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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苓尽可能表现出无事的模样,走进陈子洋的办公室,按照惯例她当然不会先敲门。
一进门,她看见洋洋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很大的长方形白色厚纸盒,绑着水蓝色缎带花。
瞧着纸盒出神的子洋,因开门声而抬头,一见进门的是寒苓,他一脸困惑的样子像是找到救星似的,全散开了。
“嘿,苓苓,你来的正好,我今天收到一样东西,一样让我很头痛、很怀疑的东西。”
“现在在你桌上的那样东西吗?”她显然提不起多少劲。
“对啊,而且这样东西还附带一包牛皮纸袋,全是温子檠要人送来的。”他的心里除了困惑,其实有大部分是处在狂喜中。
因为今天一早他接下了天河艺廊自开张以来,最大的一笔生意,不过还得要寒苓愿意配合,这笔生意才能算是接下了。
“那些东西应该是给我的吧?”她的力气在听见温子檠的大名后,又自动死掉几成。
“没错,可是让我困惑的是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他指了指已经在桌上放了一上午的纸盒。
“先告诉我,温子檠付了我多少遣散费?”
“什么遣散费?”子洋听得一头雾水。
除了这个纸盒,还有牛皮纸袋里的合约,哪有什么遣散费?不过真要换算现金的话,那个温子檠确实给了苓苓一笔不算小,喔,不不不,应该说很大的财富。
“就是分手费啊,这你都不懂!”她习惯性的进了子洋的办公室,就躺在沙发上。
“你们分手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对不起我说错了,只有情人才谈分手,我跟他连情人的边都沾不上,所以充其量只能说我们的交易到期了。”她冷漠地更正自己无心的错误。
“我觉得你们的交易应该会无限延长,你不好奇他给了你什么吗?”
“除了一堆钱,还会是什么?就算不是一堆现金,大概也是能换钱的东西吧。”她的口气己经濒临要死不活的边缘了。
子洋总算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没办法,一整个上午他都处在半信半疑的狂喜之中,没太多精神去注意到一进门就显然不太对劲的寒苓。
“你的答案确实很接近了。老实说,我从来没有对你的工作成果这么满意过,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只是这一次你不但达到我的要求,甚至远远超过我原先希望的。”
洋洋现在到底在说哪一国语言啊!?她怎么听不懂?什么工作成果?她连疯马的而都还没见到,哪来什么成果,见鬼了!
她懒得搭理他的一头热,莫名其妙。也许,刚刚她应该回家的
看她没什么元气,他只希望接下来的话能让她振作起来。
“这个盒子里,装的是‘街灯下的少女’,温子檠说疯马指名要将这幅画送给你,牛皮纸袋里是一份合约书,等着你签名,只要你签名,不但是这幅画属于你。你还是疯马未来的经纪人,而疯马未来的每一场画展,都将由天河艺廊负责协办。”一整个早上,他简直就笑得不曾合过嘴。
什么?“街灯下的少女”就在盒子里头?她冲到办公桌前,打算要动手拆封,却让洋洋一把拉住。
“干嘛啦!”她十分不满抗议着他的阻挡。
“现在不能拆,合约里有两项但书,第一,你必须接受成为疯马的经纪人,才能无条件得到这幅画;第二,你必须等到下星期六,在疯马的全国性巡回画展的开幕会上,才能拆开这份礼物。
在这之前,这份‘大礼’暂时由我保管。另外,疯马要求你必须负责主持星期六的开幕会,他会在开幕会上发表一场演说。”
真是奇怪的但书!
寒苓顿时有诸多疑惑,她若成了疯马的经纪人,那不是抢了温子檠的饭碗吗?虽然他不见得多需要那一碗饭!
再一个疑惑是,疯马并不认识她,为什么无缘无故把画送给她、还指名要她成为他的经纪人?甚至非得要她主持开幕会不可?
