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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我以为是记者"
他解释的话还没说完,谢名展又一拳送来,将他打倒在地。
"你知不知道曼翎难产,差点就没了性命?你的儿子是她用命换来的!你以为这是你几句话就可以弥赴的吗?"谢名展恨不得把他丢出去。
"曼翎难产?"齐奕行惨白了脸色,突然痛苦的闭上眼,像在忍耐什么。
好一阵子,他才能恢复说话的力气,"昨天早上凌阳出车祸了,现在人还在加护病房里。我就是为了处理他的事,记者又一直打电话烦我,我才会失控对电话吼叫。当时我都急疯了,一方面要处理凌阳的事,另一方面又要安抚公司的股东,所以根本没搞清楚是谁打来"
他疲惫地睁开眼。"所以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同一天,曼翎的预产期也还没到,我根本措手不及,一天之内两个我最亲的人都躺在医院里,你们以为我愿意吗?"
此话一出,众人全住了嘴。如他所说,好友、妻子都躺在病床上与死神搏斗,这样的双重打击教人如何承受,他那哀恸的模样,足见是花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马上爆发。
"所以,可以让我看看曼翎了吗?我不能不能再失去她了。"他扶着墙起身,颓废的样子令众人看了都难过不已。
"让他进去见见乔姐吧。"跟他关系最深的小梅,忍不住出口为他求情。
"现在不只乔姐需要他,他更需要乔姐,让他们见见面吧"
谢名展不语,但握紧的拳头松开了,李可欣拭干了泪,淡淡地道:"1017号病房,你去吧。孩子有固定的探视时间,就贴在育婴室的外头。医生说曼曼已脱离险境,但因昏迷不醒,情况有可能再恶化,接下来就要看她的意志力了。"
齐奕行失了魂似地走出楼梯间,众人无语地跟在他身后。迎接一个新生命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为什么会弄得现在这般愁云惨雾呢?
走进病房,他怔怔地望着病床上花容惨淡的乔曼翎。她那小小的身躯,究竟是有着多大的勇气与决心,才能搏命产下一个小生命?而那细瘦的手还打着点滴,为什么能撑起这么多的苦痛?
齐奕行就这么沉默着,仿佛用看的,她就会在下一秒醒来,笑称这一切都是为了整他而设计的。然而,这一幕笼罩着浓浓悲哀的情境,却让病房里其他人哭红了眼,一向没神经的何文静甚至还走了出去,不想让自己的啜泣影响到他。
"曼翎,"终于开口的齐奕行,轻握住她的手,"对不起,你生宝宝时我迟到了,你真的不理我了吗?你起来骂我吧?你如果生气,就狠狠骂我一顿,这次随便你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无所谓,就是不要这样惩罚我,不要"
他轻抚着乔曼翎的脸,不愿相信前两天还在和他娇笑的小脸蛋,如今看起来竟无一丝生气,如果不是还有温度,他怀疑自己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我很没用,总是保护不了身边的人,先是凌阳,再是你"他的声音已开始哽咽。"尤其是你,每次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他们说得对,我凭什么爱你呢?我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那带着沉痛自责的语气令人心酸,小梅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李可欣也控制不住流淌的泪。连情敌谢名展,都忍不住被感动得鼻酸。
"我还没去看我们的宝贝,听说是个男娃娃。"他举起手拭去眼中的泪,"我想他一定很可爱,而且很健康"他突然回头望向李可欣,"对吗?"
"对。"被他满脸的泪痕又引出更多的泪水,李可欣吸吸鼻子,努力让语气平稳。"宝宝很漂亮,遗传了你们两人的优点,虽然提早一个星期出生,但体重不输其他的小宝宝。"
"你听到了吗?你不是要自己替他哺乳,怎么能继续睡下去呢?宝宝会饿肚子的。"瞧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齐突行几乎泣不成声。
在凌阳出事的当下,他还能忍住悲痛冷静地处理所有事,但眼前虚弱的曼翎,却击溃他所有的自制。
"曼翎,你一向比我坚强"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承受更多了,腿一软,失神地在床沿坐下。"因为你可以没有我,可是我不能没有你。"
这阵子累积的压力,加上好友及妻子的生死未卜,他终于崩溃地痛哭失声。但那也只是埋在乔曼翎的颈间好压抑地哭着,可却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深情。
乔曼翎足足昏迷了四天。
前三天,齐奕行白天忙完公司与季凌阳的事情后,只能在深夜里来陪她,然后在医院短暂睡眠后,隔天再到公司继续备战。
不过第三天之后,他就没再出现了,这令李可欣等人有些不谅解,由于刚清醒的乔曼翎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受太大刺激,所以她们也不敢在她面前多嘴。
可她们不说,不代表她不会问。
"奕行呢?"乔曼翎靠坐在病床上,气若游丝地问。
"他都是晚上来的。"李可欣避重就轻地回答。
"他看过宝宝了吗?"她也好想看宝宝,可惜因为奶水不足,不能亲自哺育,加上她在床上几乎动弹不得,从她在生产台上昏过去,就再也没见过了。幸好大家跟她保证宝宝很健康,她才松了口气。
"他看过。"这次是小梅抢着回答。哥哥在大家心目中印象已经差了,绝不能再更差。"而且他看见宝宝的时候,一个人在育婴室前隔着玻璃呐响自语,还像个呆瓜一样傻笑呢!"
