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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迢迢东奔西走,辛苦白忙了一场锦囊猜谜游戏后,说不怪秦老怪的是柳浩,冰儿可没说过这句话。
其实她私心里也早就不怪了,只是嘴上没事就“故意”不忘骂上两句,这“故意”当然是有用意的,柳浩哪会不知她鬼脑子里打的是什么念头和鬼主意。还不就是想多待在北京城里多玩上几天再说。
顺着她,是因情深和疼惜;再有就是实在拿她撒娇魅力无法挡的本事没辙。这一顺着她,就顺成像现在这样子
“浩哥哥,前面那摊子上卖的全是女人家用的玩艺儿,如胭脂、花钿、簪子、绣花鞋、丝绸锦缎等,你一个大男人对那些玩意肯定没有兴趣。我看你就等在这儿,我过去挑几样,好带回去送给翠梅、银梅和傲冰堡的姊妹们,她们一定会欢喜极了。”
说的也是,那些女人家用的东西,少说也得挑上半炷香的工夫,柳浩索性在不远处等着。
就这样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过那么稍稍不留神,目光溜了溜环顾四周一圈,再回到原点,便不见冰儿窈窕娉婷的身影。柳浩这一急,一颗心已吊得半天亮。说时迟那时快,仿佛见冰儿粉绿色袂翩然的裙角闪过巷弄里,还听得她高喊救命的叫嚷声。
柳浩焦急万分,狂追上去,一颗心慌乱成一团,东寻西找哪儿有冰儿的影子?
只急得浑身上下直冒冷汗。这头那头全寻遍了,却单单忽略了墙上头,手里正抓着一枝糖葫芦,好端端坐在那儿吃得乱开心得意一把的冰儿。
“浩哥哥,你干嘛跑来跑去跑得气喘吁吁?”
嘴里塞了一颗糖葫芦,纵身一跃下来的冰儿,居然还好意思问。
柳浩一见满脸嘻笑,好得不能再好,突然蹦出来的冰儿,立刻气绿了一张俊脸。
“冰儿!你什么好玩不玩,居然玩起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游戏!”
柳浩怒喝,快气疯了。脸上绷得死紧,焦灼慌乱的心落了地,却半点不能原谅她太过顽皮的行为。
“别生气嘛!人家只是想试试看,冰儿在你心中到底有多重要?既然浩哥哥不喜欢,以后不玩就是了嘛!”
冰儿马上堆起蜜糖似甜得不得了的笑容,想融化他绷得硬邦邦的怒容。
“喏,人家特别留了一颗最大颗的糖葫芦给你,吃了保证马上降温气消,半点儿气也发不出。”
那还用说,任谁的嘴里硬生生被塞进一颗圆滚滚的糖葫芦,那还能发怒发威!再加上冰儿香吻大赠送,几个热情要命的吻,就把柳浩满肚子的怒气全吻得不知去向。
算了!算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冰儿这刁钻古怪、冰雪聪明,一吻能教人失魂,再吻能教人忘了天南地北姓啥名啥,三吻就不必说会有多惨的大美人。柳浩决定原谅自己的懦弱,不再和她计较。
他们一路继续逛到天桥边,一大群人围在前头正在观赏千奇百怪、变化多端的魔术表演。冰儿最爱看变魔术了,百看不厌不说,回去还得学人家若有其事、有模有样变几招来玩玩才过瘾。
他们挤在人群中跟着众人又是鼓掌又是叫好,看得尽兴极了,看得冰儿被人群挤开,和柳浩隔开好一段距离还不自知。蓦然间,站在冰儿身边的一名小书僮,惊叫一声,被几名彪形大汉抓了去,冰儿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也一块儿被人腾空抱起扛在肩上被掳走了。
“浩哥哥!快来救我!”
