨肉相连,你凭什么能让拉赫曼倒向我们这边而背叛他的母亲?”
陈大荣忽然插话:“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办法还是有的,就看我们狠不狠得下心,舍不舍得这么做而已。”
老板把烟头往烟缸里一按,“说。”
陈大荣、张引很奇怪地转过头来朝我和老胡这边瞥了一眼,装得只是无意的扫过,但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出我的法眼,这几个龟儿子一定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见到他们俩支支唔唔的欲言又止,老板皱起了眉头,刘泽明赶紧站出来打圆场Paóshuom首发:“这样,你们拟好方案了再单独向董事长汇报。”任谁都听得出来,他们是早就有了主意,只不过不想当众说出来、想私底下向老板汇报,将来好邀功而已
老板马上宣布了散会。
曲丽媛留在了会议室,没有和我们一起走出会场,我心中忽然涌上一阵阴霾。回到寝室,已经是深夜一点了,得胜睡了,老胡在和叶蓓打电话,夜风临窗,窗外浓雾弥漫,我站在阳台上,惆怅满腔,心绪不宁。
一直到东方既白,我都没有等到曲丽媛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