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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四名看着便不太有战力的友人。
“放心吧,大叔,我家那三个糟老头老归老,老奸巨滑的本事倒是一点没忘,爱搅和跟坏人好事的德性,更是与日俱长。”
君柒柒的这席话,楚天阔听明白了,明白他之所以前来,就是为了这传说中的家宝,而由于开启此宝的最关键点就在自己身上,所以他才会索性一切说了开来,以取得紧跟在他身旁的先机,然后在追踪此宝出土的过程中,与他站在同一阵线。
“若只有某姓家族后人才能取得家宝,三位老爷子为何要蹚这淌浑水?”
“大叔你这话问得好。”听到楚天阔的话,君柒柒头一回将眼神移开,望向窗外“连我自己都很想知道他们干嘛还非要来蹚这淌浑水不可”
君柒柒虽说了等于没说,但他那飘飘忽忽的眼神,却已道出了一些未说出口的话。
楚天阔相信,对三名见多识广且年岁早已超越古稀的老者来说,这世间应已不再会有什么新鲜事能引起他们的兴趣,之所以如此执着一个不知存不存在的宝藏,极可能是因为此事,涉及了三名老者多年公案生涯里的一个遗憾甚至悔恨,所以君柒柒才会用这样的方式一语带过。
“城里是否有姓‘是’的人家?”在一阵短暂沉默后,楚天阔突然抬眼问道。
“‘是’?这姓还真少见,让我想想啊”将眼神由窗外转回,君柒柒皱着眉思考了一下“我县没有,但不远的巴陵县怪姓挺多,我再替你问问去。”
“谢谢。”
听到君柒柒的回答后,楚天阔缓缓伸出右手,而此举就代表他的决定——
交易成立,由此时此刻起,他与他,暂时是朋友。他任他盯梢,而他,负责提供他在此生活所需,以及在此事件发展中应该知道的一切情报。
“举手之劳。”
由楚天阔的眼眸中,君柒柒明白了他的决定,所以她微笑缓缓站起身,然后看着他伸出的右手,努力思考他这手举起究竟想做什么。
拿东西嘛,她又没有东西要交给他;拦着不让她走嘛,又不像。那这大叔手举半天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定契?
心里虽有些嘀咕,但君柒柒还是拿起毛笔在楚天阔手心里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向外走去,但才走一半,她又回头“对了,大叔,我明日到底几时来上工啊?”
“十一点。”
“嗯?”闻言,君柒柒愣了愣。
“午时。”
望着手心中龙飞凤舞的“君柒”二字,楚天阔实在不知是要夸他字写得好,还是为自己忘了何谓代沟而叹气。
“那就明儿个午时见啦。大叔,替我跟小崽子问声好。”潇洒地挥挥手,君柒柒悠闲地将手背在身后,再度踩着夕阳离去。
望着那个安步当车,洒脱又闲适的背影,不知为何,楚天阔竟仿佛有种送别好友的错觉。
但真的只是错觉,因为他知道,在彻底了解事实真相前,他们不会是好友,因为尽管君柒柒说了很多,但没说的,更多
山寨鸡城正式开张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间在试营业头三天业绩挂零、完全不被看好的山寨鸡城,在第四日傍晚,三名号称“死了也要吃”的老饕勇敢结伴同行、平安而归,且事后完全没有中毒迹象、更赞不绝口的消息传开后,几乎彻底被挤爆。
每个人都想尝尝寨门上布条写着的“黯然销魂”感,更想亲眼目睹”诡秘五子”虽然诡秘,却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迷人英姿。
生意一好,再加上楚天阔等人各自拥有的独特魅力,原本用来招揽生意的画像自然供不应求,因此开张一个多月来,君柒柒可说几乎日日都窝在寨里埋头苦画,号称只会收钱与画画的楚天阔身后那张视野极佳的座椅,也就成了她的专属工作地点。
因为楚天阔无法自己画自己,所以他的画像多半是由君柒柒来操刀,但当她陆续接到不少男子私下塞给她的酬金,要求她多画些楚天阔的多角度画像时,她不禁纳闷了。
老实说,楚天阔确实长得高大威猛、冷面峻颜,不开口说话,光那股气势就够震摄人的,再加上开张半个月里,寨里所有酒醉闹事的客人全被他二话不说,直接瞪人兼将人扔寨外去还不忘收钱的举动着实够霸气,因此会招来许多少年的崇拜目光自不奇怪。
但这群大男人是怎么回事?
