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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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铁轨延伸出我的视线，迷蒙了我所有的记忆。

    ——题记

    你是一个孤独可是快乐的孩子。这是晓伟给我的定位。

    看着晓伟灿烂的微笑，我也不自觉的笑了。总是在一起很开心，快乐，胡闹，之后，便要一个人孤独的承受着所有快乐消失之后的空虚。

    晓伟不是那种很漂亮的女孩子，却很有味道，属于那种让人百看不厌的类型。本来她是留着一头长发的，很美丽却并不纯粹。即使这样，仍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一个阳光灿烂空气中飘着槐花和榆钱混合味道的午后，她拎着我满头的乱发让我不要再影响市容及恐吓儿童，于是我便在她的陪同下走入了那家叫“发艺沙龙”的美发厅。

    晓伟说出去买点东西，五分钟之后她回来了，发现顾客已经少了一个，而店里的小工却多了一个，我忙着将她让到座位上，很勤快的给围上了布巾，在她还很稀里糊涂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我成功的扼杀了资本主义尾巴在中国的泛滥。虽然我的指点很高明，但理发师傅的手法更加高超，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狂升了八十个百分点后，她的怒火还是没有完全熄灭。

    在冷战的一个星期里，每一天我都会跑到离学校很远的地方看日落，看着泣血的夕阳流着泪落在远方，我便止不住想哭。然后，我会时不时想，晓伟现在在干什么呢？是步履匆匆的低着头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还是去看那条还没有建设好的铁路？她总是说，当我们彻彻底底的长大的时候，不再年少，不再轻狂时，这条铁路就会建好，然后将她带到未知的远方。

    每一次看到她说这话样子的时候，我总是感到我们相隔挺遥远，她脸上的神往与我脸上的落寞让那些沙土看起来是一个漆黑的沼泽，随时可以吞噬着我。

    那些天，我总是在想，孤独却并不寂寞的我，如果身边少了一个可以陪我共同守望夕阳，共同寻找铁轨，逗我开心，从满阳光的人之后，我是不是将彻底的失落在这个森林中。每想一次，我的心便一如既往的痛一次。

    或许，孤独的人是不应该有朋友的。

    我开始发疯般的将自己沉溺在那些和砖头一样厚的参考书中，将自己义无返顾的抛弃在一座荒岛上，然后很残忍的将船凿沉，很大气，对着天空大笑，最后低下头开始从冰冷的海水中捞起一块又一块的石头铺着脚底的路，走到那片富饶的大陆。

    整夜整夜的失眠之后，看着老师不断张合的嘴，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于是，我开始吃安眠药，可有一天，我发现安眠药不知何时变成了安定片，抬起头，看到了一潭清澈的湖水，洁净的水洗涤了我内心深处的孤寂，却无非让它更清晰的刺痛我。

    晓伟拉着我，逃课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我们疯狂的爬过一座又一座低矮的山，最终精疲力竭的躺在了铺满厚厚松针的地上。

    还在为失去的而悲伤吗？男的眼中写满了无助与忧伤，不记得泰戈尔说过吗，如果你为失去了太阳而悲伤，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我闭着眼睛听着晓伟的声音。

    我听到了松涛的声音，如我多年后听到的海浪的声音一样，我的心便飞的好远好远，我看到了陪白炽灯共同燃耗生命的身影，看到了坐在河岸的大堤上脸上弥漫着伤痕的面容，我看到了躺在轨道边上仰视天空飞鸟的忧伤，我看到了一条条黑色的轨从眼前铺过，延伸到地平线的那一面。

    我感受到了一滴灼热的泪划过我的面庞，滴落在满是松针的地上，被摔的支离破碎，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一刻，晓伟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将她全部的力量化作掌心的热流传到我干冷的心底。

    许多天后，我坐在一个很多陌生面孔的教室里，等待着新班主任的开学致辞，而身边却很幸运的坐着晓伟。我依旧孤独，却很塌实。

    没有多少人可以在我心底很长时间的驻留，它很空旷，却容不下一个人的影子，只有晓伟一个人陪在我的身边，看那些缠绕不清的物理受力分析，还有长得足以让人可以吊死的化学公式。常常会在傍晚去离校很远的地方看暮色中的未建成的铁轨，我们俩叫它轨基，那是一个只属于我们俩的名字。

    高高的建在地面之上，沙子、石块的堆砌，只是在等待黝黑的钢轨和枕木。我时常会望着这片在火车来到之前还是废墟的地方出身，幻想着火车将从这里经过，然后将我们两个让到火车上，驰向远方，再不回来。

    每一次在将黑未黑的天幕下往回走的时候，我总会莫名的伤感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当那个时候，我总会凝望身边快乐的晓伟，我们还能这样在一起走多久。

    我有很多的棱角，晓伟也是，我们一起逃课，一起反驳老师所谓的标准答案，一起点燃飘落地面的成堆的扬花，看着清烟般的火焰一闪而过，地上所有轻盈的扬花便再也没有了踪迹，我就想默默的蹲在地上，看着影子在太阳底下模糊，逐渐的旋转，晓伟会陪我一起出神，然后不说一句话的拍拍我的肩膀，提醒我放风的时间结束了，该回牢房了。

    不愿被鹅卵石将棱角磨平，我努力的挣扎，得到的却只有创伤。晓伟在默默的安于天命，一样的笔记帮我抄一份，一样的作业帮我记一遍，我从没对她说过谢谢，我觉得这样说会让我们感觉到疏远。

    也许女孩子是比较容易听从父母的安排的，在学期末的时候，我提起书包走进了文科班，晓伟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只是目送着我，从座位到门口只有几米的距离，我却感觉仿佛走了几个世纪的路那样遥远。

    我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次谈话。

    你还会在看铁轨的时候记得叫我吗？晓伟第一次逃避了我的目光。

    也许不会了。我说的有些漠然。当火车有一天可以经过我们这里的时候，我会送你乘着它离开，我不会去目送你的。

    为什么？

    我沉默着，眼睛里有的只有丝丝幽蓝。

    如果我不能再给你快乐，那么答应我，一定要多快乐一点，看到你孤独的背影被夕阳拉长，我会伤心的。

    我仍然是沉默，然后，用手拍了拍晓伟的脸，转身走开了。

    在门口将要转弯的时候，我向那张陪伴了我一年的桌子瞥去，感受到了两道冰冷的目光，投射了我的生命，泪，从晓伟的眼中流出，滴到了深红色的桌子上，让血红色的油漆剥离，融化。我转过头，走了。

    文科班的生活是多彩的，对我来说，却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更加执著的沉迷于文字。习惯性的我会低头走到晓伟班的门口，当抬起头时，却又落寞的走开，再碰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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