或者这些全都是温子檠自己的意思?毕竟他曾说过,他给她的“资遣费”绝对不会低于三仟万,光是那幅画价值就不只三仟万了,加上如果她真成了疯马的经纪人,未来可以赚到的转介费,就十分、十分可观了。
这么算来,他给她的“资遣费”还真不容小觑
可是她心上流过的为何不是欣喜如狂的感受、为何是久久无法散去的疼痛?在子檠眼里,她终究还是跟其他女人一样可以用钱打发,毫无差别。
“算了,我要回去了。”寒苓发现,她决定来艺廊根本是个错误的决定,还不如回家蒙头大睡,都好过看着温子檠送来的“财富。”
“等等,那合约你要不要签?”子洋开始有些担心,面前这个寒苓好像有些怪怪的。
“拿来吧,告诉我哪里要签名,签完我就回家。”她可以跟全世界过不去,就是不会跟送上门的钱过不去。人家说山河易改、本性难移,指的大概就是她这种人了。
子洋飞快拿出一式两份的合约书,点明该签名的地方,生怕苓苓突然反悔了,因为她脸上的表情真的怪怪的,怪得有些诡异。
花不了一分钟,签下几次大名后,她搁了笔,逃难似的急着想离开。
“苓苓,你没事吧?”
“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洋洋,可不可以放我几天假?”
“没问题,从现在开始到开幕会前,都是你的假期,你只要在开幕会当天打扮得美美的、准时出现,其他的事都交给我来办就可以了。”
“那好,我要走了。”
星期六凌晨,寒苓颓废地踩着高跟鞋站在自家公寓门前,有点醉意的她摇晃着不甚稳固的脚步,翻找着皮包内的钥匙。
今天晚上,她又跟往常的一票客户兼好友,到pub喝酒跳舞了。这些天,她都是这么过的。
她脸上的妆又恢复到让人“惊艳”的浓厚,身上的衣服也穿回往常会让人鼻血奔流的贴身清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总算找到钥匙了,她正把钥匙对准钥匙孔,一阵电话铃响由门后传来,瞥了眼腕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她的动作没因电话铃声而更改速度,反正不管是谁,她都没多大兴趣讲电话。
进了屋,脱了高跟鞋、踏上木质地板,懒懒散散晃进客厅,靠在沙发上,这段“小路”整整花去了两分钟时间,而桌上的电话仍然不识相地吵闹着。
到底是谁这么有毅力?寒苓非常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哈罗。”她的声音有些无力。
“苓,你现在才回到家吗?”
竟然是他!她还以为这个男人搬到火星去住了呢,以为他应该不会再跟她联络了,至少她一直这么想
所以,每天的时间对她而言,都过得十分缓慢、没有意义;每天她都只能往外跑、呼朋引伴,才能勉强不去想地球上还有温子檠这号人物!
这男人为什么要叨扰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嫌她日子过得太好吗!?
“苓,你还在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着急。
“有事吗?”她命令自己镇定,别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失控。
“唉”
那声音好轻好轻,轻得让寒苓以为那只是他呼吸的声音,而不是一声略带无奈的叹息。
一会儿,他说:“下午,我会要人送一套礼服过去给你,让你在开幕酒会上穿。”
“我的衣服多得穿不完,你不要麻烦了。”她拒绝。
“听话,你一定会喜欢那套礼服。”他坚持。
“我已经不是你的女人了,别再花钱在我身上了,这样多划不来。”
“我想花钱在谁身上是我的自由,我喜欢买东西给你,不要拒绝我。”他的口吻有着不容商榷的命令意味。
这男人还真不是普通霸道她獭得跟他说了!反正她也还没决定开幕会上该穿什么,既然他要鸡婆,就随便他了。
“还有别的事吗?”她快速终结了礼服话题,现在她只想赶紧挂电话,赶紧逃离他几乎要让她情绪崩盘的嗓音,她才不想在面对这男人时,歇斯底里、情绪失控。
“你没带走我送你的爱丽丝。”
他说了一句陈述句,不是问句。而这个陈述句,却让寒苓不知要接什么话。
她没带走的东西太多了,又不是只有那些注定会枯萎的花哎,真像她对他的爱,注定没结果他询问的却是那些花,不是那堆她没带走的衣物、首饰,好奇怪!
“如果你没别的话好说,我想睡了,明天有一堆事要忙。”她干脆略过他的陈述句。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爱丽丝的花语吗?”
他是神经打了死结吗?深更夜半的,打电话来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花语?她又不开花店,哪里知道什么花代表什么语言!
