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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面对苍龙之神，即使知道自己不可能有胜算，雷天依旧拼尽全力反抗着。
实力的差距不言而喻，逃亡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可雷天还是没有选择放弃。
“说起来，我这么拼死拼活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件事，打从一开始不就已经明白了么？”
伊维尔，“妈妈”，自己曾经最敬爱的人。
不过，在这种时候，还是用别的称谓更好吧。
“冰舞者，我可是想要杀掉你想得快要发疯了啊……”
“斯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
无视幻觉中的冰舞者，雷天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
手臂的痉挛停止了，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痉挛，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可以的，自己可以做到的！
远赴白虎联邦战胜对冰雪的心理阴影，与血族交手，忍受非人存在的扭曲杀意……
世界的黑暗，“神”的威压，一切的一切，自己都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可以做到的！
冰舞者就在眼前，不足三米的距离，这个距离……根本算不上距离，应该是可以一剑必杀的距离。不过，现在手中没有剑，所以……
不对，剑的话……
额前的那一缕白发化为长剑握于手中，雷天没有丝毫迟疑地用它贯穿了冰舞者的胸膛。
——“雷，我教你剑术并不是希望你杀人，因为剑是礼器，它并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
“我知道的啊师父……可是，我只有这么做……即使明白这等同是杀死自己的‘母亲’，我也必须杀死她啊！”
鬓颜剑，诞生自妫楹，能够呼应雷天体内的妫楹战气的剑，就这样贯穿了修女打扮的伊维尔。
“我杀死的是冰舞者，才不是‘妈妈’！”雷天呢喃着，可是泪水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伴随着鬓颜剑贯穿了冰舞者，寒冷消失了，雷天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
“雷……没事的，你已经做到了，所以，今后就留下来一直陪着我，好么？”从冰中脱身的艾茵轻轻牵起了雷天的手，为雷天带来了些许温暖。
冰舞者，死了？
无尽重复的幻境已经让雷天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看着身旁的少女，感受着少女掌心的温度，一时间，他的内心有了动摇。
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多好？
——“才不好呢！笨蛋小白脸，你给我清醒一点！”——
“都是真的哦，雷，你回来了，你打败了坏‘妈妈’，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哦。”
“可以吗？”
——“可以个头啦！话说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话？”——
“当然了。”艾茵使劲点点头，她轻轻拽了拽雷天，想要领着他回到那间教堂，也是众多孤儿们的“家”。
家……亲人……艾茵……这份温暖……明明是如此想要把这一切都留下来，想要把艾茵娇小的身躯拥入怀中，可是……为什么脑海中不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艾茵……姐姐，我……”
一直都喜欢你啊……
少年时代懵懂的小小恋心，直到现在才能够传递给她。不过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却是那个时候，那离别一吻……
总觉得，似乎是被什么人擅自影响了大脑呢。
“我也喜欢你啊，雷。”
——“不对不对！一般来说怎么会是这种展开嘛！喂，小白脸，你跟我约定好了吧？不要一个人擅自放弃啊！”——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破坏过约定？”雷天略显苦楚地说着，他已经察觉到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喋喋不休的声音到底是谁。