冰儿拚命嘶声狂喊。声浪透过人群中的掌声和叫嚷声传过来。
柳浩听是听到了,只转头瞧了一眼,没瞧见冰儿,心想她又不知再玩什么鬼花样,想试试自己在他心中有多重,重到几斤几两?女人真麻烦。明明已是重到言语根本无法表达,还要问,还要试,而且一次还不够。于是也就不去理会她,又把目光掉回到变魔术的男子身上。
不必说,当柳浩发觉冰儿不是顽皮,是当真好端端一个人不见时。他的心一下子陷入焦灼、担忧、惶乱、后悔莫名的境界中,恨不能杀了自己,也要找回这天大的麻烦精。
告诉她,她一点也不麻烦:告诉她,他爱死她这天底下最大的麻烦精;告诉她,一定要告诉她,他对她的爱,不必试,不必问,已太深太深、太重太重。
楚府。
冰儿费力地和一阵昏眩黑暗对抗挣扎,终于挣脱出那个漩涡似转个不停、令她昏眩窒息的黑洞,缓缓睁开一双美目来。
“小姐醒了!小姐终于醒了!”
悦儿欣喜激动地大声叫嚷着。
“小玉、珠碧,你们快去请老爷和老太夫人来,说小姐醒了。”
冰儿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全然陌生的环境。她晃晃脑袋瓜,晃掉最后一丝昏眩,声音有些沙哑地问: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会在这儿?”
悦儿张大眼,似乎听到非常怪异的问题,赶忙急声道:
“小姐,这儿是楚府你的香闺呀!你是不是还有些不舒服?悦儿马上去给你请大夫来。”
“大夫?我好端端的请什么大夫!你说你叫什么来的?我该认识你吗?你还口口声声唤我小姐,唤得那么亲热?”
冰儿这么一说,把悦儿吓得双目睁得更圆更大了。她受不住吓的一急就急出满眶泪水,急哭了。
“小姐,你别吓悦儿,我是你的贴身丫鬟悦儿呀!你怎么连悦儿也不认得了?”
“唉你怎么说哭就哭?有话好说嘛!”
虽同是姑娘家,冰儿可也见不得人家哭。再说,自己的贴身女婢明明是小绿,几时变成什么悦儿来的。又几时见过傲冰堡的女婢动不动就哭得唏哩哗啦,真是的!
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香闺里又突然冒出一大票人来。先是一名身穿华服,雍容慈蔼福态贵气的老太太,被三、五名女婢搀扶着来到床边,一见着冰儿就拉着她的小手,焦急担忧地嚷:
“江秋,我的宝贝孙女,你可醒来了。你可知你逃家多少天,?母我就担足了多少天的心?我己教训过你爹了,既然你不喜欢新科状元袁公子,那就别执意非要逼着把你许配给他。免得再次把你逼走了,看他打哪儿去找回个唯一仅有的宝贝孙女来还我。”
楚老太夫人疼爱怜惜得直把冰儿瞧个够。又是摸摸她的脸颊,又是握握她的小手,直瞧得一颗心仍没能放下来,又急声吩咐道:
“悦儿,多熬些参汤给小姐喝,瞧她这几天下来又瘦了不少。你一个人如果忙不过来,就让小苹过来一起伺候小姐,我那儿有小玉和珠碧就够了。”
“不用了,嗯?我的意思是我好端端的,有悦儿伺候就够了。”
眼前这老太太好生慈蔼可亲,自幼便失去娘,由不苟言笑的阎傲抚育长大成人的冰儿,一见她就喜欢。可这“?母”二字,硬是不好意思叫出口。再说,这节骨眼有一个爱哭的悦儿已很麻烦,再弄个什么小苹来的,那还得了。
冰儿这头才刚拒绝完楚老太夫人的一番好意,又来了位长得威严挺拔,相貌堂皇,眼神睿智含威的男子,身旁还跟了两名家丁。不必问,冰儿已猜到他就是楚老爷。果然此人才站定便有话说:
“江秋,爹知道你还在为袁公子那门亲事生气。爹派去找你的庄护院和孙护院说,你死命挣扎又踢又咬就是不肯跟他们回来,他们迫于无奈只好用迷魂帕把你迷昏了,所以你才会足足昏睡了两天。”
楚老爷楚荆平不怒而威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怜惜疼爱。江秋向来秀气斯文,几曾听过或见过她又踢又咬,自是恨死他这做爹的,才会连家也不肯回。他清清喉咙,语气不自觉又软了几分。
