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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信交给我吧。”妫芷这句话虽不是命令,然而冷硬的语气,加之她周身不自觉散发的寒气,压迫的人无法不遵从。
籍巫顿了顿,他能感觉主屋内有人,嘎哑的声音忽然变得极有穿透力,“是口信,原本也是关于您的。您把一半巫命渡给白氏后根基受损,主公命籍特地送来千年人参,请您笑纳。”
屋内,白苏脸色突变,耳边一直回荡着籍巫嘎哑的声音:您把巫命渡给白氏后根基受损......
那次,妫芷明明已经说她药石罔效,可后来居然又活了过来,自那以后,烛武死,妫芷当上了皇巫,白苏一直以为,自己的命是烛武牺牲性命救来的,而妫芷和烛武有着很深的渊源。所以白苏一直觉得欠妫芷一个天大的人情。
现如今,竟是还搭上妫芷的一半巫命。
她脑中嗡嗡作响,籍巫后面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见,直到顾连州将她拉到榻上,才稍回过神,艰涩的向他问道,“你也知道此事吗?”
顾连州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白苏闭上眼眸,不过是两刻的时候,那双隔花笼雾的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去和妫芷谈谈。”
顾连州没有说什么,这件事情,纵使他有再大的智慧也帮不了她。
外面初春的风显得还有些尖利,白苏打开房门,便看见一袭黑袍正面对着门,风从她背后吹来,墨发和黑袍融为一体,将那一张冷清的容颜衬得越发不可触及。
白苏拟好了许多腹稿,然看见妫芷那一刻,竟一句也说不出口,哽了半晌,却只化作一声叹息。
还是妫芷先起的话头,她道,“我的巫命有一百五十多年,分你一半,剩下的我都嫌长。”
白苏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笑容的形状,却依旧说不出话来,心中百味聚杂,想说的太多,反而一时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
吹了一会冷风,白苏稍稍理清了些思绪,说出她最介怀的事,“烛武......是因我而死。”
如果顾连州因为救妫芷而死,她虽不会怨恨,却一定不能再坦然的面对,烛武之于妫芷应当是一样的吧。
“他是个不守信用的小人!”妫芷冷冷道。
白苏不做声,她生性八卦,却不会在朋友的痛苦上找乐子,若是妫芷想说,她便听着,若是不想说,她也不多问。
“他.......”妫芷似是哽了一下,忽然转过身去,静了一会儿才道,“他想解脱,但是大巫不得自裁,所以总想着死在我手上,这回终于得偿所愿,你是她的恩人才对!”
白苏暗叹一声,这世上的人怎么都想着法子求死,似乎只有她执着的求活,苦苦挣扎着,只为活的更自在。
“我近年会有一个劫难。”妫芷收起许多冷意,似是心情缓和不少,“你身上是我的巫命,届时会与我一起受劫。”
白苏点点头,“我几经生死,因巫命而活,受劫是应当的。”
“是心劫。”妫芷转过身,冷冽的眸光定格在她身上,“巫不是不能自杀,而是根本杀不死自己,那时你便会尝到求死不能的痛苦,望你那时,不会怨我。”
白苏想活,妫芷便倾尽所能的让她活,这世上也许只有她这样执着于生的人,才能够承受住巫命中的心劫。
风渐渐急了,天空中不知从哪里卷来几片纸钱,时下只有有钱人才用的这么昂贵的纸制品,眼下在这个权贵全部逃亡的石城中,也只有李婞的丧事才用的起这东西了。
白苏定定盯着空中如白蝶飞舞的纸钱,眸中渐渐湿润,她原本就雾气盈盈的眸子越发似沁了水,盈盈欲滴。
三月。
雍国北疆的乍暖还寒,而江南已经是烟雨迷蒙,柳枝长出了细嫩的叶子,远远看便宛如浸润在水中的彩墨。
宁国皇宫的浮云阁,便是被这样柔润的细雨烟柳掩映其中,黛瓦白墙,真真宛如建在浮云之上,这还并非是浮云阁最美的时候,初夏的梅雨季节,荷叶葱碧,四处蒸腾起雾气,拨云见路,待到再深些月份,大片的木槿花开了,才算是极致。
浮云阁中有一个延伸在水面上的亭子,这亭子甚高,距离水面足有两丈,与阁楼的二层想通。
亭子中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倚在美人靠上,袍子上宝蓝色的水波文拖在身后的凳上,那人眉目如画的单手支撑着头颅,凝视着面前的棋盘。
那眉眼,那身量,无一不引人,就连侍候在侧的内侍,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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