“不知道,没兴趣知道,不想知道。”她给了三种否定,再继续讲下去,她绝对会发疯。
“好吧,再见。”他简单利落挂了电话,没等她回一句“再见。”
寒苓错愕地对着已经断线的电话筒发怔。
懊死!她诅咒一声,气愤地挂了电话。
下午,洋洋拨了通电话给她,告诉她开幕酒会在晶华饭店。
一时间,她还以为听错了,竟然在五星级饭店办开幕画展!?洋洋解释了半天之后,她才大概明白,晚上不过是个小型开幕酒会,将会展示疯马的六幅新作,至于真正的巡回画展则于星期天,在美术馆开始正式展览。
而她,下午也收到了温子檠送来的银白色礼服,完全贴身的剪裁像是专门请人为她量身缝制的。
她无法否认他的眼光真的很好、无法否认第一眼就爱上了这套礼服。
晚间六点半,她下楼打算开自己的车,却让公寓门口一辆豪华黑色礼车的司机拦下。
“请问是夏寒苓小姐吗?”穿黑色西装制服的年轻司机,问得礼貌。
寒苓点点头。
“请上车,温先生要我过来接你去参加开幕酒会。”司机非常恭敬拉开车门,示意她坐进车子里。
这时候反抗或者拒绝有没有用?好像没有,除了选择上车,似乎也没其他抉择了,对于温子檠的自作主张,她有点生气,却又为他的体贴觉得高兴,因为这一身礼服,实在不方便开车。
二十分钟后,她抵达开幕会场。一堆记者早就穿梭在开幕酒会上,等待开幕酒会正式开始。
会场里,挂了六幅画作,但每一幅皆覆盖着绒布,似乎是要等待酒会正式开始才要揭下绒布。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在会场上忙着招呼来宾与记者的洋洋。
应邀的来宾似乎全是些“有钱贵族”而到场的记者则多的出乎寒苓意料。虽然疯马要举办第二次个人画展,算是件艺文盛事,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记者出席。
寒苓走向洋洋,他一见到她走近,马上迫不及待向她介绍站在他身边的高大男人。
“苓苓,这位就是指定要买疯马那幅‘街灯下的少女’的买主,姜羿姜先生。”
男人投射来的目光,充满了沉思与研究意味。
他看着她的眼神不是男人对女人的目光,比较像是在观看一件艺术品。
“姜先生,您好。”寒苓礼貌性招呼他,礼貌性伸出手。
姜羿接过她伸过来的手,以不大不小的力道握了一下,还在她的手背上印了一个吻。
“听子洋说,你现在是那幅画的主人,我想,你应该不会将那幅画卖给我了。”姜羿露出一个绅士笑容。
“姜先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寒苓讶异于他竟能知道她的想法,她确实没想过要卖那。幅画。
“你还没真正看过那幅画吧?子洋把情况都告诉我了,等你看过那幅画,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了。那幅画若换成别人收藏,我或许不能甘心,不过若夏小姐是那幅画的收藏者,我就心服口服了。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适合那幅画。”说完,他微微倾身向她致意,然后转身离开,走向其他来宾。
洋洋对她耸耸肩,然后说:“我擅自把情形告诉他,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卖那幅画,所以才替你跟他说清楚。”
她是把心里的想法都刻在脸上了吗?怎么连洋洋都这样想!?
“为什么连你也”她正要问,却让洋洋拉往讲台。
“开幕时间到了,你得上台主持开幕会,至于你的问题,等一下就有解答了。”
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寒苓站上讲台,这种场面她不是第一次看到,偶尔会有画家邀请她当开幕画展的主持人。一时间,镁光灯喀擦喀擦响个不停
她花了三分钟时间,除了开场白的欢迎辞,她约略介绍了疯马的画风与作品,然后带人正题,今天的主角画家即将首次面对世人,台下无论记者或来宾皆张着好奇的双眼等待。
寒苓突然看到台下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是子镐银子靳,她朝他们展露了一个微笑,继续对着麦克风说话:“接看,让我们欢迎疯马先生”寒苓还没说完,看见由休息室走出来的人,接下来的话全梗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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