“唔？雷，怎么了吗？”艾茵不解地回过头。
雷天甩开了少女的小手。
是时候放手了。
艾茵诧异地盯着雷天，她质问道：“雷！？”
“第一……”虽然内心无比痛苦，雷天还是强迫自己开口，“艾茵?艾格兰杰已经在十六年前死了。”
“为什么啊！”这一次，艾茵哭得梨花带雨，这份真实感，这份温暖，让人无法相信这就是伪物，“为什么要否定我？为什么要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雷！我真的活在‘这里’啊！”
为什么要否定她？
为什么要推开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这里’是哪里？”雷天严肃地问道。
本来以为艾茵会第一时间回答这里是堡垒草原，不曾想，她却沉默了。
“真的，没办法在一起吗？”艾茵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让自己声音带上哭腔。
“嗯。我和另外一个麻烦的家伙约好了，我一定会去接她的。不管为此要对抗苍龙大灵明还是谁，我都不会打破约定。”
“好吧……雷，既然这样，你就快走吧。我留不住你，其他人也会留下你的。他们和我不同，所以……快走吧。”
没有道别的话语，雷天转过身背对着艾茵。
下一秒，眼前的世界崩坏了，广袤的草原，蓝天白云的盛夏光景变成了深紫色的天空与摇曳欲坠的残缺红月，地上生长的不再是青草，而是黑色的枯朽物质，时不时地有漆黑一团的手臂从地底钻出来。
“斯盖哥哥，别走，你打算再一次抛下我们吗？”“斯盖哥哥，你打算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死吗？”“斯盖哥哥……”“斯盖哥哥……”
身后，稚嫩的童声此起彼伏地回响起来。毋庸置疑，都是雷天过去的“亲人”，那个大家庭中的“弟弟妹妹”们。
十六年了啊……冰舞者会在孩子十二周岁生日的那天杀死孩子，所以了，他们……自己的这些“弟弟妹妹”都已经死了……
对不起……
雷天全力奔跑，即使不清楚前方是否会有离开这幻境的出口，他也必须跑起来。
“斯盖，我不会追杀你的，而现在的孩子们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胸口被鬓颜剑贯穿的冰舞者突然从一旁冒出来，一路飘着跟随着雷天。
“所以？”雷天推出一掌，将鬓颜剑又深深插入了冰舞者的胸膛几分，“我就是为了杀死你而活着的。为了聚集杀死你的力量，我都接下了暗杀苍龙皇帝的任务。等着！回到现世中去，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闻言，冰舞者化为一团不断蠕动的黑色肉块，朝着雷天袭来。
雷天本能地感觉到要是被这东西抓住会很不妙，他当即加速，卯尽全力奔跑着。
该死……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口可言啊……就算一直跑下去，也没有意义吗？
但是，雷天不会停下。
停下，放弃了，就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喂！霖儿，你刚才不是还很神气地在我脑海中说话吗？现在怎么没声音了？”
——“咳咳，不好意思，在下乃是瑀蛇守护，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你把我当成上任继承者也没有问题，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称呼我为瑀蛇守护。”——
“……”
瑀蛇……守护？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守护’这种东西还能有自我意识的啊！难……难道说那个狗屁苍龙祝福也是有自我意识的，一直被羲言当做监视我的工具！？”雷天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料到连这“守护”都能有自我意识跟他说话了……
这年头，怎么什么荒诞不经的东西都能有了？
——“苍龙祝福只不过是苍龙守护术式的一部分而已，当然不会有自我意识。但是如果是苍龙守护就另说了，因为他是瑀蛇大人留下的最强守护术式啦。就算是真正的‘神’，在苍龙领土也敌不过苍龙守护的。”——
“守护什么的知识以后再说，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离开这幻境啊！”
——“唔，总之，你能够坚定自己的信念，不被幻境吞噬，从这点来说是很不错。不过你的术法水平也太差了吧？如果有瑀蛇大人百分之一的能力，你就可以脱身了。”——
“……”不知为何，雷天总觉得这个在自己脑海中喋喋不休的“瑀蛇守护”好像完全看不起他的样子。而且偏偏对方还是用霖儿的声音在说话，导致她说话的时候非常有画面感，仿佛霖儿那小妮子就在雷天身旁一样……