“咱们五香镇之花来的那天啊,其余四子好歹都瞄上了一眼,可就他,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呢!”
“我说君柒,你没发现吗?他压根不跟女客说话的啊,就算真到万不得已,他脸上明摆着的就是不耐烦啊!”“我上回在小山坡上,瞧见他跟小神医两人不仅亲热的勾肩搭背,他还拍了小神医的**,要知道,那时的寨主大人脸上,真呀那个眉开眼笑的”
“我只消瞧一眼,就明白,这寨主,肯定是我辈同道中人。”
由于最后那句话是出自镇里好男色出了名的张大老板之口,所以自此后,楚天阔的“盛名”便不胫而走,让多少外地同道中人都前来朝圣,想瞧一瞧何谓真正的,男人中的男人。
楚天阔究竟癖好为何,君柒柒不在意也不在乎,毕竟她只是个来盯梢、并在盯梢之余提供他一些五喜国民情风俗以为交换的兼差画师,只要不与他交恶,就算达到目的。
更何况,楚天阔这人虽看似沉默寡言,但与她的脾性倒还挺相合的,而他板起脸来教训人时的大叔模样更总让她忍俊不禁,因为那根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最佳写照。
一日,如同过往一般,山寨鸡城鼎沸,碗筷与鸡汁齐飞,在喧闹声中,远远扬起一个磁性男声——
“阿阔,收钱,顺便来点q版!”
“嗯。”就见楚天阔淡淡应了一声后,头也没抬的左手一伸,在空中接住飞来的银两后手腕一翻,将银两丢进一旁早堆得老高的布袋里,便继续作画。
“扣版?哭版?”但此时,坐在周围满是火炉的座椅上,腿上还躺着一头小豹,一直努方埋首作画的君柒柒却抬起了头一脸茫然的望向楚天阔。
“可爱版。”明白君柒柒的疑惑,因此楚天阔在将手中的q版人像画好后,便直接递给他。
“是挺有趣的”
望着寨里来回走动的店小二,在楚天阔笔下化成一个头大身小、红发招摇,边眨个右眼还边捏个不太标准的剑诀指向前方的夸张、有趣画像,君柒柒会意地点点头,然后试着自己也画一张,只她边画却边纳闷问道“不过我有点不太明白啊,大叔,你堂堂一个寨主,干嘛像个小弟一样被他们使来唤去的还完全不抗拒?”
“因为在他们之中,我年纪最小。”
“什么?!”猛地一抬头,君柒柒望望楚天阔,又倏地将目光投向远处山坡“那么那位老在山坡上对着山鸡说话的少年,其实不是少年;而你,倒过来长了?”
柒柒如此诧异,因为山坡上的少年怎么看都是个粉嫩少年,而她眼前的楚天阔,更是怎么看怎么像这群人的大师兄
“对。”
面对君柒柒毫不掩饰的惊讶,楚天阔完全不感到意外,毕竟对一个高中新生报到时,还未亮出录取通知单便被工作人员由报到柜台前请离——“教官,您搞错了,这里是新生报到处”那一日开始,到大一进通识教室时被系助教又一次请离——“教授,您可能走错教室了,这堂是通识课哦”再到新兵入伍时那群营中老鸟边跑步还边冲着他喊“长官好”的多年经验累积,他早对这样的反应见怪不怪了。
“你究竟多大?”望着楚天阔那淡定如神佛的平静神态,君柒柒憋不住好奇地问道。
“二十五。”
“根本没大我几岁啊,那你没事装什么大叔!唉,完了、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全毁你手上了”
得到答案后的君柒柒懊恼得就差没抱头哀嚎了,完全忘了当初根本是她自己开口唤人“大叔”的
尽管不明白君柒柒的哪个“英名”被自己毁了,但楚天阔也不跟他争,只是径自画着画,然后在画了半天之后,再度听到君柒柒的声音“对了,爱充大叔的寨主大人,我能再请教您件事儿吗?”
“请说。”
“蓝白拖是什么?”
