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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后和朕一道,给观音菩萨上了头香,又顺道看了据说是鲁班修庙时留下的石碑。这却是民间戏说了,潮音寺是永乐二年和天津卫一道修的,怎么就成了鲁班修的庙?
为了防止周后抢不到头香,昨天夜里锦衣卫就封锁了上山的路,庙里的和尚也都看管起来,不许给外头上香,有钱人上头香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朴实。
你以为起得早就能烧到头香了?做梦,朕已经把庙包了!
草草上完香,朕又去求了个签。
结果是大凶。
主持没等朕和锦衣卫发作,就把手下的弟子踹个半死,朕本有些不悦,见他踹人的功夫是少林真传,踢得几个弟子吐血骨折,眼看就要被活活打死,才授意锦衣卫去架住主持。
两个锦衣卫都没能拖着主持,又上去两个抱着他的脚,四人使出四象术,以二十八星宿之势才锁住主持。老和尚年过古稀,拖着四个锦衣卫还能屹立不倒,气得额头青筋暴凸,也不顾犯了嗔戒,不依不饶的骂道:“不成器的东西!老衲不是昨晚就交代过你们,今日要把所有签都换成吉吗!当初就不该收留你们几个祸害!老衲这颗脑袋从嘉靖年间担到现在,没想到晚节不保,竟坏在你们几个兔崽子手里了!”
朕本就没什么气,毕竟抽出大凶也是天意,看着老和尚又哭又叫还打人,败坏了朕的雅兴,便挥挥手,让锦衣卫把被踢个半死的和尚们都拖出去,从蒲团前拈起写着大凶二字的签,翻到背面。
把签递给又怒又惧的老和尚:“师傅,请问这签的签文何在?”
老和尚两手一掸,以大力金刚掌抖去手上的血迹,今日虽抽中了个下下签,见到高人露了一手倒也不亏。
“施主……万岁,这签今日本不该送到万岁手中,做不得数的。”
朕笑道:“既然抽中了这签,便是天意难违,主持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主持的。”
老和尚接过签,端详一阵:“这签是甲申号签,也不知那帮兔崽子是哪里寻来的。签文,老衲倒是记得,只是这占卦本不过是庸人自扰之物,施主随便听听便好,莫往心里去。”
“朕岂是那种不明事理的昏君?你且将签文说来听听。”
老和尚把签放回签筒,开始吟哦起来:“雨湿西风一夜秋,晓日高枕到床头。不眠人静寒螀语,已是芭蕉作病愁。”
想了想没想明白,朕拱手施了一礼:“请教主持,这签文要怎么解?”
老和尚唱了个佛号,面色已经变回开始的古井无波,完全看不出来方才险些打死几个劣徒:“阿弥陀佛,施主,这签文前两句,讲的是珍惜当下,莫错失至关重要之人。有些缘分本是萍水相逢,一旦错失,便如虚舟入海,再难相逢。相识的点滴就好比夜来风雨,只是梦中听闻,梦醒之后,被太阳一晒就无影无踪了。”
梦醒之后?
朕琢磨了片刻,也想不出什么门道,又问道:“那下两句又作何解?”
“上两句是亲友,姻缘一事,下两句却是家业了,时人只看风花雪月,只顾伤春悲秋,但见得雨打芭蕉,不闻芭蕉早已病入膏肓,是悲是喜,芭蕉树都快病入膏肓了。”
妈的,这签上下连起来就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难怪是大凶。
饶是朕脾气好,听到这番解释也是一肚子火,奈何这和尚又没什么错,他只是个解签的,抽到这下下签却是朕自己手气差,怎能怪他?
见朕中了大奖,周后上来打圆场:“陛下,这些签不过是闹着玩,图个心安,不作数的,臣妾已经做了一桌酒菜,陛下随臣妾一道去观潮饮酒,可好?”
不好发作,朕只得大度些:“签已拜读,文则璧还。来人,取五十……五百两给主持,给这寺塑个金身,就塑个孔雀大明王的像吧。”
这时候就不要省钱了,真晦气。
但要朕多出钱也是不可能的,万一这是和尚们故意用下下签骗朕买他们的什么舍利子,金佛之类,或是狮子大开口,要几万两做法,再要几十万两塑金身还原,那朕岂不是成了人傻钱多?
虽说惹火了皇帝会被鸡犬升天……和尚应该是涅槃?总之此事虽风险极大,好处却也不少,说不定这些恶僧看中了天家有钱又虔信,想冒着杀头的风险发笔财呢?
撇下和尚之后,朕憋着一肚子气,和周后在仪仗、护卫簇拥下,前去大沽口,一路上有三四人轮流冲撞圣驾,有鸣冤喊屈的,有大喊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的,有直接披麻戴孝,抬着棺材来拦轿的。
还好这次做足了准备,朕来的时候让大理寺和刑部都派人随驾,亲切接待了这些刁民之后,就转身把皮球踢给三法司。
不然朕又要审什么三姑抢了六婆的地,四婶虐待小侄子,俏寡妇偷情王老汉——其实最后那个朕还是挺感兴趣的,奈何朕赶着去吃饭,只能让三法司事后抄一本供词给朕过目,最好是带绣像的。
周后的酒席当然不是她一人做的,就好比朕在拂菻斩首数千,真正亲手砍的也就千余个,她只是炒了个鸡蛋,又煎了条鱼,其余都是贴身的宫女动手做的。酒席不算丰盛,苏杭菜都是江南地主吃的,那些地主吃饭多吃两窝窝头都心疼,要他们交税和要了他们命一样,顶顶抠门,是以苏杭菜从来不以丰盛出名,而是美其名曰“精致”。
朕两口就把虾仁炒蛋连着一大碗饭吞下了肚,还没尝到味道,半盘白切鸡也连着骨头吃得精光,周后眼皮跳了两下,转身让宫女再去弄两个蹄髈、东坡肉一类的硬菜,又斟了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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