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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年在深圳,几个月找不到工作,情绪异常低落。
一天,接到妈妈从千里外的高县老家给我打来的电话。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和他们联系了,手机换了号也没告诉他们,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得到了我的新号码。
妈妈一听我的声音,电话里就哭了起来:“儿啊,我还以为你不要妈妈了”
我的泪水潸然而下。
94年铃铃走后,我就成了她父母最大的牵挂。铃铃是我大学同班同学,93年毕业我们就结了婚。我自小孤苦零丁,和铃铃好了以后,就把她家当作了自己的家,她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铃铃走后,我伤心地远走他乡,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逢年过节,我总会给他们去个电话,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寄一点钱回家。
可我当时的处境,简直不知怎么面对他们。
我知道我错了。我是一只漂零的风筝,无论飞多远,有一根线始终牵着我,让我不至被风儿吹得不知所踪。
我对妈妈说,我好想你们!春节无论如何要回家。
那年春节,我回到高县,远远的就看见妈妈本已花白的头发全都白了,我眼泪顿时哗哗地往下掉,怎么都忍不住。
以后无论工作多忙,无论混得好还是坏,过段时间我一定要给妈妈打个电话,报声平安。
每次回家,我都感到特别幸福。陪妈妈说说话,说说我的近况,尽量往好的说,妈妈安静地听着,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爸爸沉默寡言,只默默地给我做好吃的,生怕我饿着似的。爸爸喜欢登山,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去公园里爬山,回来后就开始张罗一家人的早饭。有时我也起个大早,和他一起出去,父子俩沿着山间小路行走,也不说话,但我感到爸爸的心里很高兴。每次回家,一家人就象过节一样。大姐、二姐、三哥带着侄子侄女过来,一家人喜喜乐乐。那是我人生最平静温馨的时光,一种久违的幸福感。
有一年,大姐给我寄了一件她亲手织的毛衣,还附了一封信。这是她给我写过的唯一一封信。信的末尾是这样写的:“听说现在外面吸毒的人很多。弟弟呀,无论如何你不能去吸毒好吗?沾上毒品,好好的一个人就完了”我先是觉得有点好笑,大概是她看到电视里有好多人吸毒,就生怕弟弟也染上毒品。随即我的眼里就噙满了泪水,我的姐姐啊!我最亲最爱的大姐!
妈妈每年都去庙为我许愿,她说,不求我发大财,只求我平安,没病没灾。
那天读庄子,里有个故事:某年春荒,庄子无米下锅,不得不去找他的一个当大官的朋友借粮。那朋友是个极吝啬的家伙,他说:“好吧,到了年底,领地百姓给我交纳赋税来,我一定借给你三百金。”摆明了就是不借嘛。庄子无奈,只好讲个笑话揶揄自己:“我是一条鲫鱼,躺在路边车轮碾的槽内,求你给我一口水便可活命。可你却绕开我,说你要去游江南,江南游了,再去蜀国放大水入长江,引长江之水灌黄河,使黄河泛滥,洪波滚滚来迎我。你开这空头支票给我,还不如早些到干鱼店去找我。”
这个两千三百年前的笑话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论语里有段话,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其实父母对子女的要求并不高,不外是没病没灾,有空常回家看看,没空随时给家里报个平安也就心满意足了。是我们自以为是地误解了父母的爱,误解了孝的真义,总以为非要在外面闯出个什么名堂,赚了多少多少钱,取得了多高多高的成就,再把父母接去好好孝顺。真是大错特错!其荒谬不亚于庄子讲的那个笑话。
妈妈又打来电话,跟我说,她又托那个跑高县和成都来回的司机给我带了一包东西,里面有我喜欢吃的她做的肉丸,还有鸡肉、香肠、茶叶要我别忘了中午十二点半以前到车站去取。
我把我的故事和庄子的这个笑话讲给同住的秋水和教主两兄弟听,他俩听了默默无语。教主说,今晚就给爸爸打电话,周末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