"那么他今天会来陪我吗?"即使生产时缺席,她也宁叮相信他是临时有重要的事,只求他不要再教她失望一次。
"这个可能晚一点。"众人都不敢肯定。毕竟他已经消失一天了。
"可以请他现在来一下吗?我想跟他说说话。"好友们的支吾,让她心里有个底了,而这个认知令她有些心灰意冷。
大伙面面相觑,最后小梅硬着头皮说:"我帮你打电话叫他来。"
说着,她拿起手机,在众目睽睽下,走出病房打电话。
其实她早打了不只一通,每隔一阵子她就会打给哥哥报告乔姐的情况,因此她知道他有多忙碌、责任有多重大,几乎不可能来医院探望乔姐。为了不让大病初醒的人太过失望,她只好跑出病房,免得要编借口都没理由。
电话接通了。她连忙对着电话大叫,"哥,你终于接了。你能不能拨个一小时过来?乔姐说她很想见你。"
"曼翎想见我?"电话那头的齐奕行声音都激动起来,随后无奈地看了看身处的环境。"可是我走不开。"
"你走不开吗?"小梅都快抓狂了,"乔姐能说话之后,第一个问的就是你的事。你真的不能来?"
"唉,小梅,我在机场,等一下子就要登机飞美国了。"他深深一叹,比她还难受。
这教她怎么替他掩饰啊?小梅都快疯了。"你不能挑别的时候去吗?"
"我也很想,可这件事关系着奕阳几千名员工的生计,凌阳又还昏迷不醒,我真的没办法。"
"唉!算了算了,我再想办法。"小梅挂断电话,踌躇半晌才踏进病房。
"乔蛆,那个他说"她有些结巴,因为实在太难掰了。
"他不能来,对吧?"乔曼翎淡淡地道,眸子里有丝冷然。"那就算了,让他去忙吧。"
"乔姐,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季大哥出车祸"
小梅习惯性的叫季凌阳季大哥,也许是大伙都在气头上,并没有人挑出她的毛病,乔曼翎更是直接截断她的话。
"好,就算是这样子好了,他能去看季凌阳,为什么不能来看我呢?"她有些难受地反问。"或者,我在他的心里,终究比不上好友及公司吧?"
"不是这样的"
"不用替他辩解了。"她给过他太多次机会,不想再心软了。"其实我对他期望不高,更很少主动要求他什么,当我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当我怕宝宝会因我的虚弱而出什么差错的时候,我只希望有一只手能让我握着支持我"
甚至现在想起那时的无助与惊慌,她都还会害怕得颤抖,可是,她依然见不到他的身影。
"然而他总是教我失望,所以我不敢再对他抱什么期待了。"
"因为因为他是董事长啊,他工作忙是"小梅急急想解释。
"谢大哥也是工厂负责人,他甚至还不是我的谁,可却能为了我的事在百忙之中跑来。"乔曼翎水眸里有着黯淡。"当我从黑暗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谢大哥而不是齐奕行,我就想也许我一开始就错了,若是跟谢大哥在一起,说不定现在我已经找到幸福了"
"乔姐"小梅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病房里陷入一片沉默,乔曼翎望向病房窗外的蓝天,眼睛被阳光刺得有些痛,她突然觉得自己被困得够久了。孩子已经出生。现在只差取蚌名字,到户政机关登记后,有些事情一也该要做个结束了。
这是齐奕行答应她的,不是吗?
"可欣,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好,什么事?"现在要她一百个忙她都愿意。
"帮我找一个律师,通晓民法和国际法的。"在乔曼翎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个请求时,小梅的脸微微泛白,默不吭声地溜出病房。
"快接啊,笨蛋!"她在病房外坐立不安地打着电活,就怕晚一分钟兄长就要上飞机了。
"小梅,曼翎怎么说?"电话很快地接起,再一会就要登机了,但齐奕行仍不敢关机。
"乔姐很失望。"既然是自己人,也不说什么粉饰太平的话了。"她说,你不来就算了,她也不再对你抱任何期待。"
"是这样吗"齐奕行的声音一下变了,有些意志消沉。"你没有帮我跟她说明吗?"
"她似乎后悔跟你在一起,连当初应该选择谢名展的话都说出来了,你要我怎么说?要是直接告诉她你在这节骨眼去了美国,你想翻身都没办法!"
小梅顺带复述了乔曼翎所倾诉的心事。
听到后来,齐奕行脸色惨白地跌坐卒椅子上,那种痛苦到了极点的表情,让身旁同行的奕阳员工都捏了把冷汗。
"我没事。"他拒绝下属的扶持,目光忍不住望向窗外即将要登上的飞机。
他多么想飞奔到她身边,可美国可颂电脑这个案子,奕阳投入大部份的资金及人力,如今因凌阳的车祸发生变数,若不挽回,损失不计其数,他又怎么对得起所有员工及凌阳的期许?
阳光射入他眼里,他连苦笑都做不出来了。明明知道天空很刺眼,他为什么就是学不乖,偏要看着它直到眼眶浮上泪雾呢?
她是不是也在看着这一片天?有没有感受到那刺眼的感觉?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最后,小梅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添上最致命的一记。"乔姐要可欣姐去替她找一个熟悉民法和国际法的律师。你知道她想做什么吗?"
"我知道"她最后仍是选择离婚齐奕闭上眼,再也承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我要登机了,曼翎的情况,等我到美国再打给你。"
币上电话,他脚步沉重地踏进登机门,可一步一步地前进,坐上机位要离开前往美国的一刻,他不禁恍惚得弄不清,究竟谁才是那个要离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