“这。”在纸上画了双蓝白拖后,楚天阔将纸递给君柒柒“脚上穿的。”
接过画纸后,君柒柒点了点头,开始在自己的画纸上努力描描抹抹、涂涂改改,然后在彻底停笔后,蹙眉瞪着自己画好的成品不住喃喃“是不是哪儿画错啦?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个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大寨主啊。”
听着向来画功惊人、且学习力极佳的君柒柒竟难得的发出懊恼声,楚天阔狐疑地抬眼望向他,然后在他将画举起时,望见了画中的自己——
一身古装,一脸正气凛然地骑在一头雪白、圆滚滚、且前脚还像马一样微微仰抬的小绵羊上,头上,戴了顶瓜皮帽,肩上,背了把大拂尘,双手,捉着小绵羊颈侧的羊毛,脚上,穿着蓝白拖。
这有些艰难的将视线移向君柒柒那期待解答的晶亮眼眸,因为楚天阔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画究竟哪里出了错,甚至连吐槽都不知如何吐槽起,所以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穿的是短裤。”
“哦,好,马上改。”
一待楚天阔指正,君柒柒立即重新取纸起笔,正努办思考该如何将裤子改短之对,听到了一个不含好意的粗暴叫嚷声——
“管事的在哪里?给我出来!在老子的地盘上做生意,也不用问问老子的意见吗?”
“哦,隔壁镇住西二胡同的张泼皮,尽管动手,也算为民除害。”坐在楚天阔身后的君柒柒连头都没抬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有事?”
听到谦称不是百事皆知,但这些日子以来,经过自己私下查探及验证,根本几乎是无事不知的君柒柒评点,楚天阔缓缓由柜台后抬起头,冷冷望向来人。
“出来说话!”虽未正式打照面,但光凭楚天阔射过来的那两道冷硬目光,张泼皮已有些气虚了,但他还是努力狠狠叫嚷着。
“好。”楚天阔二话不说站起身向寨外走去。
而当望见楚天阔起身后那高人一等的壮硕,张泼皮气更短了,但仗着人多,他还是大摇大摆地向外走去,然后在一刻钟后,让整个寨子里都听到他那彻底没气的哭颤音——
“寨主大人,英明神武的寨主大人小的在这谢您手下留情了,更祝您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日日有好日,年年有好年!”
见着张泼皮带着那帮一个个给揍得鼻青脸肿的手下惊恐逃窜的狼狈模样,再望向在众人景仰目光环晓下,像寻常般一脸淡静坐回座位的楚天阔,君柒柒一个侧身,凑近他身旁连声问道“给揍成那模样了居然还谢你手下留情?我君柒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快给我说说,你用了哪招?”
“我说他是我的菜。”拿起未完成的画纸,楚天阔边画边淡淡说道“今后若再让我见到他,我就当他默许我将对他做出的一切逆天举动,绝不留情。”
“你的菜,逆天?”听完楚天阔的简短解说,君柒柒先是有些纳闷的眨了眨眼,而后恍然大悟地爆笑出声,并在用画纸掩住自己眼角笑出的泪时,再忍不住用力拍着他的肩“有你的,有你的啊!”无怪君柒柒笑得这样放肆,因为尽管众人皆对楚天阔的“龙阳癖”感到好奇,也经常私下议论纷纷,却从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而她也一直以为向来冷硬的他根本不清楚人们怎么谈论他,因此她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会这般大刺刺且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要知道这样的“推倒”宣言,对张泼皮来说,简直比直接要了他的命还有威吓力!