“其实,爹还不全都是为你好。想那城里第一大财主秦天霸的二公子秦琥,成日只晓得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三番两次上门来纠缠不说,还摆明了要强娶。若爹不抢先把你许配给袁公子,何以杜绝秦公子的迫婚。再说,袁公子堂堂一名新科状元,人品相貌才学样样出类拔萃”
楚老爷的话还末说完,便教拚命朝他使眼色清喉咙的楚老太夫人截断抢着道:
“荆平,江秋才刚醒来,你别没事净提什么袁公子、秦公子,那些个她现在最不受听的话。我看江秋身子骨还挺虚弱的,咱们大伙全先过下,让她自个儿好好休息静养。悦儿,你好好伺候照顾小姐,我那儿还有些上好的人参,待会儿我让小苹拿去厨房,熬了送过来给小姐喝。”
“是,奴婢遵命。但老太夫人,小姐她她”
悦儿支支吾吾,眼角边还闪着些许泪光,是刚才被冰儿吓出来的。但她一个奴婢,哪敢在老爷和老太夫人面前多话。只能忍着到口的话,目送走全部的人离开后,再独自面对她那似乎有点不太对劲的主子。
“小姐,这是你最爱吃的冰镇酸梅糕和八宝凉粉,以往总要悦儿催促厨房的崔大嬷做来解解馋,怎地现在连一口也不想尝?”
悦儿瞧小姐丝毫未动,毫无食欲,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把桌上的甜点收了。
这两天来,伺候小姐已成了她最害怕、最胆战心惊的事。什么都不对,小姐像突然转性变了个完全不同的人似的,怎么伺候就怎么不对,发起脾气来更是以往从没见过的。
“既然小姐不想吃甜点,那就刺绣、作画、要不弹琴可好?小姐你最爱用月琴弹那首‘西江月’,悦儿这就去把你那把月琴拿来。”
悦儿转身就要去拿琴,生怕伺候得不周到,小姐又要怪罪发脾气。
“弹弹琴也好,这种千金小姐,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却半点动弹不得,喘不过气来的日子,真教人闷得慌,一点也不好玩儿。悦儿,你就拿把胡琴来,我弹首轻快的‘江南小调’解解闷,也好过坐在这儿发呆。”
胡琴?悦儿猛地煞住脚,睁大了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怎么啦!又什么地方不对了?”
冰儿实在搞不懂这楚府的丫鬟,除了动不动就会被吓得泪眼汪汪,要不就被吓得发呆之外还会什么?
其实,冰儿也不是爱乱发脾气的人。只不过,无端端被人抓来这儿当什么捞什子千金小姐,已是天底下最倒霉的事了。偏偏这楚家老爷生怕她会再次逃家,整个楚府看守得比皇宫内院还森严,害她偷溜了几次都没溜成,反倒提高了他们的警戒心。
最难的是,她抑制不住疯狂想念浩哥哥的心,实在太想太想太想念他了,想得不知该拿自己如何是好,想得心都发疼了,才会忍不住乱发脾气。
“小姐,你月琴、琵琶、古筝都爱弹,就是从来不弹胡琴,这叫悦儿一时去哪弄个胡琴来?”
悦儿诚惶诚恐又为难极了。伺候小姐多年,只知她最爱弹凄美哀怨的“西江月”几曾听过她弹什么轻快的“江南小调”
真是岂有此理!这么大一个楚府,连个胡琴也没有,这楚家千金平日净是发呆过日子不成?“楚家千金?”这四个字犹如一记响雷,轰醒冰儿只顾想念浩哥哥,想昏了想痴了的脑袋瓜。对呀!她现在就是“楚家千金”“楚家千金”就是她。虽说她很不服气,更死不相信,天底下居然有人胆敢和她冰儿长得一模一样,美丽到没人能辨出真伪。算了!暂且不跟这“楚家千金”计较,否则日子岂不更难过。于是,她开始很努力去研究了解起“楚家千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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