“你丫的能不能别啰啰嗦嗦说废话了？”
——“真是的，那么粗鲁干嘛？我又没说不能帮你脱身？你小子会苍龙灵符术吧？我现在教你一招瑀蛇大人才会的技巧，你听好了……十方为令，俱悉洞彻……”——
瑀蛇守护念出来的是一段冗长的文字，不过雷天却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和单纯的灵符术的构筑术式不同，这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浩大的号令天地的术法。而且，跟一般的灵符术或者说魔法之类的操纵天地外力的术法不同，这个术式所控制的似乎是更为根本的东西……而雷天只能模糊地有一种感觉，并不能具体指出它影响了哪一部分天地外力。
这个术法，如果说没有瑀蛇守护传授的咒语，如果没有瑀蛇守护辅助雷天对无形的术式的构筑，雷天是无法完成的。
其名为——
“十方咒?识海墟沉。”
……
毫无征兆，周围那一切魔幻纷乱的景物消失了，雷天猛然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林中，身边就是暮邪和千羽。
终于……回到现实了吗？
不对，应该说是，幻觉结束了。
“小夏知？暮邪？”雷天仔细查看着两人的身体状况。对于雷天的呼唤，两人没有任何反应，而且两人的眼角都闪着泪光，显然，她们应该也经历着对她们而言最糟糕的幻境。
雷天尝试着再发动一次瑀蛇守护传授他的术法。
“十方为令，俱悉洞彻……”
然而，这一次没有任何事发生，而且无论他如何呼唤，身体中的瑀蛇守护都没有回应他。
果然么……这个十方咒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太高深了一点。
但是……不能放着这两人不管。
就在雷天努力思考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旁边的空中突然飘飞起几片苍翠的树叶，旋即，羲言出现在了那里。
雷天一愣，不过他很快便想起来现在的羲言还算不上敌人。至少这次他可是老老实实按照羲言的吩咐登岛暗杀海盗统领。所以任务中发生了意外，向他求助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大灵明，你这次来总该是来帮忙的吧？”
“很遗憾，这次我无能为力。”羲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困住了她们灵魂的是‘国器’——‘死之诗’，而发动它的家伙就是现如今在岛上的海盗头领。”
姑且不论羲言所说的无能为力有几分可信，从他后面说的话来看，显然是打算让雷天继续任务了。
“好吧，羲言老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是让我解决那个海盗头领先吧？”雷天装作跟羲言很熟络的样子，“不过我能不能问一句，解决掉他，这两人就能够得救吗？”
“我可以保证。”羲言一本正经地回答。
就目前来说，羲言应该没有必要骗人吧？
“那么，我出发了，能够拜托你看着这两个小家伙么？”
“如果这就是陛下的命令的话。”
雷天撇了撇嘴，这种时候羲言的客套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不爽啊。
法克，如果你真的当老子是皇帝，你就直接去把那帮海盗给灭了呀！凭什么还使唤老子？
不爽归不爽，为了保护千羽和暮邪，雷天还是不得不行动。
……
……
雷天走远之后，羲言伸出手，食指轻轻点在了暮邪的额头，接着暮邪的手指略微有了动作，相信很快她就能够醒来。
“十方咒么？瑀蛇的碎片还真是教给了他麻烦的东西呢。不过现在的他还无法使用吧。”
自语着，一旁的暮邪已经醒来。
看见了羲言，暮邪倒是没有显得太过惊讶。
“大灵明大人……”
“下定决心了吗？”
“呵呵……您准备的这次试炼让我重新坚定了我的决心。”暮邪挑了一眼羲言，说话的语气里不带丝毫尊敬，“看着他在我面前死了那么多次……就算我有所犹豫，也不可能再收手了。”
羲言也不辩解，毕竟他也没有阻止此言解放“死之诗”。
“那么，你去吧。”
“是是是，然后为你呈上有趣的戏码，我懂的……”暮邪挠了挠头，手中的长枪一扫，枪尖指向了羲言，“话说，大灵明大人，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真的很讨厌？”
“如果是当面的话，你应该是第一个。”羲言也不在乎暮邪的无礼。
“那么……”
“若是你死了，她就自由了。”
“说到做到啊，大灵明。”
“这是‘约’即使是‘神’也无法违逆。”
这是“约”，所以了，安心地去争取吧，如果能够献上有趣的结局的话，那么便承认你的努力，让你得到梦寐以求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