一想到张泼皮刚才那副窘态,以及极有可能连夜搬离的事实,君柒柒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了。
“你的朱墨滴我衣服上了。”
不太明白为什么君柒柒会笑得如此没有节制,楚天阔却发现,他笑起来时,嘴角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抱歉、抱歉,下了工后我帮你洗。”望着楚天阔衣衫上的点点红渍,君柒柒口中虽不住抱着歉,可笑就是止不住。
“剩下的全滴你脸上去了。”
“哦,是吗,那我得立刻擦擦,要不万一那三个糟老头突然回来,我肯定要挨骂了。”原本还在笑的君柒柒一听这话,还真就止住了笑,慌忙放下手中毛笔,四处找布擦脸。
“你也会怕挨骂?”望着君柒柒那副真的很着急的模样,楚天阔取出口袋中的手帕递给他。
“别人骂我我不怕,那三个糟老头骂的话,我可是怕到骨子里了。”接过手帕,君柒柒就着一旁的铜壶边擦脸边回答。
望着向来不拘小节的君柒柒如今竟那样老实的擦着脸,楚天阔恍然明了,他其实根本不是怕挨骂,而是怕家里的老人家看到他的模样后担心牵挂。
尽管与君柒柒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楚天阔发现,虽他看来独立、随兴,行为处事也机敏、老成,但终究还是孩子心性,对家中三位老者的孺慕与依恋,那份体贴与纯粹,更无时无刻展现在他那听似随意的话语声中。
“怕挨骂就少惹事生非。”
另取来一块干净的软布,楚天阔凑过身去替君柒来擦去他下巴上的几处红渍,然后突然发现鼻前传来一股淡香,清清的、雅雅的、暖暖的。
“别再在那儿装大叔,故意板着脸教训人了。”有人帮自己擦脸,君柒柒自然乐得不动,自顾自的逗着腿上的小豹子玩“你的眼眸明明在笑。”
“你看错了,山寨大叔只管冷脸收钱不管笑。”
有些怀疑自己的嗅觉,但楚天阔还是在擦去君柒柒脸上最后一滴墨渍后便伸回手,尽管那暗香,不知为何让人闻着很舒服,更让人不知不觉想再多嗅一些。
是奶香吧?毕竟十多岁的年轻人还不算是真正的男人,有奶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方才有没有看错我不敢保证,但我保证这回我绝没看错。”
就在楚天阔重新拿起画纸时,却发现君柒柒一向懒洋洋的嗓音里此刻竟微微带着点兴奋,并且寨里客人们的低语声也开始此起彼落“抬眼,有意思的人来了。”
楚天阔确实抬眼了,然后看见一名长相俊秀的清瘦男子,穿着寻常布衣由寨前缓缓走入,在轻拍过几名小孩的头并与几名熟识者一一颔首过后,静静落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那是?”
“本县有史以来最年轻,最知书达礼、勤政爱民,最完美展现出‘质朴无华’形象却无时无刻都让人深深感受到‘权利野心’四字之精髓的我县亲亲县令大人——寅未。”
一个微服出巡的县令,如何值得君柒柒如此“慎重”介绍?
虽脑中浮出一抹疑惑,但未待楚天阔细思,在众人愈来愈细碎的哄闹声中,一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傲然步入寨中,谁也不望一眼地落坐于另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这位又是?”
“半个月前入我城查案,号称御赐‘潇洒神捕’的我朝最俊俏,最武功高绝、明察秋毫,最眼皮子底下容不下丁点错误却完全不知晓他自己本身存在就是一项错误的神捕大人——靳风。”
“你的单口相声说得不错。”
听着君柒柒接连两回的慎重介绍,楚天阔没有询问他原由,只是静静打量着那两名纡尊降贵,很难让人相信是巧合同时前来的贵客,然后发现,他们也在悄悄打量着他。
“是吗?那改明儿个我不画画了,直接在这登台演出,到时别忘了少收我点份子钱。”
望着楚天阔和另两人完全不动声色,恍若谁也没发现谁,却暗流涌动的三方对视,君柒柒索性用手撑着下颔直接开始看热闹。
“这两人是否同姓某姓,并且还相当不对盘?”半晌后,楚天阔缓缓望向君柒柒。
“果真英明神武啊,山寨大叔,你也没想到自己身价这么高吧?”凝视着楚天阔刚毅深邃的眸子,君柒柒嘿嘿一笑“快,再高深莫测、决绝冷硬点,毕竟这戏才刚拉开大幕,你总得给人留点表现的机会。”
“你呢?”
楚天阔之所会以如此问,是因为依那二人只注意他、丝毫没在意君柒柒的情况看来,他们似乎还不清楚他在这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看戏呗!”
听到楚天阔的话,君柒柒嘿嘿一笑“本县城最引人注目的县老爷及大神捕两人即将上演抢宝、抢地、抢男人的精采戏码,我怎舍得不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